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05　　　一个人的NO.1 　　 　　薛则盈急忙跑到篮球场的时候。一捧彩纸炮刚刚拉响，满天纷飞着彩纸条，邢世骐拿着冠军捧杯，独一闪耀在偌大的场馆中。 　　 　　薛则盈慢慢地走向邢世骐，其实心中还是难以置信，双方明明实力差距那么大，但想着刚刚在医务室里贺川的话，还是愿意相信他们运气爆棚超常发挥了。 　　 　　刚刚走到邢世骐身边，他便递过来了奖杯，薛则盈熟练地轻轻托起奖杯的一角，摄影师早已准备好—— 　　 　　“咔嚓——” 　　 　　快门按下，定格了正意气风发的二人，这也算是他们球队的一直以来的习惯了，每次赢得了名次总会先给队长和领队来一张合影。 　　 　　毕竟，队长和领队郎才女貌，照片放出去就能轻而易举地吊打一众球队。 　　 　　 　　“则盈......” 　　 　　合影环节全部结束，奖杯也拿给了队员拍照准备朋友圈素材去了。刚刚一窝蜂的人群突然都消涌开来，独留了邢世骐和薛则盈两人，邢世骐眉眼中方才的喜悦也渐渐淡去，迟疑地叫了声薛则盈的名字。 　　 　　“怎么啦？” 　　 　　薛则盈其实内心还是迷迷茫茫的，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方才在医疗室二人融洽而美好的气氛、贺川错过了他大学生涯的最后一次比赛、邢世骐真的带着他们队拿了冠军，一切的一切都还在她的脑袋里乱作一团。 　　 　　“我想拿冠军。” 　　 　　邢世骐淡淡地说。 　　 　　“你拿到了呀，你带着咱们队夺冠了呀。” 　　 　　薛则盈很是不解，看着他眼中不知从何来的失落语气不自主地轻柔了下来。 　　 　　邢世骐听着薛则盈几近于哄小孩子的语气，眼神却更加落寞了些。 　　 　　“我只是想拿冠军，我不是故意撞他的。” 　　 　　邢世骐攥紧了拳头，鼓起满满的勇气说着。 　　 　　“你说什么？” 　　 　　纵使球场嘈杂鼎沸，邢世骐心虚的声音也不大，薛则盈还是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他的话，心里一颤。 　　 　　原来，自己的直觉是准的呀。 　　 　　薛则盈抬起头，怔怔地直视着邢世骐的双眼，听到消息的震惊慢慢淡去，然后是轻易可见的愠色，最后像是平复了所有心情，满眼只余失望。 　　 　　薛则盈觉得自己好像是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的，但她突然就不知所措了，就这么静静地盯着面前早已面露悔意的邢世骐。 　　 　　“为什么啊？” 　　 　　可能有一分钟过去了吧，薛则盈还是不甘心地问了出口。他用这样的“手段”，毁了贺川大学生涯最后的球赛、给了自己一份虚无的胜利。 　　 　　其实赵老师找薛则盈谈话的那天晚上，邢世骐刚刚碰巧把训练器材从到体育组，他都听到了，听到了赵老师命令般的商量、听到了薛则盈迫不得已的答应。 　　 　　“我想拿冠军，我......不想你离队。” 　　 　　邢世骐鼓足勇气，直直对上薛则盈双眸，还是被她眸中满满溢出的失望刺痛了心。 　　 　　他想夺冠，他不想薛则盈卸任。 　　 　　他没日没夜地加紧训练，他想让自己队赢得光彩赢得漂亮，他想让薛则盈淡淡地笑着然后夸他们是最棒的。 　　 　　可在场上，那一秒间，邢世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脑袋一热就拐了方向撞向对方球员。那一刹那，邢世骐心中只想要赢、只想为薛则盈守住这个领队。 　　 　　可现在，他后悔了。当他站在整个场地的最中央，看着薛则盈笑眼弯弯，眉宇间满满都是不可置信的喜悦地走来时，他后悔了。 　　 　　他多想送给薛则盈一个堂堂正正的冠军，告诉她，别怕，天塌下来了，这不是还有他呢。 　　 　　可自己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 　　 　　“你知道吗？这是他的最后一场球赛了，他没能漂漂亮亮地打完最后一场比赛。” 　　 　　薛则盈一字一句地说着，她向来见不得遗憾，尤其是这样的遗憾，还是自己间接造成的。 　　 　　“那如果我们不赢，这不也是你最后一场比赛了......” 　　 　　“邢世骐，我根本不想要这样的冠军。” 　　 　　薛则盈冷冷地打断了邢世骐的话，她根本没想过邢世骐会知道自己和赵老师的谈话内容，也根本没想过他会为了自己能继任领队做出这样的举动。 　　 　　“我们一起起早贪黑地训练了那么久，说不定还能抓住对方的漏洞超常发拿个冠军，就算不能的话，打出来几个漂亮球再开开心心地拿个亚军回学校，不好吗？” 　　 　　“可是，我不想你走......” 　　 　　“邢世骐，我根本不想留在这样的球队了。” 　　 　　 　　　 　　薛则盈甩下一句冷冰冰的话，就转身跑开了。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她。 　　 　　薛则盈莽莽撞撞地跑到了裁判席，刚刚给出裁决的裁判大叔正在收拾着包。 　　 　　“你好，我是B大篮球队的领队。我对刚刚您裁决的那个防守撞击有些异议，就是......” 　　 　　大叔根本没停下收拾的手，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满脸焦躁的薛则盈。 　　 　　“小姑娘，这冠军奖杯都发完了，还管啥异议不异议的。” 　　 　　“可是......” 　　 　　“这不就是几个大学搞的个小联赛嘛？你要是不服气，明年再来呗，为了个冠军不至于的哈。” 　　 　　漫不经心的语气，漫不经心的说辞。 　　 　　大叔收拾好了自己的包，立刻转身离开了，薛则盈愣在原地，一时间的无措，这就是贺川那样相信他的判决的裁判。薛则盈回想起来在医务室斩钉截铁地和自己解释着自己受伤原因的贺川，回想起来了他说起没能打完这场比赛是满目落寞。 　　 　　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就连还他一个真相都做不到。 　　 　　裁判大叔的一番话彻彻底底地击垮了薛则盈——贺川明明那样的相信他、相信她、相信邢世骐。 　　 　　薛则盈无力地滑靠在裁判台。 　　 　　“你怎么还在这儿？” 　　 　　熟悉的声音，薛则盈立即转过头去，是贺川一瘸一拐走来的身影。 　　 　　不想自己这副伤员的样子被大家看到，贺川谢绝了领队要借轮椅推他回学校的好意，自己一个人慢吞吞地往场馆的大门走着。 　　 　　刚刚走进场馆，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背影满是不知缘由的落寞。 　　 　　薛则盈看到贺川这副狼狈的模样，完完全全地不知所措了，她不知道是应该告诉他这一切的原委，还是反正结局也不会改写就干脆就什么都不和他说潇洒地走开算了。 　　 　　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薛则盈把手揣进口袋里，指尖却触碰到了一丝冰凉——是刚刚拍照的时候，发下来的奖牌。她当时还沉浸在茫然的喜悦之中，就让邢世骐直接给她放进口袋了。 　　 　　它不该属于自己。 　　 　　薛则盈一路小跑地奔向贺川，在他面前很近的距离停了下来。 　　 　　他真的好高，又加上练了几年的警姿，早已形成了习惯，站得格外挺正。 　　 　　“喏，低头。” 　　 　　薛则盈软糯糯地“命令”着。 　　 　　贺川一向以反射弧长被大家调侃。当然没能反应过来，薛则盈的突然的跑来，突然的“指挥”，大脑还在试图飞快地思考，身体早已听任薛则盈差遣，乖乖低下头。 　　 　　比完赛的场馆一片寂静，几扇窗的帘子都早早地垂下来了，笼着整个场馆都是昏昏暗暗的。 　　 　　薛则盈凑上前去，微微踮起脚，从口袋中拿出那枚奖牌，拿着奖牌带子双手环到他颈后，小心翼翼地为他戴好那枚本就应当属于他的奖牌，视线还在他胸前的奖牌上逗留了几秒钟，哪怕在这样昏昏暗的场馆内，那枚奖牌依旧闪耀着淡淡的光泽——那是属于他的光吧。 　　 　　贺川还来不及反应，女孩就自顾自地凑了过来。方才还能努力运转思考的大脑彻底地停止了运作，他就这样呆呆地伫在那，任由心脏不安分的跳动、任由红晕挂满耳垂，直到脖子感受到了那份重量。 　　 　　贺川下意识地拿起被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奖牌，目光细细打量着，慢了半拍的脑子还在回味刚刚的那几秒。不同于颁奖仪式上的庄重，她生疏又小心的动作，偏偏是格外的心动。 　　 　　“对不起。” 　　 　　薛则盈低下头，小声呢喃了句。贺川应当得到一句道歉的，尽管薛则盈一时还没能理清一连串的反应究竟过错在谁，但贺川应当得到一句道歉的。她看不得遗憾，也看不得他眼中的落寞，那索性自己就和他说了吧。 　　 　　刚刚心思一直想着要替他“讨个公道”，薛则盈恍然才发现二人间的距离过分亲昵，不知所措地后退了半步。 　　 　　“为什么对不起？” 　　 　　伴着“咚咚”地心跳声，贺川勉强地将自己大脑重启，这样懵懵懂懂的大脑显然没能分析出来面前女生不明所以的一句道歉究竟来自何方，呆呆地问了一句。 　　 　　“就就就......嗯......我们学校校车要发车了，我先走啦。” 　　 　　为什么对不起？薛则盈也不知道。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没能组织好语言，干脆自暴自弃地胡乱丢下了几句，急急忙忙地跑开了。 　　 　　“嗯？” 　　 　　贺川怔怔地看着女孩急忙的背影。 　　 　　不明所以——但还好她跑走了，能让他自己缓和跳动不止的心脏、让他自己修复死机半天的脑袋。 　　 　　贺川又低下头，仔细地看着手中的奖牌，大脑终于恢复了运转——可能她还是觉得是他们队的原因才耽搁自己受了伤吧。 　　 　　贺川轻咳了声，把奖牌取了下来放进了胸前的口袋里，彻底让自己平和了下来——这才是一个警察应该有的临危不乱的基本素质。 　　 　　他还是慢吞吞地移动着，看起来还是狼狈的模样，如果没有嘴角那抹笑意的话。脚踝还在微微作痛，但贺川好像只能感受得到胸前那份沉甸甸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