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昏暗的油灯在夜风中摇晃，屋子也跟着半明半寐。手臂上有刀疤的男人正在饮酒吃肉，瞧着她们两个进来，连眼皮子都没有抬。 　　老婆子对他的态度习以为然，走上前去，做了一个揖，满脸讨好的笑，“陈二爷，你老近来康健？” 　　“有话就说。” 　　被打断，她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愈发灿烂。“是这样的，我老婆子近来新得了一件好货，不敢私藏。知道二爷手段高明，特地来请二爷帮忙出手。” 　　“好货？你这里能有什么好货？”陈二麻子原本是山里的猎户，山脚的人多了之后，去往山里打猎的人也多。他也很久没有猎到什么好东西了。他从来卖野货的时候，结识了一些喜好野味的城里人。因此相对于这封闭的小镇上的人来说，他又多了一些路子。因此小镇上的人若是想要卖什么东西，都会来找他帮忙。 　　这两母子来的次数是最多的。 　　通常都是一些金钗什么的，来路也不正。他知道她们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只能够怪上当的人运道不好。 　　老婆子这次信心十足。 　　她示意她儿子将麻袋放在地上，小小的眼睛里闪着精光，“陈二爷，不是我老婆子吹嘘，你活这么多年，也不会见着这么美丽的女子。” 　　“女子？你们拐卖女子？”他很吃惊。 　　以往劫货也就算了，这一次居然开始卖人了。 　　“辜家的，我可告诉你，我朝律法，拐卖人口可是要发到苦寒之地当牛做马的。你老人家悠着一点儿。” 　　她并没有被吓到，而是舔着脸道，“以往我也没有做过这样的营生，只是这小姑娘生得太过好看，我想她留在我们这穷乡僻壤，随便许了人未免太过可惜。不如送她去更好的地方，也算是我老婆子积德行善。” 　　呸。 　　他啐了她一口，打开了麻袋。 　　映入眼帘的是少女美丽光洁的脸。她的睫毛很长，羽扇一般，扑闪着迷惑人的心。他深吸一口气，赶紧盖上了麻袋，“我的个乖乖，真是个女菩萨，这一次我们发了。” 　　老太婆搓了搓手，呵呵的笑开了，“那这价钱？” 　　“什么价钱，人都还没有转手出去，哪里来的价钱？” 　　老太婆立马变脸，“既然如此，那我就让我儿子将人带回去。”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大不了一条命交代在这里。街坊邻居知道是你动的手，你也跑不了。” 　　他犹疑了。 　　这老太婆坏事做尽，死在自己手上，她倒是解脱了。只是苦了自己，不是砍头，就是去苦寒之地受难，实在划不算。 　　他从兜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了她，“拿着这银子走吧。” 　　“你打发要饭的啊。你若是出不了手，我将她带回去，给我儿子当媳妇儿。” 　　“娘，你说的是真的啊？”男子一脸惊喜。 　　“娘，就这点出息。”她骂道。 　　她的丈夫早死，儿子是她的命根子。儿子长大成人很久了，她还没有张罗儿子的亲事。她害怕儿子有了媳妇儿，就跟她离心。 　　“娘，我们将她带回去吧，以后我们两个人孝敬你。” 　　榆木脑袋啊。 　　她愤恨极了。 　　“慢着，再加一锭银子，不能够再加了。”他又给了一锭银子，有些肉痛。 　　那男子却不依不饶起来，“娘，她长得这么好看，我真的舍不得。她已经有很多银票了，为什么还要把她卖掉？” 　　“银票？”陈二麻子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句。 　　“哪里来的银子，是这个傻小子想媳妇儿想疯了。” 　　她否认，他却长了一个心眼儿。不过他表面上装作不在乎，打着哈哈，“既然如此，这人我收下了，银子你们也安心收下。这个女人，你们就当从来没见过。” 　　“自然，自然。”老婆子也是人精，点头哈腰。 　　出了院门，走了好长一段黑路，老太婆才舒了一口气。看见自己的傻儿子还在置气，她的气不打一处来，“你个笨蛋，差点就让那黑心肝的看出端倪来。那么多的银票，谁看了不眼红，你还自曝，傻的，傻的。跟你那个早死的爹一样，傻得出奇。” 　　男子本来就生着气，此刻被她这么一数落，更是不服，气呼呼地往前走。 　　他手上拿着唯一的灯笼，此刻老太婆一个人摸黑走路。 　　陈二麻子跟在后面，听见这话，嘿嘿笑了。这母子俩，还想骗他，真是太嫩了。 　　他立马抄近道，往母子俩的家里赶。他脚力好，赶在了母子俩之前到了院子。一进院子，他就往楼上的房间赶。 　　房间还残留着女子的馨香。想到那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他的嘴角露出垂涎。那么美的女人，占为己有也是人间艳福一件。 　　床上果然有一大堆银票。这母子俩为了将人送到他这里来，居然没有收捡。他的眼睛大放光彩，哈哈大笑起来。得来全不费工夫。 　　正当他疯狂打包的时候，老太婆的儿子走了进来。见到他之后，特别激动，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用手指着他，很愤怒。 　　“你们两个黑心肝，竟然敢霸占这么多钱。我看你们也不配，不如给我算了。” 　　男子冲了过去，抱住了他的脚，不让他走。 　　陈二麻子也是一个狠人，他用另外一只脚踹。他本来就是一个猎户，对付一只猛虎尚且不在话下，何况一个成年男子。 　　很快，这男子便吐血了。 　　老太婆一进院子便听到了呼喊声，她心道不好，立马从厨房里抄起一把菜刀就往楼上赶。见到陈二麻子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心肝宝贝，她失去了理智，“你个杀千刀的，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我砍死你。” 　　她毕竟上了年纪，陈二麻子躲过了她的攻击。 　　她儿子见状，死死抱住了他的两只脚。老太婆一击不中，再次出手，陈二麻子的脸上中了很长的一道刀口。鲜血立马就流了出来，血流不止。 　　他摸了摸脸上的鲜血，眼睛都变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