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还债的守墓人
  雷老爷子一边跟冒险说着话,一边还轻轻拍了拍桃木,桃木蹭蹭胳膊,继续睡。    “桃木平时都是自己走,她很乖的。”    “乖乖乖,爷爷也喜欢它。小子,它叫桃木,你叫什么啊?”先套套近乎,以后的事儿还不好办嘛。    “我叫冒险,冒险的冒,冒险的险”    “还有姓冒的?”   冒险认真的回答:   “有啊,茂密、茂盛、帽子……好多好多,再说了,我娘就姓冒,我也跟着姓啦。”   雷老爷子捋着胡子问:   “哦?那你娘叫什么?”   冒险不以为然的说:   “我娘叫冒险啊”   雷老爷子、守墓人、言子卿一起问:   “你娘也叫冒险?”   雷老爷子:财产可以继承,这名字也能继承?   守墓人:这样起名字挺好,不用费尽心思想,等我小孙子落地也这么起名   言子卿:听爷爷提起过,我记得不是这个名字啊?   冒险点头:   “对啊,我师父说,我是我娘冒险生下的孩子,我娘叫冒险,我也叫冒险啊。”   雷老爷子又问:   “就算你娘叫冒险,你也得起个别的名字啊”   哪有这么起名的,孩子和长辈一个名,谁叫谁都像占便宜    “可是小猫的孩子也叫小猫,小狗的孩子也叫小狗啊,我娘叫冒险,我当然也叫冒险啦”   三个人一齐点头:   “唔~好像有点道理。”    “爷爷,你叫什么名字?”   师父说来而不往非礼也,问名字的意思就是要认识一下,感情好就做朋友,性格不合多认识几个字也没什么坏处。    “我叫雷奉天。”    “哦。”    “哦?!没,没了?”    “没了呀。”    “你不该问问我为什么叫雷奉天吗?”    “你家人为你取的名字,自然有它的意义。我知道你的名字就行了呗。”    “好像有点道理哈。你嘞,小伙子。”又问旁边烤火的言子卿    “晚辈言子卿。”    “一听就是个读书人家的孩子。就是这身板太瘦弱了,多锻炼锻炼,壮实点。光读书也得注意身体。”    “谢谢雷前辈提点。我爷爷曾经也这么说我。”    “别前辈长晚辈短的,你也叫我爷爷吧,要是分不清,前边加个雷就行。跟我儿子一样,都有读书人的那种客气,生疏得很。”   小孩子小时候皮,大了就生疏,还是这个小家伙好。雷奉天又抱着桃木摇了摇。    “守墓爷爷,你叫什么呀。”   大家都说了自己的名字,不能落下一个    “我?我姓王,叫我守墓爷爷,或者王爷爷就行。哦,山下王铁匠就是我的小儿子。”    “哦~爷爷,你怎么不说你的全名呀?”   其他人都说了自己的全名,为什么守墓爷爷不说呢?    “这……”守墓人犯难了。    “哈哈哈。你可不能怨你王爷爷,这都是老传统了。村子里的人认为,起个贱名能够保命,能让孩子平安长大,就给孩子起一个贱名,那些鬼怪就会嫌弃这孩子,不会搭理这个孩子,自然这个小孩就能平安长大。你王爷爷是羞于启齿呢。”    “那好吧。我以为爷爷叫王守墓呢。”   两个老爷爷哭笑不得。   不过王守墓也比王毛蛋好听多了不是。    “王爷爷……”言子卿犹豫了,到底该不该问。    “嗯?”    “嗯……这……”    “有什么疑问你就直说。”    “王爷爷,您为什么要提前刻自己的墓碑。抱歉,在下唐突了。但是我当时……是真的怕……”    “哈哈哈,没事没事,这没什么,也是老黄历了。咱们这里棺材称为喜寿或长生,因为谐音叫“官财”,有升官发财的意思。咱们这里六十岁算是高寿,为自己准备墓地和棺材就是为自己增福添寿,儿孙升官发财。没什么不好的。”    “原来还有这么一说。那您为何一个人在这里守墓,不住在山下。”    “我呀,为了报恩,也为了还债。”   王老爷子在原来的原来,还年轻的时候,是一位猎户。   猎户不像农民一样脸朝黄土背朝天,辛苦种地赚的是血汗钱。猎户若是猎到猎物,有的能够得个温饱,有的甚至可以发家,可猎户也属于刀尖上舔血的职业,稍有不慎,就会成为猎物的嘴下亡魂。   王猎户凭借高超的打猎经验和技巧,娶了媳妇,生了孩子,还把他们平安健康的养大。   那是王猎户最后一次上山打猎,遇到一头巨大的野猪,谁知这好猎物不光引来王猎户,还引来一只大虫,没错,就是武松打的那种大老虎。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可老虎才不跟你做朋友,它有个非常成熟的想法,那就是野猪,人肉全都要。   王猎户发现老虎时,野猪已经被追赶的精疲力尽。王猎户拔腿就跑,老虎也是,放着大野猪不吃,开始追击王猎户。   可能是觉得野猪已经累瘫,跑不出它的胖虎爪吧。   王猎户玩了命的跑,也没被老虎怎么样,脚上、腿上、腰上、身上、脸上都是伤。   老虎郁闷啊,我还没吃呢,那些个植物先开荤了,你们消化得了吗。   也许老虎累了,也许王猎户跑得太快,当王猎户再次醒来,就到了这个房子里。   是这里的守墓人将王猎户救下来。   守墓人没有子女,一个人在山上守墓。他救了王猎户,王猎户自然感激,每逢节日都会给守墓人送一份节礼。   人嘛,经常联络就熟稔起来,一来二去,守墓人和王猎户成了忘年交,讲起以前的故事。   守墓人这份差事不是官家指派,也无人继承,而是为了赎罪。   最原始的村子里,贫穷不堪,为了节约粮食,人若是活到50岁,就由子女将老人背上山,选一块风水好的地方将老人留下,每天上山垒一块砖,直到老人去世,砖墓也垒好了。   村子里有个青年,不忍心将他的爹扔在山上饿死,便每天上山垒砖时带点吃的给他爹,就这样一直瞒着大家。   有一天,外国使者觐见,并带来一只看不出是什么物种的动物,要皇帝和大臣们猜。   可这个动物通身黢黑,两个眼睛瞪得大大的,也不叫也不跳,就卧在笼子里。这可愁坏了皇帝和大臣,于是悄悄在外张贴告示,广招贤士,只要说出这是什么动物,任何愿望都能满足。   大家纷纷猜测这是什么动物,有想立功加官进爵的,有想荣华富贵的,可是却迟迟猜不出这是个什么动物。   这个青年给他爹送饭时顺嘴讲了一下,他爹告诉他一个办法:在这个动物面前放一只老鼠……   青年立功了,跪在大殿上,皇帝问他想要什么,他说想把爹从山上背下来,好好孝敬。   皇帝纳闷儿,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爹背下山孝敬。   青年讲出实情,皇帝震怒,治罪一连串的官员,那个最小的县官,便成为那个村子里的守墓人。   守墓不简单,一边害怕活人死去,又在担心死的人活过来   县官在任期间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守墓时看到许多不干净的东西找他索命,没几天,也成了一座坟墓。   县官的老婆早早与县官和离,逃出生天,其他人逃的逃,散的散。到了最后,只剩下一个不得宠的小妾和她十岁的儿子。   曾经的腰缠万贯,妻妾成群,犹如黄粱一梦,轰然倒塌。县官临死才明白,他到底做了些什么。曾经的他也想过勤政爱民,可终究还是被一己私欲迷花了眼。   他告诫儿子,切不可忘记本性,失了初衷。守墓便是替他偿还这还不尽的孽债。   后来,县官的儿子也死了,一个逃兵成了守墓人,逃兵死后,一个屠户成了守墓人……   守墓人便是这样,一代一代传承下去,偿还自己曾经欠下的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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