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黑店
丝竹声起,纤细娇美的人儿鱼贯而入。她们翩翩起舞,顾盼流波,身姿妩媚。李瑜点了一大桌子菜,眼下正在传菜。
许膺拱了拱手,倒了一杯酒,递给了他,“李兄,最初是我误会你了。没想到你这么够义气。”
他很羡慕李瑜。
李瑜有才华有手腕儿有底气。他想,若他是李瑜,或许宁枫会对他另眼相看。
他心头一动,看向她。
她自顾自的喝着酒,面色砣红,眼眸迷醉。
他急了,走了过去,将她手中的杯子夺下,责备道:“你少喝一点儿,酒疯子姿态难看。”
她哈哈大笑起来。
“我还需要姿态好看吗?”
“嗯,你在我心里最好看。”
这话她已经听很多男人说过了。他们或许真心,但都打动不了她。她的心里,最重要的从来都不是得到男人的心,或者男人背后的权势地位,她想自个儿成全自个儿。
“算了,不喝了,没兴致。”
她将杯子摔在了桌子上,走了出去。
许膺连忙跟出去了。
映雪本来也想跟出来看看,李瑜拦下了她,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他们闹别扭,我们就不要去凑热闹了。难得我们两个在一起,不如对月畅饮。”
她白了他一眼,不客气极了,“这几天不是天天在一起吗?”
她嘟囔道。
小小的脸在烛光的映照下,美丽极了。他不由得心笙一动。
他凑了过去,在她的耳边呵气,“不够,这哪儿够。”
“等等我。”许膺跟不上她的脚步,上气不接下气。
“不要跟着我。”她严厉拒绝。
“你是嫌弃我了吗?”他的眉眼里很是委屈。
“嗯。”
她不再顺着他。
果然……
他的心如同被刀割了一般,苦笑道:“我是很没用。这么久了,还不能护你周全。”
“不,我不需要你保护我。许膺,女人在你生命里不应该占据这么重的地位,你的目光要往前看。”
“不……”他痛苦呢喃。
他很想做出承诺。但承诺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是这么苍白。他踉跄了一下,呵呵一笑,“下一次见面,我一定能为你遮风挡雨。”
语罢,他转身离去。
感受到他远去的脚步,她犹豫了。但她没有挽留。一个人总归是要成长的,不能够只停留在时光里。
对自己不残忍,那么别人就会对你残忍。
她安排了翠儿接管客栈之后,只身去了江南。
琅城步步惊心,鱼龙混杂,稍微走错一步,便是粉身碎骨。便是小心翼翼,也受人掣肘。因此,重新换一个地方,才是真理。
必须要有实力,才有重新上桌谈判的可能。她恨死这种被人制约的滋味了。
她一身白衣,披着斗笠,日夜兼程。白衣染了风尘,她便将衣服扔掉,重新购置。一切,只为了能够赶上这一波春茧收购。
安云镇盛产美人和蚕丝,这里的蚕丝一年有三季,最好的蚕丝是春季的这一波。她短暂的思索了一会儿自己的兴趣爱好之后,就决定奔往江南,买下这一波最好的茧。
日夜兼程三日之后,她终于撑不住了。于是在一个小镇寻了一个落脚地。此时的小镇没有驿站,也没有客栈。她在小镇的街上观察了一会儿,才找到一个老婆婆。给了她一些银两之后,住进了她的家。
老婆婆十分好客,不仅给她准备好了热水,还有茶饮炊饼。她泡了一个澡之后,才觉察到自己真的有些饿了。
这几日,她日夜赶路,饿了就吃了干粮。因为心中惦记着事儿,也没有太饿的感觉。眼下这炊饼做工并不精美,胜在朴实。她拿起一个,就吃进了嘴里。
细嚼慢咽,渴了便饮一些水。
很快,她的脑袋就有些发沉。她用手撑住下巴,眼眸中流光闪烁。她真的这么累吗?
但眼皮子一直在打架,她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桌上。
过了一会儿,那老婆婆走了进来。她看了一眼头睡在桌子上的宁枫,径直往床的位置走去,那里摆着宁枫的行李。
她打开一看,乖乖,竟然有这么多的银票。
她赶紧招呼自己的儿子进来,干涸的脸上乐开了花儿,显得更加可怖了。
“这姑娘一进镇子,我就盯上了。一个人单枪匹马,肯定是大户人家私自逃出来的。真没想到,家底竟然会这样丰厚。这次赚大发了。”
她儿子有些迟疑,望着那些银票,犹豫道:“她这么有钱财,若是醒了,报官了咋办?”
“你啊,就是胆子太小了。她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不假,但肯定不是千金大小姐。我听闻那些大户人家的丫鬟,穿得都比我们好。细皮嫩肉的,可娇气了。这女人肯定是偷拿了主人家的钱财,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出门不带个十个八个护卫。”
男子一想也是。
他垂涎的看着宁枫,眼眸里是贪婪的觊觎,“阿娘,你看她长得这么好看,我们不要将她卖掉,将她留下来,给我当媳妇儿,好不好?”
那老婆子哈哈大笑起来,戳了一下他的头,“你年纪也大了,想媳妇儿很正常,我也很想抱孙子。不过她不行。别看她长得好看,心眼儿肯定不少。你若是娶了她,不知道还会生多少事。到时候我们母子离心,就中了这贱人的诡计。”
他不死心,“娘,你也想太多了。”
她生气了,用力戳着他的脑袋,愤恨的道,“你就是眼皮子浅,被这个女人迷惑。还没一撇呢,你就向着她说话。假以时日,你肯定全部向着她。乖乖去把她卖了,卖给陈麻子,一定能多换一点银子。到时候娘亲再给你说门亲事,找个听你话的媳妇儿。”
他很不情愿。
老太婆用麻袋将她装了起来,跟着他儿子出门。
男子用脚踢着路边的石子,很是不满,“娘亲,以往都是我自己送人过去,今晚你偏要跟着,是不是不信任我?”
老太婆知道她儿子的德性,但此时不适合撕破脸。她也只是顺着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