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怎么回到现代了
果然,秋天的莲池,不像夏天那样荷田田,但也绝不是冬天的肃杀。
凉意中有点颓废,但是出淤泥的莲藕,一定能治愈这片片残荷。
解忧和冯嫽二话不说,已经不管新换的衣裙了,挽了裤腿,背了广袖,准备下田。
见细君愣在那里,一人撸她袖子,一人叠她裤腿。
“解忧,阿嫽,不不不,痒痒痒,我自己,我自己来。”细君着实害羞极了,但是很享受这种肆无忌惮和释放天性的感觉。
田间的泥巴浸透他们的裙装,一不小心就蹲坐下去,然后笑声绕着整片田地环绕。
“嘿,快来看啊,那采莲藕的女子,皮肤多么白皙,还真是娇艳欲滴。”突然田埂站了一堆十三四岁的男子,带头的就是楚王府世子刘延寿。
细君连忙拉了解忧和冯嫽过来身后,“我朝天子每年亲耕,皇后亲蚕,奖励耕织。农为国之根本,秋收更是我大汉王朝举国欢庆的事,人人谨遵天家教诲,断然不会以此为丑,岂能容许你等嘲笑,莫不是蔑视我朝重农抑商国策。”
“好凌厉的一张巧嘴,这是哪家农人的女儿,快找人提了亲,赶紧认了亲,被别人抢了先岂不可惜。”身旁一个世家子弟哥儿厚颜无耻,滑稽之言,充满了讥讽之意。
刘延寿想起上次被解忧和冯嫽狂揍的感觉,又碍于自家宗族面子,还有细君翁主身份,害怕得罪了广陵王,收拾不了残局,气鼓鼓吆喝了众人离开了。
冯嫽已经气得几次要冲上去了,一直被细君拦着。“算他识趣,不然得吃我几个回合,不叫他满地找牙,我就不叫冯嫽。”
“今日解忧又见识到了姐姐骨子里的果敢与智慧,细君姐姐秀外慧中,德才兼备,处变不惊的模样,在解忧心里瞬间又高大了许多。”三人对视而笑,为了不节外生枝,便各自回了家去。
细君回广陵那天,天还没大亮,广陵王一行提前离开了。解忧和冯嫽特意起了个大早,赶来送一送,却扑了个空。
“喂,还有人没?”解忧非常着急,敲了好半天门,没有人应声。
突然从后街窜过来一个小厮:“请问是解忧和冯嫽两位小姐吗?我们翁主留了一封信给你们,本想天亮给送去,既然来了,就请收好!告辞。”
“告辞,多谢!”
“可是为什么呀?不是说好我们来送她的吗?”冯嫽有点不解。
“快看看……”
“解忧、阿嫽,遇见你们,已经用光了细君所有的运气。你们活成了我想要的样子,我定会留住念想。为了不让我的思念和回味泛滥成灾,我就不等你们了。因为我知道,未来的我,一定不会如你们所愿洒脱恣意,但我定会珍重自己,与你们常来信。一别,再别,请也一定安好。”
信都没有读完,解忧的急脾气又上来了:“日日都在说是一辈子的姐妹,怎的不辞而别。走,阿嫽,我们去追,他们定是还没走远。”
冯嫽不像解忧干着急,她对现实有更清晰的认识:“可是解忧,咱们家只有牛车,没有马车呀!”
“我想爹爹会帮我们找到办法的。”解忧马上反应过来。
解忧一股气跑回家,刘生一见着急了:“姑娘,什么天大的事儿,火急火燎的?”
解忧已然累得说不出多余的话,只断断续续说了:“细君姐姐,她走了,我要,我要去追她……”
“不用说了,我知道,爹马上想办法找辆马车。你快喝口水等我回来……”
刘生与解忧之间不像别人家的严父与熊孩子的关系,更像是天生来的知己。所以解忧一般不会无理请求,刘生也不必毫无底线将就。
解忧来不及坐下来,自然更是坐不住,直接拉着冯嫽跟父亲一起去楚王府,两人乖乖在大门外等着。
果不其然,刘生进去不到一会,借来了一辆马车,马不停蹄地带着两人往广陵方向去赶。
“爹,楚王有没有为难你?”
“你爹是什么人,岂会有人为难。姑娘,坐好了,我要快马加鞭了。”
车上的刘生、解忧、冯嫽三人都心里都明白,楚王府的东西岂是谁都能能借到?不过是咬紧牙关,硬着头皮过活。
纵然是用尽全部力气,不过最后仍旧可惜的是,广陵王一行人早已经出了彭城,遥无痕迹,最后他们只能放弃。
刘生准备把马车掉一个方向,不料马车左后轮压过路面一块大石头,一个跟头侧翻下去。
他从马上摔下去,车里的解忧和冯嫽还没反应过来,连带着车厢一起翻滚了好几个跟头,解忧从车后门一侧被重重甩了出去,撞在一面崖壁上,晕死过去了。
刘生见状,脸都成吓青紫了,三魂已经出窍了,连滚带爬过去扒拉解忧。
父亲的本能让他战战兢兢地摸了摸解忧的手脉和颈脉,确定解忧没有生命之忧,但仍然焦急地呼唤着她的名字:“解忧,我的儿,醒醒,醒醒……你不要吓父亲……”
冯嫽也是惊魂未定,自己从马车里爬出来,只觉得眼花头晕。
站起来看见刘生抱着解忧呼喊,立刻定魂跑过去:“解忧,解忧,我是阿嫽,快醒醒……睁眼看看我们。父亲,快想想办法……”
刘生留下冯嫽照顾解忧,自己去附近寻找有没有人家可以想办法送他们回彭城。
正直晌午时分,农人家里已是炊烟袅袅。
饥肠辘辘的刘生已经顾不得肚子和身体的疲惫以及自己身上的外伤,一心寻找有没有人家会有牛车。
正转角,一个农家老太正在饲养家里的两头耕牛,刘生激动地向她走去:“大娘,您的耕牛可以卖我一头吗?”
“哪里来的混子,明知道这是耕牛,我家上下七口人就指望它过活呢!不卖……”说着抡着锄头要来赶走刘生。
刘生连连后退,急忙解释道:“大娘,救命呀!我女儿摔下马车,现在需要送回城里就诊。求求您了……”边说边虔诚作揖,随时准备跪下请求帮助的样子。
老太一听确实是十万火急的样子,给刘生指了指她家院脚:“看到没,那里有个牛车的斗,可以借你,不过耕牛不行。”
刘生想着:“确实春耕对于农家来说关系一年的收成,耕牛算是不能要了,有车也算是好的了。”于是连声道谢着告别了老太。
刘生在前面用肩拖着车斗,冯嫽在车后推着,就这样,走了好几里的路程,直到天黑才进了城。
回到家里,母亲见此状惊诧不已,差点昏死过去。
一家人乱了阵脚,换了好几个大夫也只能治疗外伤,对于为何解忧昏迷不醒,为何会习惯性昏迷不醒,实在是束手无策。
解忧被撞的瞬间,一阵火光冒出颅顶,脑部血液热烈翻腾,脑神经似乎以极其快的速度向前延伸,没有边际……
等她恢复意识的时候,眼前仍是黑暗无光,但是能听到风呼呼穿堂而过的声音,有窗帘掸来掸去的动静,还有窗户吱吱嘎嘎的声音。
想着自己大概是躺在自己院子的闺房里,大概是冯嫽忘记关窗户才会有风感。
不过解忧想翻动身体,竟是动弹不得。耳朵用力听了听,怎么还有嘟嘟嘟的声音,还有往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似乎听到什么医生护士类的称呼。
意识凌乱的解忧,不禁内心颤抖了一下:“我不是解忧吗?我刚才不是在追细君吗?天啊,发生了什么?”
“冷静冷静,让我好好想想。”她在心里同自己对话,不断让自己平静下来,冥想,对,冥想……瑜伽老师说的流心状态。
“苍天啊,大地呀,这是怎么回事?大汉,楚国,彭城,爹,娘,细君,阿嫽……医院,医生,护士……爸,妈,还有阿巧、教授、阿不都拉……”她脑子里不断来回翻腾,突然想起看过的那些穿越小说和穿越影视剧,猛地倒吸一口气。
没来得及想明白,她只感觉一阵冰冷的液体水输入进来身体,从手腕进入五脏六腑,脚心窜上大脑神经的电流触碰的感觉,让她再次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