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孤男寡女
岁承山没给开尔晨开口说话的机会,转身就往电梯那走。他人高步子大,就算拖着两个箱子也依旧走的飞快,她根本追不上。
等追到电梯口的时候,高伟光已经拖着她的行李箱进了电梯,里头站了不少人,他一个大男人外加两个大黑箱,根本没有多余的地方给她站,可恨的是,男人还无辜的冲她歪了歪头。
所以,开尔晨眼睁睁看着电梯门无情的关上了,还是他按的关门键。
等下一班电梯还得一会,自己的箱子里装着所有的必需品,谁知道他拖着自己的箱子能做出什么事来,直接拉走也不是不可能。
电梯迟迟不上来,时间不等人,开尔晨索性走了楼梯,虽然楼层不是很高,可一路飞奔下来,还是有些微喘。着急的推开玻璃门,那辆老旧的越野车就停在路边,岁承山半倚在车门,箱子靠在一旁,悠闲的站着。
“喂,你!”
开尔话还没说出来,就见岁承山压根没理她,伸手拉上箱子,掀开后背箱,将行李箱放了进去,接着坐进车里,嚣张地摁了两声喇叭。
开尔晨眉骨疲惫的跳了两下,低声骂了句“靠。”
快步走到车旁,敲了敲车窗,车窗摇下来,岁承山一手把着方向盘,好暇的看着她。
“箱子给我。”
“不给。”他说的太理智气壮了,跟抢别人糖葫芦还说是自己的三岁小孩没什么区别。
“岁承山你几岁了,幼不幼稚?”
他正经的说:“比你大七岁三个月,心理年龄…比你小多了。”
开尔晨:“……”
没皮没脸大概说的就是他这号人。
“有意思吗?”
岁承山点点头:“有意思啊,特别有意思。”
从前他俩打嘴仗,好歹能落个旗鼓相当,就算有几次他胜了,她也不觉得有什么,有个喜欢滤镜,一切都是美好的。现在不一样了,可能是这几年她身边少有这样跟她顶嘴的人,或是他这几年一直在国外的缘故,无论是出于哪一种,他嘴皮功夫利索不少,几句话就怼的她接不上茬。
没人愿意在自己表白未得回应失联几年还不算前任的男人面前露怯。
开尔晨半低下身子,手肘撑在窗户上,门框硌的她胳膊有些疼:“岁承山,你想好了?”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她因为半低身体而翘起一点的臀部。
开尔晨说:“想好让我住到你那去。”
话题又拐回来。
“提前说好,出了事,槪不负责。”她这话说的暧昧。
至于出什么事,没挑明说。
岁承山不去深究,只收回视线,平淡道:“我也一样。”
概不负责。
开尔晨笑了,开门上车,门甩的巨响。
一路上,开尔晨在心里做了无数次预判,预判他是不是过的很好或者其他。从他出国之后,她就不再关注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她哥以前还跟她提几句,不过次次提及他,她兴致都不是很高,她哥也只当她工作太忙没空聊家常,久而久之,也就不提了。
不过也记得一些,比如她哥说,他刚出国的头两年不太好过,之后混的不错,好像是搞建筑的。
这个“不错”到底有多不错,她想确认一下,所以才跟着他回家,她混的不差,所以他不能比自己混的好。大概是什么变态心理,暗恋未成就已经差人一截,时过境迁,现在她不想在他面前落下风,一点儿也不想。
所以她看见他开的二手越野车时,估摸着他应该过的一般,心里还有点小高兴。可当车子逐渐驶入洛杉矶市中心的时候,并且越来越中心,她心里又开始琢磨,一个开二手越野车的不会住在这里吧?
或许只是路过,她这样想。
可惜,事与愿违,车子开进了从外面看起来就贵的要死的公寓楼地下停车场,其实这里的公寓楼外表看起来都差不多,可为什么她觉得贵的要死,纯属是因为在开进地库的时候,地库的保安招了手,他摇下车窗,那个保安说:“Mr.Sui,你的快递已经放在你家门口了。”
哪家保安这么亲民?连快递放在门口这样的话都要专门说一声。除非另有隐情。
他道了谢,开车下地库,光线忽然暗下来,开尔晨冷不定的问了句:“你跟这里的保安很熟?”
来的路上,开尔晨都没说过一句话,忽然响起声儿,岁承山觉得诧异。
“还行。”
又没了聊下去的话题。
车子在车位上停好,岁承山把箱子都拿下来,开尔晨要去拖一个,却被他拦住:“你拿那个小的就行了。”
开尔晨不解:“为什么,又不是很重。”
箱子不是特别重,又不需要搬卸上楼,开尔晨没明白。
“跟重没关系。”他知道她的性子,一件事不琢磨透誓不罢休,所以又补了一句,“你不是说那里面装了几个玻璃杯。我怕等你搬上去,连个好的都留不下。”
这倒是实话,开尔晨从小摔的盘子没有五十也有二十了,以至于,开尔晨18岁之前用的碗勺全是木头的。
难得不是剑拔弩张的状态,开尔晨“哦”了声,没再说话。
关上车门,他们一块走到电梯里,岁承山伸手按了25楼,电梯速度很快,没一两分钟就到了25楼,在2503前停下,门口果然堆着几个快递。
开门的时候,岁承山忽然想起什么,开门挡住门口,转身对开尔晨说:“你等一下,里面有点乱。”说完就进屋关了门。
屋里干净的很,一尘不染。岁承山走过客厅,进了卧室,把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上了锁,接着从衣柜里随手拿了几件衣服,胡乱扔在沙发上,营造出一种有点乱的假象,接着才打开门错身让开尔晨进来。
房子是三室一厅,简单布局,其实一间次卧被他改成书房,另一间当储物室,里面杂七杂八堆了不少东西,不愧是市中心的公寓楼,大门正对着就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景色尽收眼底。
沙发上扔着几件短袖,这样的屋子,对一个男人来说,已经算的上十分干净了。他把外面的东西都搬进来后丢下一句“你先随便坐”,就又出去了。
随便坐?往哪坐?还是不坐了。
她在房子里转了一圈,茶几上放了几本建筑相关的书籍,厨房是开放型的,灶面干干净净,看的出来,住在这里的人不常开火。
洗手间里东西也少的可怜,墙上挂着一条浴巾,一条毛巾,洗漱用品被整齐的摆在镜子前,满满的男性气息。开尔晨在唯一的一间卧室门口停下来,主人不在,她断没有进去的道理,只在门口打量着,一张大床,深蓝色的床单被罩,床头柜上放着一副眼镜。
他把门口堆着的快递搬进来,随便摞在玄关处。
岁承山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取出两瓶苏打水,拧开一瓶递给开尔晨,接着自己拧开另一瓶仰头猛灌了几口。
开尔晨没急着喝水,又拧紧瓶盖,左右手换着接瓶子玩:“你坚持要让我住到你这里来,我以为是有三百平的房子等着我住呢。”
她这话里的讽刺意味不难听出。
岁承山将水瓶搁在吧台上:“怎么?我这座破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开尔晨挑了挑眉峰:“庙不破,就是小了点。”
他点点头:“容你绰绰有余。”
岁承山视线在房里打量了一圈,问她:“买的?”
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段,买上这样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应该不便宜,尤其是在洛杉矶。
“租的。”
一听他说房子是租的,开尔晨心里别提多爽了,爽什么,爽他出国多年,混的还不如自己,连套房子都没买上。她瞬间觉得自己气焰长了数倍,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冲他说:“混的不行嘛。”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后,在某一次喝的酩酊大醉中,开尔晨回想起这段插曲,猛然记起她哥那句“混的不错”后面的话是什么,才觉得当时的自己有多愚蠢和天真。
岁承山笑了两声,没接话。
看来关于他的很多事情,她哥都没说过,也不排除她哥说过,而她从不愿意听的可能,于是顺从的“嗯”一声:“跟你比,差远了。”
在关于谁比谁混的好这事儿上,开尔晨占了上风,于是整个人都随和了不少,像是卸下了身上防备,讲话语气也随便了很多:“我住在这,你女朋友不介意?”
右手没有戒指,房间里没有女性相关的物品,但这并不代表这是他没有女朋友的确凿证据,除非他亲口承认。
可惜并没有,岁承山太熟悉她了,从前她就爱玩文字游戏,看来现在也是。他当然不会顺她的意,将这句话中的三个字替换掉,重新送还给她。
“你住在这,你男人不介意?”
开尔晨: “……”
开尔晨差点开口骂人,又被反将一军,他到底这些年来都在跟什么人打交道,rapper吗?嘴皮功夫利索过头了。
她撩了撩头发,直视他:“我男人多了,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他眯了眯眼,几步走到她跟前,垂头看她,眼里夹着认真和探究还有别的什么,可能还存着些赌气成分,送了五个字给她:“巧了,我也是。”
气氛降至冰点,过了一会,才有声响出来缓和,原因是刚刚开冰箱的时候忘了关,现在一直“滴滴滴”的响个不停。他回身走过去关冰箱门,声音和关上冰箱门的瞬间重合在一起:“没有。”
岁承山又转过来看她,向她扬了扬了下巴。
她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没有正面回应:“庙太破了。”
庙小没关系,庙破就不行。
不用再解释了,两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孤男寡女真住在一个屋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