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过往
  “妤儿,这是你自己的选择。祖父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早的来到。”      “啊?”宋恬妤以为自家祖父会激进地反对她胡作非为,反而在听到肯定的话语哑了一下。      “帝师许亭南,你的老师青玉,以及你那个失踪的母亲皆是师出当今丞相晏长之。环环绕绕,我们三代人都没能逃出京城。”      “可是,祖父我怎么有点听不明白。”宋恬妤不得不打断自家祖父的回忆。      “他们三人,只有一个是贵府出来的官臣。不然你以为现在朝廷式微是说笑吗?朝廷的权力即将分崩离析,没有好的官臣,这个腐朽的枯木迟早被人摧毁,要么是被外敌,要么就是内奸。”      宋恬妤福至心灵,上辈子念安公主就是因为外敌,远赴边疆。一切的一切,还藏着另一面。她以为她这个学堂只是为了拯救那些寒门子弟,到头来却也在拯救他们自己。      “祖父以为你是不愿参与这些,迟迟不愿与你讨论这些,只有不知道的人,才不会抱有怀念和遗憾。”      “只有不知道的人,才不会抱有怀念和遗憾吗?”宋恬妤低头喃喃自语。      “所以,就像你不曾怀念你母亲一般。我和你祖母无论何时都在思念你母亲,但我们都不知道去哪寻她。”宋如旭眼神透过宋恬妤的脸,似乎想在自己女儿的骨肉上寻找与自己女儿相似的某处,而后取而代之的全是怜爱的神情,“可是祖父不能将你看成你的母亲,祖父祖母也是做过父亲母亲,到现在仍然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这般狠心地丢下自己的骨肉去向他处。”      “祖父。”宋恬妤哽咽地喊了一句,眼泪无声滑落在脸颊上也毫不在意,“祖父,我能有祖父和祖母的爱护就足够了,恬妤不敢奢望太多,只求能一直在祖父祖母身边尽孝。”      “傻孩子。”宋如旭叹了口气,外面的雪落在窗框上的声音柔和而又突兀,“今年初雪来得迟,但总算来了不是吗。”      知道自家祖父意有所指,宋恬妤终于扑到自家祖父怀里放声大哭。      她知道自己母亲和祖父祖母告别的时候在大雪这一天,知道祖父摔了官帽做土匪的那一天也是大雪天,知道祖母被林家人诓骗了良辰吉日在大雪那天出嫁,知道自己上辈子的头七也下起了大雪。她什么都知道,但她又什么都不知道。      雪天在宋家一向都是离别的寓意。现在,宋恬妤保证,只要有她在的一天,宋家就不会受奸人骗恶人欺,宋家是清清白白的立于京城之中的大家。      宋如旭背着睡熟的孙女送回她的卧房,吩咐小厮仔细照顾大小姐后,又重新回到书房缠毛线。      “怎么了,妤儿和你说了些什么,你没有透露出太多东西吧。”      宋氏在隔间抖落一身雪,暖了暖手进了书房里,顺手接过自家老头递过来的汤婆子。      “妤儿这般聪明,估计已经是推得七七八八了,刚刚聊累了我给送回去了。”宋恬妤继续低头缠毛线圈,乐呵呵地回道。      “老头儿,我可警告你,妤儿的高热要是一个冬日反反复复,身子骨只会更差。你这般不遮掩,我只担心妤儿的身体。我们会不会太自私呢?”说完宋氏眼角掉了几滴泪,“我不管我那个自由的女儿,我只要我的孙女,做不做官臣我都不在乎,我只要我家妤儿开开心心的上学堂,健健康康的。不愿嫁人我们就好生养着,我不愿再重蹈覆辙的失去又一位亲人”      “好了好了,孝玉,一切还没有定数,想必之后掀起的波澜,还需要我们更多的助力。妤儿自有自己的主见,我们也别太害怕。”宋如旭手足无措的擦掉自家夫人的眼泪安慰道。      与此同时,一个黑影从宋家消失。      “东明,东明在吗?”      宋恬妤趴在窗框边上喊道,黑影顺势站到她眼前,洁白的雪景铺天盖地,蓦然多了一个黑影倒显得突兀。      黑影伸手,宋恬妤把庭院主人给她使唤暗卫的令牌塞进他手里,“替我问茶楼的老板,丞相何时开讲席,还有,离今年冬猎的日子还有多久。还有,不要叫你家主人知道。”      黑影点点头,于是便有了刚刚这一幕。      大雪这几日宋恬妤无所事事,书房卧房两处跑,看多了自家祖父祖母恩恩爱爱的玩毛线团,自己也不好意思在那里多呆,只好抱走今年祖母犯懒不愿意描摹的墨宝带回自己卧房。      练字大多时候练得也是一种心境,以前还有没有这个想法,现在倒是因为两辈子的记忆叠加在一次,难得对自己看不清的是非多了几分释怀。      偶尔练字间宋恬妤也会断断续续想起上一世变成游魂时见过的场景,记忆却如过眼云烟般的抓不住。而关于那个突兀的二十一年现代记忆,在她自己慢慢适应回来的日子,渐渐减退,唯一对她来说有改变的,就是她将一半可行的观念用在了学堂的规划上。      正在宋恬妤愣神之际,窗框被敲了几下。回过神发现自己的毛笔还挂在笔架上,没有一点要练字的意思。      “进。”      黑影推开窗,又贴心地把窗合上,跪着向宋恬妤禀告探寻到的信息:“丞相的意思是大雪消融后的第三天,罗盘上大雪的日子还有四天结束。今年冬猎估计不会举行,听皇宫的人说昨日大雪封山,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没法进入。还有,主人另外命我给小姐送信。”      宋恬妤疑惑地接过信,黑影转眼间消失在她眼前。      “好友,我记得东面有三百亩良田因为夏日干涸,收成不佳,原主人有意卖出此地。不知好友可有意动。腊月十八,拍卖堂有此竞品,想来有趣,故将我的名额给你。若去,那日东明会扮成普通侍卫护你左右,若不去也无须多想,敬谢。”      宋恬妤慢慢读完信,从信封里倒出一个小圆形的玉佩,看样式有点熟悉。但她也没有太在意突如其来的念头,一想到建学堂正好差块地,心里也是欣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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