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惊变
  皇后见德妃碰了跟头,心里也有些舒畅。韩充媛又趁机转移了话题,不让殿里的气氛弄得太僵。明瑚却在心里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本来还以为能有一出好戏可以看看,结果德妃居然这么外强中干,被缪家姐妹三言两语就给打发走了。   这时,一边的韫兰却悄悄地扯了扯她的袖子,明瑚转头一看,却见韫兰面色苍白,不禁有些担心,但又不敢太过大张旗鼓地关心,手边虽有热茶,但到底不是自己宫里的,如今还是万事小心为上,不是自己人做的,也不敢轻易入口。   韫兰强撑着笑了笑,对想要扶她的扶桑摇了摇头,明瑚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眼底忧虑之色难掩,好在不多时皇后就叫大家都散去了,也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里的异样明瑚忙示意扶桑,好生扶住韫兰,等到出了昭阳宫门,明瑚与韫兰相携拜下送走高位妃嫔,有些担忧地问:“韫兰,你还好吧?”   韫兰点了点头,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比刚才已是好了许多,两人便一同步行回去。   明瑚依旧挽着韫兰的手,想了想,道:“我去你宫里看看吧。”又吩咐跟着的素心:“你去叫平嬷嬷带点滋补的膳食和药材,悄悄地,别太张扬了。”虽然他的身份特殊,但到底在后宫药材还是有些忌讳的。   韫兰不禁有些感动于明瑚的细心,笑道:“还是姐姐想得周到。”又有些遗憾地说:“只恨我没有福气跟姐姐同住一宫,彼此之间来往更加方便,如今要这样麻烦姐姐。”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不过好在承光殿和永福宫相距不远,来回也只要不到一刻钟,我去看你也还算是方便。”   韫兰点了点头,又想起来:“姐姐是不放心我宫里的人吗,还特意劳动去陪我。”   “倒不是因为这个,是看你脸色太差,但你若是一直留在我哪里,总是太过招人耳目了。”明瑚笑着跟他解释:“不过,也正好去看看,毕竟我还没去过你宫里,姆西隧过去了,可还是总要亲眼看看才放心。”   “还是姐姐疼我。”韫兰笑着把头倚到明瑚肩上,明瑚身量修长,在女子中算是高挑的,韫兰却是典型的江陵女子,小鸟依人,细声细语的惹人怜爱。   两人一路走得不快,到了永福宫,平嬷嬷却是已经到了,正和木溪张罗着把那些东西安置好,见明瑚和韫兰进来,笑道:“启禀美人,奴婢带了些药材,已经交给木溪收到柜子里了,这是些温补的膳食,如何烹饪这也是木溪姑娘做惯了的,还有这些鹅羽软垫,最是松软轻盈…”   平嬷嬷在那里还在絮絮叨叨的介绍,明瑚一时没耐心再听下去,扶桑却是听的极其入神专注,韫兰也是有些过意不去:“姐姐太费心了,也用不着这些东西的。”   明瑚笑着摆了摆手:“跟我何须如此客气。”又叫来木溪:“你来给徐美人诊诊脉,看看有没有要紧。”   平嬷嬷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过来关心的道:“是怎么了,徐美人是有什么不适吗,这可要小心些啊,可马虎不得。”   木溪忙过来仔细切了脉,侧耳诊了许久,殿里一时安静下来,韫兰却是还有些轻松:“姐姐不必担心,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木溪也笑道:“徐美人的确无碍,只是气血有些虚弱,这也是美人打小的毛病了,倒也没什么大事,素日里多用些补气血的膳食,横竖这一段时间奴婢跟着您,最近补补就会好的。”   韫兰笑着点头作为感谢:“麻烦你了。”又笑着对明瑚说:“也是怀了孩子,就变得娇贵了,以前倒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   明瑚为她倒了一盏茶,又放回自己这里,问扶桑:“你家没人这里,以后就常备着热水,就不要用茶了。”扶桑笑着应了下去准备水,明瑚方道:“你现在自然是要娇贵起来,好歹要小心过了头三个月,等胎坐稳了才好。”   汀兰榭里其乐融融,明瑚懒懒的躺在榻上,道:“今日我就不回去了,在你这里借住一晚可好。”   韫兰笑着说:“荣幸之至。”正要吩咐父丧去职准备午膳,素心却突然喘吁吁的进来,不等行礼就回道:“美人,出事了!”   明瑚猛地起身,素心甚少有如此失态,明瑚皱着眉道:“有花花哦好说,不要吓到人。”   素心努力镇定下来,看了一眼韫兰,略微有些迟疑,深吸了一口气道:“美人,皇上欲举兵攻打南楚。”   明瑚眉头紧皱:“怎会?”也顾不得其他,对韫兰说:“你好生照顾好自己,我先回去了。”又叫来木溪:“你专心照顾好徐美人。”韫兰忙点了点头:“姐姐不用管我,先回宫吧。”   明瑚也再顾不得其他,忙带着平嬷嬷和素心,匆忙回了承光殿。   回到承光殿,木云已经在殿里侯着,明瑚回去,直接问:“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些。”   木云拱手道:“详情还是让花三来说吧。”梁上便飞身下来一个黑衣女子,殿内此时只有明瑚和平嬷嬷,素心,木云几人,明瑚看了一眼木云,木云会议,走到外殿守着,花三单膝下跪行了一礼,起身回道:“禀主子,属下在养居殿的眼线来报,今日早朝,礼部甘良工借口南楚今年没有及时奉上夏礼,在朝堂上罗织了许多莫须有的罪名。”   “荒谬!”明瑚没等花三说完,就已是气愤的起身,甘良工此人,最是奸猾,当日在迎亲之时,就对她多有不敬,如今又再挑起战事,明瑚略平复了一下,又对花三说:“你接着说。”   花三又说:“今日早朝,皇上借口南楚有异心,已经命缪将军整合在嘉通的兵力,恐怕不日就要发兵南下了。”   明瑚重重坐下,扶额道:“这可如何是好。”平嬷嬷在一边愁道:“万一在其展示,首当其冲受害的不就是长公主您了吗,这…”一时情急之下,连称呼都忘了。   素心有些犹疑地说:“如今情势尚不明朗,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长公主不如趁此机会抽身退步,我们一起逃亡南楚。”明瑚摇了摇头:“正因请示尚不明朗,才更需要我们在其中做出些努力,如今大成兵力尚未恢复,其实此时再起战事对大成也没有多少好处。但不论如何,硝烟之中,受苦的终究还是百姓,因此趁现在还没有交战,我们能偶从中转换一些是最好了。”   已经近午时,外面叶嬷嬷还在问今日午膳摆在哪里,被采容澜在外面,殿外阳光正好,宫人们也都各自井然有序地做着自己的事,全然不知殿内是怎样的一幅光景。明瑚在窗边出神了一会儿,终于下了决心。   “出逃是必然不可能的,如今皇上还未下旨发兵,如若我真的擅自离开,岂不是送上了一个现成的借口。我既然身在大成,就得尽力避免战事。先容我想想吧。”   又吩咐花三:“你先下去吧,盯紧了朝堂,有什么动静一定要第一时间来告诉我。”花三领命下去了,明瑚又看了看平嬷嬷,见她还是一脸的忧色,安慰道:“总归还没到最坏的时候,嬷嬷也不必担心,今日在汀兰榭,由于事发突然,只怕哪里还有些不妥,你亲自去看看,好生宽慰一下韫兰,就当成什么事都没有,也别走路了风声。”   平嬷嬷连忙应声:“哎,奴婢小的轻重,这就去。”平嬷嬷出去了,采容进来请示:“午膳已经做好了,奴婢见美人这里正在议事,就让叶嬷嬷摆到厅上去了。”   明瑚笑了笑,道:“好,我们这就过去吧。”便率先除了寝殿,无论如何,还是一步一步来,更何况其实如今她也不是很有底,只能见步行步了。   一顿饭确实吃的食不知味,好在身边近身服侍得都是素心木云,殿里得小荷小桃也都是老实的,倒也没有什么异常。   至晚,明瑚早早就躺到床上,心里回想着今日的事情,总觉得有些异常。她虽然跟这位达成的玄昭帝接触不多,但还是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好战得人,前几年南征北战开疆扩土下来,大成得兵力已经消耗的不少了,如今南楚虽然还不是达成的对手,可到底十年来政治清平,国力恢复了我不少,两国交战,南楚就算不能得胜,大成也一定要付出不少代价才能吞并南楚,那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使得这位皇帝如此急切的想要发兵呢。   明瑚辗转反侧,终究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只有在宫里挑起些事端,分散皇帝注意,让他无暇发兵才可以。但这事情不能太小,要波及前朝,还得做得十分隐秘才行,否则如果查出了她做的手脚,必然会波及南楚。   她不禁有些烦躁地坐起身,看到帘外朦胧的月色,心中思绪纷乱。守夜的素心听到这边的动静,也迷迷糊糊的坐起来,问:“美人,您是要喝水吗?”   明瑚道:“没事,你睡吧,不用管我。”自己却也是就这映进来的疏疏几道月光,发了半夜的呆。   第二日就发起了高烧,虽然如今还是八九月的天,白日里日头依旧火辣,但到晚上就凉了下来,明瑚昨夜只着寝衣坐了半宿,又兼心里装着事,果然就发起了热。还是素心叫她起床时才发现的。   明瑚烧的迷迷糊糊的,素心吓得连忙去叫平嬷嬷过来,平嬷嬷也是吓了一跳,好在明瑚病的不是很严重,勉强请醒来后,吩咐平嬷嬷去昭阳宫告个罪,说自己病了,再去太医院请曹子平来。明瑚吩咐完后,直觉头昏眼花,支持不住又睡了过去。   昭阳宫倒是很快就传话过来,皇后让她好好静养着,这两日可以不必去请安,还派人送了些药材——皇后是一向贤惠的,虽然这些药材都是些寻常的,承光殿也不缺,明瑚又亲自见了来传话的松香,谢过皇后。   彼时她正躺在榻上,素心去请太医还没回来,明瑚勉强支撑着做起来,谢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惭愧。”   松香例行的关心了几句,传达了皇后“好好休养,不必来请安”的话,又领了平嬷嬷给她封的荷包,方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今日宫里也闻听了一些风声,有些消息灵通的,正等着看明瑚的笑话,谁来哦明瑚今日干脆就没有出门,皇后本来以为明瑚是有意避开,因此彩排了宫女过来查看,没想到明瑚真的一夜之间就病的起不来。   皇后听了松香的回禀,有些疑惑:“还真的是病了。”松月在一边陪笑道:“相比是知道了皇上要处置南楚,心里惶恐,这才病了吧。”皇后随意的点了点头,又想起一事:“皇上命父亲领将军一职,父亲年纪大了,你去送些上好的衣料,要厚实些的。”松月连忙应了:“是,奴婢这就下去准备。”   明瑚这边终于等来了曹子平,匆忙诊了脉,才松了口气,笑道:“不碍事,不碍   平嬷嬷忙催曹太医:“那你还不快去开了方子煎药。”曹子平忙笑着拱了拱手,随采容下去了。   明瑚笑道:“果然是太养尊处优了,这才略穿得薄了些就病了。”   平嬷嬷心疼地叹了口气,道:“以前在南楚时,美人那用这么辛苦,还不是在这大成后宫,凡事都要操心,眼下又…”   明瑚笑了笑,道:“那就这么可怜了,正好我也饿了,嬷嬷去看看有没有热粥,端些来给我吧。”   “哎,奴婢这就去。”平嬷嬷连忙起身去了。   明瑚方才复又躺下,心事重重。   不一会儿,外面却传来了一阵喧哗,原来是韫兰听闻她病了,过来看望她。采容正捧了药,正服侍明瑚喝药,听了通传,连忙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道:“快让韫兰进来。”   韫兰进来,见明瑚面色还有些不好,不由得有些担心:“姐姐怎么了,怎么忽然就病了?”   明瑚忙让她过来坐下,道:“我倒是没事,就是你,说了让你好好养胎,怎么还出来乱跑。”韫兰依言坐下,正要开口,明瑚已宽慰道:“我没事,你放心,我心里都有数。”   韫兰还是有些担心,道:“自我进宫,姐姐明里暗里一直在保护我,帮助我,可是如今姐姐有了麻烦,我却无能为力。”   明瑚倒不料她说出这样的话,她们两个其实都信直复名,明瑚帮她有自己的目的,就连韫兰进宫,也都可以说是明瑚一手促成的,但是这么长时间,韫兰却一直真诚的对待明瑚,是真的把明瑚当成姐姐来对待。明瑚笑道:“你能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母子均安,就是帮了我大忙了。”   韫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姐姐放心,我一定好生照顾自己。”又想起来:“对了姐姐,今日跟我同住的沈美人过来看我,还送了一些她家乡衢州产的茶叶,言语中颇有些示好的意思。”   明瑚对这个沈美人印象不深,只记得也是个极美的女子,只是沉默寡言,性子恬淡,传言也曾受过皇上宠爱,只是后来有孕继而小产,渐渐的就沉寂下来。   “她要示好,你也别拒之门外。毕竟同居一宫,但是她送的东西,你也不要沾手。这几日我没法去照应你,你自己凡事要多小心。”   韫兰点了点头:“我记着姐姐叮嘱呢,会小心的。”如此方才回了汀兰榭。   到了晚上,承光殿却收到消息:徐美人有孕,进为贵人。   明瑚听到这道圣旨,脸色突变,送走了传旨的小内侍,明瑚忙换了衣服,匆忙去了永福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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