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商场重逢
陆小西一个人生活着,在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
工作的时候朝九晚五,为了那折腰的五斗米每天像个小陀螺似的忙碌着。周末,懒得动弹就下载个小说躺在床上宅两天,勤快了就约着女伴出来聚聚,约个饭扯扯八卦,商场溜达溜达,或者看看电影……
她喜欢看喜剧,尤其是能捧腹大笑的那种,笑着笑着就能把眼泪流出来。
这样的生活,平静如水又似乎很惬意。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对这个城市,她始终是少了点归属感。
电影总有散场的时候,聚会也是一样。
当聚会散场,朋友各回各家的时候,当女伴儿们接起电话撒着娇,等着男友来接的时候,当陆续收到“红色炸弹”的时候,更有甚者,她们一起毕业的小伙伴有的当妈了,朋友圈都开始晒娃了,而父母来电话不再关心薪资多少,总是欲言又止地问最近可有交男朋友……的时候。
这种落差就更加的明显。
而原本被压抑着的思念就不受控制的发了疯般的从心底涌了出来。
想他。
想他浓重的眉,高挺的鼻,闪亮的眼,还有惹他生气时,他那抓狂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尤其是夜深人静,自己独自躺在床上的时候。
仿佛见到炎炎烈日下,他从树林里甬道缓缓走近,挺拔的身姿却比日光更让人目眩。而自己则呆愣着,眼也不舍得眨一下,看着他慢慢的走到自己面前。
他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严肃,浓而粗的眉轻微皱着,语气隐约带了一丝不耐烦:“陆小西,能不能别跟着我?”
陆小西觉得眼睛忽然发酸,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小西红着眼睛,自言自语:“顾泽骁啊,我是真的放下了,你就永远待在美国吧,别再让我遇到你了。”蹭了蹭被泪水打湿的枕头又忍不住拆穿了自己,低喃:“别做梦了陆小西,他不会回来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除了眼睛有些疼,头脑却很清爽。
窗外雨过天晴,艳阳高照,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陆小西拉开窗帘,任阳光洒满屋里每个角落,原本心里的失落也仿佛烟消云散。
再疼的伤也终有愈合的时候,没人疼的女汉子其复原能力堪比打不死的小强。
陆小西简单收拾下屋子,不想让自己闲下来胡思乱想,就准备去商场逛逛。
周末商场人很多,陆小西漫无目的随着人群走着,没什么想要买的东西,手上是空的。突然,感觉肚子隐隐有点儿疼,有点坏肚子的感觉,难道是早上喝的酸奶过保质期了?肚子较劲的厉害,陆小西忙捂着肚子往洗手间赶,匆忙间,好像撞到了人,她没抬头,只说了句对不起,就一头扎进了卫生间。
来也匆匆,去请冲冲。
排泄完了,松了口气,陆小西看着隔门上贴的短语发呆。
衰到家了。
陆小西出来洗完手,又胡乱的洗了把脸,抬头的时候还是被镜子里的自己惊悚到了。
镜子里狼狈丧气的面孔,毫无意外的向小西展示着此时她糟糕的个人形象。
陆小西叹了口气,满打满算今年也不过二十五,仿佛昨天还在大学校园里恣意青春,不过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由花骨朵变成老黄瓜了。
小西的双眸黯淡了下来。这时,镜子里却突然出现了另外的一张妖娆的脸,妆容精致眉目如画。
仿佛察觉到了自己的注视,镜子里的那张脸笑了下,宛若桃花拂面。
只是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有一丝嘲弄和嫌弃,得意洋洋的样子,让陆小西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素不相识,哪来的敌意?小西连回她个目光都懒。关上水龙头,甩手走到了外间,一抬眼就看到不远处斜依着墙,嘴角微扬,活像个痞子的熟人。
她的大学同学——徐扬。
她皱皱眉,下意识得想要躲开,走廊没什么人,也没有像样的遮蔽物。就这么耽搁的一下,那人的头就转过来了……
两人目光直直相撞,小西下意识的转身,刚要迈步,胳膊就快步过来的徐扬一把抓住:“我擦,陆小西,真的是你?老子还以为眼花了。干嘛啊,见到我就跑?”徐扬脸上挂着笑,大眼睛像寻到宝一样的晶亮。
陆小西头皮发麻,不得不讪笑着回头,保持礼貌:“哎呀,我都没看出来,是徐扬啊。真是巧啊,你瞅瞅,一晃毕业这么多年不见,我听说你都当老总了,真是前途无量啊,长得也越来越精神了,那什么……你亲自上厕所啊?”
这话说的,整的他徐扬像貔貅一样,光吃不拉似的。
陆小西想把手抽出来,徐扬不放手。两个人拉扯了半天,正僵持着,里间的美女不早不晚的在这个时候走了出来,看到两人,脸上写满了惊讶:“徐总,你们认识?”
徐扬手没松,视线直盯着陆小西的脸,一字一顿问道:“陆、小、西!这么多年,你躲得不辛苦么?”
“躲?”陆小西释然的笑了:“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有什么好躲的。”
“很好。”徐扬眼里兴味更浓,也不顾着美女在场,大大咧咧的开口就放厥词:“怎么着陆小西,当初你谈恋爱没选我,后悔不?”
陆小西皱眉,这人……
哥们儿,我跟你不熟的好吧?怎么像我怎么着你了似的。都这么多年,还是一副自大的样子,真是死性不改!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真够失误的。
陆小西看了眼徐扬,开口:“有人在路上走啊走啊,突然,就死了。” 徐扬听得一脸懵,一时间没跟上她的思路。
陆小西抽胳膊,下结论:“所以说,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对于我来说,你们就是这么奇葩的存在。”
今天心情本来就不好,他还主动招惹自己,就别怪她不给他留面子。
徐扬被气笑了:“陆小西,谁莫名其妙啊?你不噎人会死啊?”
“所以呢?”陆小西扬眉:“你们两口子这是组团过来要给我送人头,让我噎死你们?”
所谓同学,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关系也不见得有多亲近,再见面就莫不如装作没看到的样子多好。
“徐总,电影要开场了呀……”一直被冷落的美女满脸委屈,娇滴滴地说道:“你怎么能当着人家的面,和别的女孩子这样纠缠嘛,我不依哦……”
咦……好嗲!小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么多年,这个富二代的品味就没变过。
徐扬对美女的撒娇置若罔闻,生怕陆小西挣脱似的,手上还抓得挺紧,扯都扯不出来,陆小西忍不住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却说:“你看你看,这老同学多年没见,就激动成这样,赶紧的,先把手松了,别让女朋友看笑话……”
“没你的事!”小西的话被徐扬打断,脸色也沉下来:“李萌,我这有事你自己打车先回去……”徐扬扭头对美女吩咐了句,便头也不回的扯着小西往停车场大步迈去。
徐扬的步子大,小西被他拉扯着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幸好右胳膊被徐扬托住,才没直接跪在地上,小西狠狠地瞪了徐扬一眼,心里忍不住骂娘,奈何无法挣脱,只得软了口气,商量道:“徐扬,徐总……咱万事好商量,有话好说……你先松开哈……松开啊,你放手啊!……”
徐扬突然停住,小西险些撞上他后背,就听得一个熟悉的仿佛是做梦般的声音响起:“徐扬,这么巧……”
徐扬个子一米八,把小西挡的结结实实,小西并没有看到来人的模样,可听到熟悉的声音,身子还是不由得一震,心跳加快,只觉得耳朵嗡的一声,浑身的血液像是霎那间凝住般,僵住了。
还是徐扬最先反应过来,懒洋洋地开口说:“哟,今儿个可真是巧了啊,这不是泽骁么,你从美国回来了啊?什么时候的事儿,同学一场怎么都不早点通知一声儿,真不够意思!”说完,松开了陆小西,还不怀好意的让出了半个身位,让陆小西看到了他。
一直念念不忘的人瞬间就如变戏法一样横空出现在小西的面前。
——顾泽骁。
半敞的黑色风衣,露出雪白的不带有一丝褶皱的衬衫。依旧是零落又干脆的短发,棱角分明的脸……
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无疑是人群中的焦点。
连空气仿佛都静止了。
显然,顾泽骁也看到了他。
她曾无数次的,在脑海里幻想着和他重逢的情景,无一例外都是她画着精致的妆容,着时髦的短裙,蹬着恨天高,让他看了惊艳不已,然后心生后悔,悔不当初,痛哭流涕!
只是天意弄人,现实的重逢却是打得她猝不及防……她能想到自己现在狼狈的样子,头发胡乱的扎着马尾,没化妆,外套里面是睡衣。出门也没洗脸,还是在洗手间划拉的一把……
不论如何,此时此刻,狼狈的她在他俩面前,无一例外的展示出一个结论:她混得没有他们好。
顾泽骁似乎漫不经心的扫了陆小西一眼,便调转视线看向徐扬。不疾不徐的答道:“回来一段时间了,国外的月亮再好,还是故乡的月亮明啊。”
“呦嚯,还挺感慨啊!”徐扬挑眉:“回来就好,等哪天有时间,咱们老同学聚聚。”
两个人没再寒暄,周围又恢复了安静,都不说话都不动,场面一度很尴尬。
陆小西心里感慨,都说了不熟的寒暄还不如视而不见,尬聊多尬啊,她脚指头都要扣出来三室一厅了。
刚想着,肚子不合时宜的又咕噜一声,响了。
两个男人这才不得不同时把视线落到小西身上。
“那个……”陆小西捂着肚子,伸手指了指远处洗手间的方向说:“你们先聊,我早上喝的酸奶过期了,有点拉肚子,我得跑厕所……”
说完,也不等二人反应,忙弯腰捂着肚子往洗手间奔去……
在串稀面前,什么情啊爱啊前男友啊形象啊都是浮云。
不如卫生纸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