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乱象初生2
  连知味默默喝着糊糊,看连之栋被王氏追着,满院子乱窜。   “你个死小子,埋汰起你娘来了,爱吃不吃!”王氏气喘吁吁,站在原地叉腰说道,这皮猴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连之栋躲在连大身后,小声嘟囔道:“不好吃还不让人说啊,不姓你问爹。”   王氏眼光如电,紧紧盯着连大,不甘心地问:“他爹,真有那么难吃?”   连大被盯得有些难受,忍不住避开她的目光,“娃他娘,要不你跟老二家的学学?”说实话,自家媳妇做饭手艺实在是有些差,没见她做饭那几日,大家吃得都更少吗?   院子里听的人再也忍不住,“扑哧”“哈哈哈...”“哈哈...”“哎呦...”只听见满院笑声,都忍不住笑起来。   老陈氏忍住笑,“丽娘,有空让兰子教你两道拿手菜。”   王氏老脸一红,讪笑道:“得嘞,让兰子教我。要我说,我这手艺那还是有好处的,日子紧巴的时候啊,就得让我做饭!”   众人怔然,哎呦,听听看她能说出什么大道理来。   王氏挺直了腰,清清嗓子,理直气壮地说道:“多省粮啊!你们看看,今天二弟妹做饭,比前些天三弟妹做饭的时候,大家至少多吃了一碗!这样算下来,我做饭,省粮一半哎!”   角度清奇,意外很有道理。一直谨言慎行的刘氏都不由接话:“大嫂这话说得,有理嘞。我看啊,就是二嫂子手艺太好,把我跟大嫂的手艺衬得,那不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嘛!”   “真别说,以后真遇到这种情况,就让老大家的做饭。”老连头也笑呵呵说道。   连之栋耷拉个脸,一脸苦相,不要啊!本来那种时候就吃不饱了,再换成他娘掌勺,想想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哟!      头上的太阳不知疲倦的挥洒着热量,午后走在田道上,干硬的土块像是烙铁一般,穿着草鞋走在上面似乎都能感到烫脚。   连家人正在家午休,这个天气,现在大家都是昼伏夜出。早的人家寅时末(早上五点左右)就顶着月光,开始下地干活;干到巳时几刻(约上午十点)等太阳开始晒人时,就收工回家吃饭;一直要等到太阳开始西斜(下午五点过),才出门下地。   午后在家就算什么都不做,都是一身身的汗,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连知味感觉自己就像在蒸桑拿一样,汗水不停的被蒸发,化成汽在空气中。   整个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像有人拿了块热热的湿毛巾盖在人脸上,让人呼吸不畅。     土砖泥墙的农家小院坐北朝南。连家的院子当年修的时候,老连头年轻时挣了不少家当,所以修得十分宽敞。没用青砖,请同族的叔伯兄弟一起采石运回来,墙体砌得格外厚实。   黄泥外表下,里面一层石料一层土砖,往年也算是冬暖夏凉。   屋里热浪滚滚,连知味实在受不了,跟杨氏说了一声,准备带着睡得一身都是汗的小弟去冲个澡。   三岁多的连之木穿着连知味出品的短裤背心,在草席上睡得四仰八叉,头发丝都湿透了。连知味把他叫醒。   “木头,起来了,姐带你去洗澡。”   连之木磨蹭一会儿,揉揉眼睛爬起来:“姐姐,好热。要喝水。”   拿起桌上的水壶倒满一杯给他,“给你,小心点,端稳了哈。喝完咋俩就去洗澡。”   许是渴很了,连之木几口就喝完了一杯,嚷嚷道:“去叫松松一起!”   连知味只好依他,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赶。   从三房那里接过连之松,把两个小的剥光丢进装满水的大木盆。连知味坐在旁边看他两互相泼水,出其不意拿着水瓢浇了两人一头!   “姐姐大坏蛋!”连之松、连之木异口同声说道,马上开始张牙舞爪地反击。三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洗完后把两个人交给大人,连知味换完衣服,跑去厨房纳凉。   端个凳子坐在水缸旁边,忍不住整个人贴上去。双手环抱大水缸,脸也贴上去。早上才从井里提上来地水,散发着丝丝凉意。   本来想借着水缸壁的凉意降降温,连知味像个陀螺一般,围着水缸换位置,没过多大一会儿,缸壁就变得温热,不复清凉。   换了几个位置,反而搞得自己燥热更甚。连知味感觉自己此刻像极了灶台里面堆着的干柴,只需要一丁点火星,就能“轰”的一声,着了起来。   “心静自然凉,心静自然凉。”没办法,连知味又拿来一块草席,干脆在厨房的地上打坐,心里默念心静自然凉。   去他的心静自然凉!还我的空调、电扇、冰淇淋!这鬼天气,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秋天了耶。   老天爷长长眼,收回神通吧。连知味在心中祈求。   南岭县内遍布诸多河流与湖泊,沱江从县内穿过,一半的镇有河港码头。沱江作为湟水支流,绕过青云山脉在湟水县汇入主河。湟水内通诸河,往北又接上大运河。    虽不是临南府城所在,但自古以来水陆两便,商贸活动活跃,农耕便利。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县百姓靠着较为发达的水运,日子过得颇为滋润。青云山幽深难探,附近的村民虽说没有得到许所物产,但山中近处有许多水源。   水是生命之源,生产、生活更是离不得水。谷水村里的小河,水位已经几乎要到底了。村民们这一阵都结伴往林中取水。   总是这样不是个办法,连八爷叫来村中老人商量,看是不是请专门的人来,测水脉打井。   谷水村共有两口公用古井,一口在河边,一口在村东头大榆树下。村里几十户人家,除了连家,只有里正等三五家自家打了水井。   旱了这么久,又是供吃喝、又是供庄稼,两口井水位也是一降再降,要费老半天,才能用水轱辘提上一桶水来。   村里只好定下规矩。有井的人家,不再去公用井里取水;剩下的七八十户人家,按人头算,三人得一桶水,只能保障生活。   至于庄稼地,一律不准取井水浇灌。   但打井花费不菲,没几家拿得出。最后,也只有九户人家,凑钱,打了三口井。
点击下载书中APP,看书不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