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讲席
不想还好,一想到建学堂,宋恬妤就觉得压力巨大。
上辈子开学堂的那块地,还是太子做新帝赏赐下来的风水宝地.不知道这一块地和上辈子的地有什么可比的,但又说不定那块地就是上辈子的风水宝地呢?宋恬妤挠挠鼻子,将杯里的茶水一口气吞进肚子。
“要是真的会算命就好了,八卦风水图真的是白拿。”
宋恬妤自言自语地铺开一张新的宣纸,提起笔利落地写下几行大字,上面的字体已经不同于刚回来提笔生涩的样子,更没有自己口中娟娟小花隽秀的楷书,取而代之的是狂乱的草书。
“不知命,无以为君子。”
越是好奇,就越要恪守本心。
收到庭院主人的信后,宋恬妤也开始期待远在外地的同窗们的回信。冬日寄收书信的日子格外长,等宋恬妤拿到她同窗好友们的信件已经是大雪消融后第一天。
“恬妤,身体可好?今年冬日似乎格外长,可惜大雪封山,过年不能回京城。倒是巧,今年我们都在燕京这边拜年,就是少了你。还有学堂一事,我们一起商议过,决定一起和你办起来,难得你有一件事情愿意劳心劳力的,我们自然是支持你的。无需回信,知你安好足以。以下,你的好友们。”
宋恬妤仰躺在床上举着信,过去所有的不真切在这一刻让她回到现实,她还好好活着。
所有的信件都被宋恬妤放在床头柜里。而最开始收到的信,也是被压在最底下的信,却不是任何同窗给她写的信,而是她最熟悉又最陌生的人给她写的。
花满楼每月最热闹的时候,不外乎是过节喝酒,多加一个,当今丞相的讲席。
上一世,宋恬妤慕名丞相的讲席许久,当因为种种原因迟迟不能来这个酒楼,如今冬日有机会去听上一场讲席,自然是欣然奔赴啊。
花满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也是整个京城最有特色的一家酒楼。听说这家酒楼是来自潍坊的一对夫妇为了子女在京城读书特地在郊区开的小饭店,后来因为便宜实惠生意越做越大,再到后来这家酒楼就有了自己故乡的特色。
花满楼大大的牌匾嵌在五层楼高的梁子上,在大宁帝都开的店铺多是以柔软细腻的花朵来做装饰,而花满楼不一样,露天的廊桥挂着糊满金箔的风车,骄奢之极,繁华又高不可攀的气宇与周围一众矮小的房屋甚是不搭,但又透露出丝丝和谐。虽是叫做花满楼,但其实人家多的是风车,到不会像柔弱的花朵受风吹了四处零落。
花满楼的一楼专门宴请宾客聚餐,二楼会在每月十三空出一天来给当今丞相宴长之作讲席。三四五楼宋恬妤不怎么了解,估计是拍卖堂和贵人预约的楼层。
许是日子靠近过年,酒楼内外都张灯结彩的好不喜庆,来听宴长之讲席的学子们络绎不绝,当然也少不了平日爱好诗书的官臣秀才。
宋恬妤预约的位置在讲席的斜后方,刚好可以看到当今丞相的全脸。丞相大人还是大宁第一个能被别人用才貌双全来形容的男子。宴长之为了不让自己的面貌影响平日的生活,特地蓄起胡子,看起来倒是有些粗糙,但是用丞相的话来说,内在足够丰满就无需在意外表的浮华。
落座的学子们,桌上都叠着厚厚的纸张,大都是仰慕这位丞相的言语特地来记录的;还有人上来就是点一壶好茶,看来是纯粹欣赏丞相讲席的风采的,就只有宋恬妤。
宋恬妤第一次被这些人的大阵仗吓得不知道自己是该下一楼坐,还是继续留在后面这里死皮赖脸地听丞相讲席。
“今日就来分析当今朝堂上群臣出身,来辩论一下是寒门出贵子还是贵门出贵子。”
上方宴长之握着醒木在桌子厚厚一敲,正式开始今日的讲席。宋恬妤拖着腮倒觉得好奇,丞相大人原来也是如此接地气的这么一个人么。
“如今朝堂上,确实寒门学子少一些,翰林院的院士多是寒门的文臣子弟,虽然朝堂上贵门出来的朝臣也不算少数,但是有些事情处理不如寒门出身的官臣心思缜密,多有顾忌,但是贵门出来的学子不差于别人的可能就是文采一面,但其实缺少寒门历经过的苦楚,考虑问题难免粗枝大叶,若是有人愿意同老夫辩解一二,老夫倒是乐意收其为学生。”
宴长之看着周围奋笔疾书的人突然抬起头把目光投向他,衣物或新或旧,有小厮也有学子,倒是一个有个可爱的小姑娘坐在后面喝着茶,眼神闲不住到处乱飘,似乎没怎么在意自己说的这番话,他不由感叹,许是哪家小姐好奇起来看一眼罢了。
“晚生自认为寒门难出贵子,既然翰林院年年都收这些寒门子弟,那这些寒门子弟只会一辈子窝在翰林院处理文绉绉的书籍,怎么为朝廷民间效力。”第一个人放下手中的毛笔,鼓起勇气地站起来说道。
“还差一点。”宴长之点点头,示意下一位举手的学子。
“晚生不认为如此,寒门出贵子是必然的。如若不为家中济贫,不会寒窗苦读十余年,拿到一份为名声为名利的官位,即使是在翰林院编修书籍,都是为朝廷民间效力。有目的的效力不也是挺好的吗?”
“下一位。”宴长之皱皱眉,他不甚喜欢世人宣扬功利的读书学习,这样的人忘记读书的本心怎么还能纯粹的为朝廷效力。
“当然是贵门贵子多,贵门的师资启蒙不差,而且钱财富足,不会考虑太多问题,这样贵门出身的朝臣自然不会因为一点钱财被迷惑,自然会为朝廷效力。”第三位学子观察前两位都不被肯定的回答,得意扬扬地站起来向宴长之说出自己的见解。
“那人家贵子凭什么为天下百姓担忧呢?有吃有住的,怎么会考虑受苦受累的百姓呢?朝臣如此,那皇帝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宴长之摇摇头,看着底下的学子苦恼深思的样子眼里都是落寂。
“丞相大人,晚生有一拙见。”宋恬妤站起身请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