第十八章回忆
  “帮你向公司请过假了。”身侧的座椅上赵宗明缓缓说着。      宋霖偏过头望向那边,倒吸一口凉气,惊诧赵宗明也在这里,同时也疑惑他是怎么知道刚才自己在担心什么。      赵宗明望着她干裂的嘴唇,拿过一杯水,摇起病床,慢慢喂她喝下。      她喝下水,有了一些力气说话,“晓晓……我这是怎么了?”      晋晓晓忙说:“没事没事,你只是发烧了,不是大问题,好好卧床静养就没事了。”      晋晓晓看向赵宗明,又对着她使眼色:“还要多亏赵医生,否则以我的这个脑子啊……见你晕倒,都忘了打急救电话这回事。”      “你看看你,头发都乱成鸡窝了,把你担心的够呛。”      “我是没关系哦,倒是人家赵医生,被我一个电话打来,你不知道,听说你晕倒,他比我还要紧张呢,马不停蹄地跑到咱们公寓,脸上的汗珠子直往下滴,他还一遍又一遍给你换上冷毛巾降温,赵医生可是……”      “晓晓晓,医生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宋霖看到了晋晓晓向她使的眼色,可她此刻也不知道怎样去面对赵宗明,他说她是他的未婚妻,可她挖空脑袋也想不起来关于赵宗明的记忆,就好像这人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而她对他最原始的印象便是她是晋晓晓为自己找来的心理医生,仅此而已。      叫她怎样面对眼前这个“陌生人”呢,她不知道!她宁愿选择变成乌龟,用身体外坚硬的壳来保护自己,她害怕回忆,更害怕以这样陌生的状态面对赵宗明。      她想就这样不去接触赵宗明反而会让她感到心安,她更加明白如果她真的是赵宗明的未婚妻,看到自己的未婚妻对自己全无印象,他只怕会比自己更加痛苦。她心里觉着,只有自己不去打扰到对方,介入对方的生活,这才是当下对自己、对他最好的方式。      可宋霖不知道,当她那天进入心理咨询室见到赵宗明那一刻,她便已经融入进赵宗明的生命里了。      “我去给你们买午餐。”      赵宗明一眼便看出宋霖在躲着自己,他也不想为难宋霖,他可以等,等到宋霖接受自己,等到宋霖……爱上自己。      时间会证明我有多爱你,宋霖。      “宋霖,你……”晋晓晓盯着病床上的人,欲言又止。      “晓晓,什么都别说,也别劝我,让我自己冷静下吧。”宋霖疲累的阖上眼,似乎只有这样,她就看不见当下的烦恼。      赵宗明买回午餐交给晋晓晓,走到门口又回头深深望了一眼病床上的人。      宋霖安静甜美的面容静静的,不施一丝浮华,偏两道因紧皱眉头生出的皱纹看着直直揪心,赵宗明恨不能上前去抚平它们,好叫眼前的人少些烦忧。      他想起以前,宋霖是最爱笑的。她的笑容每每像春风拂面,在他心里,世上便只有她的笑声最是动听,婉转银铃般的笑声也好像在空中回响起来。      “宗明,快过来呀。”      他看到她在自己面前又蹦跳起来,愉悦的露出一排白瓷般晶亮的牙,他想时间就停在此刻,可以时常看着她笑,能看到她的高兴,她的欢乐。      却突然画面一转,他发现她和哥哥赵宗光的车,眼瞧就要被山壁上滚落的山石砸中,她却像在与主驾驶上的人说着话并未察觉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他奋力嘶喊着,想要提醒她,她却一点也没听到。      赵宗明这才想起这只是他的回忆,回忆中的她自然听不见他的声音,他也只能任由悲剧的发生,阻止不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回忆中逐渐回复清明,床上的人依旧紧皱眉头,而他的心突然似被匕首深扎,那么彻骨的痛。      一年前,你发生交通事故,哥哥丧生在这次事故中,而你则被平安救下,只是丧失了全部记忆。      我应该感到庆幸,至少你还活着……我希望你永远不要恢复记忆,不想再看到你活在过去的痛苦与自责中。      这次我会好好保护你,不再让你受到伤害。      赵宗明内心挣扎良久,终于在宋霖睁开眼的前一秒种走出病房。      他走了吗?      走了也好。      与其让两个彼此尴尬的人碰撞在一起,不如趁早散离。宋霖抬头望向天花板,眼前的光亮使人眩目,光影的暗角似是你的身影,远不可忘。      宋霖又梦见那个身影,梦中,迷蒙的黑团一点点向四周化开,周遭的光圈无限放大,一把将宋霖笼住,她伸手向四处探去,黑雾像有所感知般飞快从她眼前奔走。      她起身去追,越跑发现前面的光圈越大,也越来越刺眼,她猛地停住脚步,张大惘然的双眼盯向自己现下所处的环境。      她坐在副驾,赵宗光正手把方向盘,飞速疾驰在道路上,迎面不知从哪里掉落的大石块,厚重的像一堵城墙冲击过来,她的瞳孔剧烈收缩,拼命地叫喊着。      赵宗光文胜打转着方向盘,脚踩住急刹,却好像失灵一般。      “不!不!不!”      怦然而起的烟雾随着巨响轰然散出,此时道路之上遍地残骸,浓烟滚着汽油味扑散在周围,车祸引发的严重交通堵塞,致使交通瘫痪了数十小时,惹得其余司机纷纷打开车门聚集到事故地点观看。      而此刻车祸的源头,一辆SUV内正副驾驶两人齐齐瘫倒在座椅上,宋霖感到自己身子浮悬起来,慢慢变成透明,她清楚地看到正驾驶座上被安全气囊弹出而眩晕过去的人正是赵宗光,正驾驶上赵宗光也晕倒着,血迹糊了他整张脸。      不知不觉,浮灵一般的宋霖飘向那里,此刻的场景似与记忆深处被深埋的种子交织碰撞在一起。      慢慢,慢慢,这颗种子拼命挤压,终于挤出一个小脑袋。      宋霖刚一触摸到男子的脸,就被那寒铁一般的温度给吓得缩回手,她又一次大着胆子去抚触面前这个真实的身躯,依旧冰冷,紧绷。      她震惊无比,只有死人的身体会这么冰冷僵硬。他难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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