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礼回到山云居的时候，蒋姿已经睡下了。 　　 　　白天发生的事耗光了她的精力，此时的她躺在床上，不知道做了什么梦，眉头皱得很紧。 　　 　　傅星礼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她，伸出手，却在马上碰到蒋姿的时候收了回来。 　　 　　起身出了门，傅星礼低声吩咐一直等在门边的私家医生：“好好守着她，一点错漏都不能出。” 　　 　　傅星礼很多年没发这样大的火气了，黄思礼被“处置”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原空集团内部，给所有心存侥幸的人敲响了警钟。 　　 　　是，傅星礼是有一两年没有这样心狠手辣了，可这不代表他现在是一个谁都能糊弄的人。 　　 　　许家铭目光极度虔诚：“是。” 　　 　　傅星礼来到地下室，王衡背着手站在门口，为他推开了门。 　　 　　山云居的地下室已经很久没有用过，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被涂成黑色的墙壁上不时就能看见已经凝固的血迹，无数根从天花板上悬下来的铁链，无不昭示着这里曾经是怎样让人胆战心惊的人间炼狱。 　　 　　此刻，一个男人处于地下室中央，两根锁链吊着他的手。 　　 　　手腕处的铁环的切口并不光滑平整，细细密密的尖口布满了整个铁环，男人的手早就被划得血肉模糊。 　　 　　男人身上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痛得他没有力气再站着，可只要有了一丝脱力的迹象，手腕处的铁环仿佛能将他的手整个划断。 　　 　　刺眼的灯光从地下室门口直射男人的眼里，他眯了眯眼睛，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在这里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 　　 　　“你是谁？我要报警！你不能这样对我！”男人冲着看不清的两个黑影中更有气势的那一个大吼，“你是怎么把我从警局绑出来的！放了我！我要去找月寒哥哥！” 　　 　　他是神经病啊！神经病不是做什么都不用负责的吗？ 　　 　　傅星礼听见男人嘶哑的嗓音，厌恶地皱眉：“王衡，你难道不知道我不想听见狗叫吗？” 　　 　　“是属下失职了。”王衡冲着傅星礼弯了弯腰，往男人走去。 　　 　　“你要做什么！离我远一点！”男人挣扎着后退，手腕处的剧痛注定他走不远。 　　 　　王衡没有搭理他，只是举起手边火炉上烧得通红的烙铁，没有丝毫犹豫地往男人胸口刺去。 　　 　　烫和冰到了极致是难以区分出来的，只有鼻子里传来的肉香提醒着男人自己正在经历怎样的酷刑。 　　 　　他刚要张嘴尖叫，却觉得自己的嘴里一空。 　　 　　王衡将手里的匕首放回原处，默默站回了傅星礼身边。 　　 　　男人在看到地上那条裹着鲜血的不明物体时，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嘴里传来的剧痛，这时候想要再叫，却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他现在知道怕了，抖了抖身子，一股不明液体顺着裤管流到了地上，眼里也蓄满了泪水。 　　 　　“要去找你的月寒哥哥是吗？”傅星礼厌恶地掩住自己的鼻子，“我当然会让你的月寒哥哥见到你最后一面的。” 　　 　　男人嘴里的血水从嘴角滑落，一滴不落地砸在地板上，击起灰尘飞扬。他努力地张大嘴巴，“啊”了半天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眼里的情绪从最初的无惧无畏到现在的害怕。 　　 　　他知道他惹了不该惹的人。 　　 　　可是怎么会这样呢？ 　　 　　借着神经病的身份，他无数次作恶都是平安躲过了惩罚的啊。 　　 　　不过是接了个回报丰厚的任务，怎么这次连命都要搭上了呢？ 　　 　　为什么？ 　　 　　为什么！ 　　 　　看着晕死在地上的男人，傅星礼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厌恶：“叫许家铭来……算了，另找一个家庭医生来，吊着一口气，别让他就这么死了。” 　　 　　短短半天时间，傅星礼就将两个人逼到了鬼门关。还是用整整两年都没有过的铁血手段。 　　 　　如果不是知道自家老大对温婉欣的情根深种，就连王衡都要以为傅星礼爱蒋姿爱到了骨子里。 　　 　　那到底是什么让傅星礼如此生气呢？ 　　 　　也许是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衅的愤怒吧。 　　 　　默默地收拾好了地下室的残局，王衡已经将蒋姿的地位提高了几个档次。 　　 　　不再是那个自荐枕席的轻浮女人，而是傅星礼认可，且愿意为她遭受的苦难报仇的女主人。 　　 　　* 　　 　　回到两人的卧室里，蒋姿还睡着，可眉宇间的忧愁却浓得化不开。 　　 　　似乎从傅星礼晚归那一天开始，蒋姿就一直是这幅样子，从海市第一医院回来的那天情况还更糟糕了。 　　 　　傅星礼不喜欢看蒋姿这幅样子，他印象里的蒋姿一向是笑得温柔且温暖的。 　　 　　傅星礼的手最终还是抚上了蒋姿的眉头，带着茧子的手指触碰到女人细腻的皮肤，蒋姿的眉毛皱得更深了。 　　 　　傅星礼伸手将蒋姿的眉头抚平，却在下一秒又恢复了原样。 　　 　　他就这么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蒋姿的眉头终于被他彻底抚平，再没有了要聚起来的意思，蒋姿也恢复成了他最熟悉的那个夫人。 　　 　　蒋姿放在床头的手机震了震，声音很小，却让傅星礼好不容易才抚平的眉毛动了动。 　　 　　眼疾手快地按下了拒绝通话，傅星礼的目光不可避免地扫到了来电信息。 　　 　　林月寒。 　　 　　这下好了，换傅星礼皱起了他的眉头。 　　 　　没有丝毫犹豫，傅星礼拿起蒋姿的电话走出卧室，边走边回拨。 　　 　　“小姿，你还好吗？傅星礼那个变态有没有……”那边接得很快，可惜一开口就是在诋毁他。 　　 　　“怎么？傅星礼这个变态有没有什么？”吐出一口烟圈，傅星礼的目光没有聚焦地看着窗外的夜景。 　　 　　山云居地处海市最繁华的市中心，却出奇地安静，住在山云居就像是住在山里，因此得名“山云居”。这是整个海市最贵的地盘，整个海市的建筑都是围绕着山云居建设起来的，就像整个海市的人都在山云居户主的手下讨生活。 　　 　　林月寒沉默了一会儿：“蒋姿的手机怎么会在你手上？你把她怎么了？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现在是她的丈夫有多了不起，迟早有一天她会看透你的真实面目，到了那个时候……” 　　 　　傅星礼不想听了，他面无表情地将蒋姿的手机丢进了客厅里的全景鱼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