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途径金牛岭(四)
“天翔虽不是江湖之人,但听闻江湖山有一名为明楼的组织,此组织专司暗杀。又因刺杀对象并所付酬劳的不同而分成四等,若是我没看错,今日追杀你们之人乃是明楼三部——吠舍。”
听闻此话的周明川脚下又是一顿,拽着小厮的手抖得愈加厉害。“凤兄多虑了吧?明川一介庶民,既无功勋傍身,有无多少家业,哪里用的到江湖上的刺杀组织前来追杀。”
“若是如此,就请周兄随我们前去官府一趟吧。因救你主仆二人,我们才不得不对这帮贼人痛下杀手,即使天启对江湖击杀不做入刑处理,但为避免罪责加身,还请二位前往官府与我们一同备个案吧。”
“不行,我们不能去官府!”
“周福!”
周明川脸色惨白,死死盯着正要说些什么的周福,起伏的胸口似是有什么要喷涌而出。换做周福的小厮苦着脸说:“少爷,去京城的路还远,咱们躲过这一回,也不见得避得过下一次。”
“你们这是要到京城去报官?”一直躲在凤城身后的白露被勾起了兴趣,偷偷问了句话,一时间众人都变了脸色,就连平时神经大条的李显宗此时也有些若有所思。
周明川被突然出声的白露吓了一跳,连忙反驳:“夫人需要胡说,我等去京城是投奔亲戚。”但语气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
白露方才只是看他主仆二人像极了现代电视剧中偷偷上访的样子,又见双方之间有些剑拔弩张的意思,这才抖了个激灵想要缓解一下气氛,没想到竟一语中的,直直戳中了这家主仆二人的心思。忽又想到京城中的错综复杂关系,以及张尚并皇后的那番嘴脸,不禁替周家主仆捏了把汗。
“哦,不是去京城报官就好。”白露将手退进大氅里,摸了摸后背,继续小声嘀咕道:“这京城中的大官们,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可是要比其他地方的还要高明些。”
凤城等人嘴角抽了抽,心道:这丫头真不客气,一句话不知被她折进去自己多少亲戚。
“天子脚下,一片清明,岂能……”
天色渐暗,白露也失了跟他们好好解释的耐心,出声打断道:“我看你也像生于书香门第的样子,可听过官官相护的道理?再说你又并非前去报官,又紧张个什么劲?”
周明川被她说的有口难言,心想: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真的要去京城告状吧,而且状告的还是朝廷命官。
“如若你们心中没有鬼,就按着我们话去官府备个案,这样一来不会给我们惹麻烦,二来也勉强算是报个恩。”白露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又拧了凤城一把,“都给你说了不要随便救人,黑衣人追杀他们自是有他们的道理,你这可倒好,刀山火海中救下别人,不但得不到感恩,还会白白惹了这些麻烦。”
周明川被她说的面红耳赤,一时间没了分寸,倒是周福上前一步跪在了凤城跟前,“恩公,我家主人确有难言之隐,若……若……”周福咬了咬牙,朝地上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说道:“若恩公方便,可否……”
“不方便!”白露冷然回答,边说边自凤城身后走了出来,说道:“你们主仆二人好生奇怪。你们要活命,我们便以命相博杀了一伙武力不凡的江湖杀手。而你们呢?竟然连帮我们作证的担当都没有,周公子可真是不白读了几年圣贤书。此时此刻……”
凤城拉了拉白露大氅上的绳子,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又帮她拢了拢衣摆,这才出声道:“天气凉了,回车上暖和一下吧。”
白露默默翻了个白眼,慢悠悠地由寿喜服侍上了车。见白露上车后才转身拱了拱手,“周兄见凉。”
“夫人教训的是。”周明川将白露误会成凤城之妻,凤城几人为了避免麻烦也未多做解释,就听周明川继续说道:“我二人愿意陪诸位义士前往官府,但请凤兄答应我一件事情。”
“周兄请讲。”
“若是明川日后有什么不测,请凤兄带我好生照顾家仆。”
凤城眼神微冷,明显觉察到周明川言语中托孤的意味,点了点头,正色道:“我凤某人既然救下你主仆二人一次,便能保下来第二次。如若周兄未做有违法理之事,纵使刀山火海,凤某也会竭尽所能搏上一搏。”
程紫衣和凤城跳上马车的时候,白露正瞧着面前的丹书铁券发呆,寻思着:这人人皆想要的至宝放在她这就是暴殄天物。当然这倒不是白露有多高尚,只是她很清楚地知道,丹书铁券对她这种毫无权势的小人物,无疑就是块烫手的山芋,弄不好还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转眼又看了看金丝软猬甲和匕首,心想:也不知天水的当铺收不收这些东西,以让她的小金库充盈一些。
“呆子!”出了京城的程紫衣一改往日里温柔恬静,言语动作上早就失了失了世家小姐们追求的文雅,有时的举动粗鲁到让白露这个穿越者都看看不下去。这不,一上马车就寻了个位置大喇喇地靠着,生怕别人不知她自幼长在军营。
“你且好好坐着,这样丑死了。”白露推推她,又见着后头的凤城,疑惑道:“出什么事儿了吗?”凤城虽也是在军营长大,但因宫中规矩极大,反倒甚少上她的马车,今天上来怕是有什么事情要跟她交代。
凤城不语。
程紫衣凑上来掂了掂金丝软猬甲的重量,开口道:“周明川同意跟我们去官府备案了。”白露虽然早一步上了马车,但也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点点头示意程紫衣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和哥把马让给他俩骑了。而且……”程紫衣抬头看了眼红了耳尖的凤城,揶揄道:“而且人家误会你俩是夫妻,哥也不好不上马车。”
“嗯。”白露点了点头,演戏嘛,她熟。“不过,我总觉得这两个人像个麻烦,咱们这么带着他们好吗?会不会生出什么事端?”
久未出声的凤城抬眼望了望白露,心想:这般聪慧,确实不像寻常人家能养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