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请安(1)
  嬷嬷到小榻上去休息,郁明瑚却睡不着了,她盯着床上水蓝色的承尘,心绪不知飘到哪里。   委屈吗,是委屈的。刚满十六就要远离家乡,跋涉千山万水去嫁给一个陌生人,还是一个已经妻妾成群,永远不会钟情于她的人。两国关系紧张,一旦开战,首当其冲受害的不只是百姓,还是她这个和亲公主。被封为美人,遭人轻视,来日定是数不尽的刁难,可这些,她虽委屈,却丝毫不怨。只因她是长公主,与皇兄一样,都得为百姓负责。只是,明衍哥哥,她知道他会理解,可是两人,终究再难相见了。   翌日,平嬷嬷依着郁明瑚的吩咐,早早的叫起来她。郁明瑚不情愿的伸了个懒腰,磨磨蹭蹭的从床榻上下来。   “唉,这以后每日都要这样早起,想想都觉得痛苦。”郁明瑚坐在妆台前,身边是素心几人服侍梳妆,郁明瑚睡眼惺忪,忍不住向素心抱怨。   却是采容忍不住笑道:“美人在南楚便爱睡懒觉,现下要比往常早起将近一个时辰,也真是辛苦。方才平嬷嬷可是叫了您好一会儿您才起来呢。也幸亏平嬷嬷有经验,提前半刻钟就开始叫您。”   郁明瑚也被他逗笑:“死丫头,惯会打趣人。你去小厨房,看看早膳怎么样了,让叶嬷嬷做的清淡些。”   采容正为郁明瑚装扮着,笑道:“没人放心吧,叶嬷嬷知道您口味的。”   明瑚笑着点了点头,对镜自照,道:“别打扮太出挑了,现下我位份不高,梳百合髻即可。”   她们在入宫前就以详细了解过大成后宫情况,包括后宫妃嫔,服饰,布局规制等。这百合髻便是寻常宫髻。采容一向手巧,梳头这事多是她来,又为她选了一对珍珠碧玉簪,配两支蝶穿海棠珠花,搭配飞蝶镂银的耳坠,既精巧又低调。素心又抱来一件缃色散花如意云烟裙,后面跟着木云,手里拿着秋香色古纹双蝶云形斗篷。郁明瑚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一会儿就穿这些。还有,我去昭阳宫时,让素心和小荷跟着。”   素心行礼应下,将衣服交给进来的采容,自己下去传唤小荷去了。   采容进来复命,言叶嬷嬷已经备好早膳,问是否传膳。   明瑚用罢早膳,由素心和小荷服侍着,时辰还早,一般妃嫔请安都是在辰时三刻,然后有皇后带领着去给太后请安。不过太后身体不好,常年念佛,后宫只有初一十五的时候去给太后请安。现在还不到辰时,郁明瑚已要起身,第一日进昭阳宫请安,自然要早些。   只是她现是美人,品级不够乘坐轿辇,因此只得步行。一路上却只偶尔见几个小宫人,却未曾见过妃嫔。郁明瑚心下了然,非是她出来的太早,而是她这承光殿,位于宫城东南角,虽然与皇帝和皇后居住之处都不算远,但附近宫室却大多空置,与承光殿相邻的飞羽殿便是自玄昭皇帝登基一来就没住过人。不知道皇帝将她孤零零的放在一处是什么意思。不过她倒是乐的清净自在。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便到了昭阳宫外,有看门小内监通传,每日晨昏定省都是在昭阳宫正殿昭阳殿。到了殿外,那个松月却是满脸堆笑的先迎了上来:“见过郁美人,美人今日来的倒早,美人里面请,现下只有甘昭媛在里面陪娘娘说话呢。”   明瑚微笑回礼:“不敢”   心下纳罕,甘昭媛来的这么早,不知是日日如此,还是知道她今日会早早来请安,特地早来刁难的。面上却依旧微笑,进了昭阳殿里。   昭阳日暖,这殿内却不甚暖和,应该是只烧了碳火,没有地龙。明瑚心里暗暗叫苦,她今日穿的不是特别厚实,在外面走着倒也不冷,若是在这宫里坐上一会儿,只怕不说太冷,不会太温暖。   “嫔妾参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万福金安。”里面甘昭媛坐在右边第一把椅子上,正陪笑与皇后说话,见她进来却没了声音。郁明瑚目不斜视,上前几步深深拜倒。   “起来吧,你今日来的倒早,天还冷着,平日请安原不必来太早。”皇后倒是依旧一派贤惠端庄模样,很快便叫了起。   明瑚起身谢礼后,又微微向右转身拜道:“见过甘昭媛。”   大约是在皇后面前,明瑚是向皇后请安,甘昭媛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郁美人有礼。”   皇后叫赐了座,有宫女引着她过去,却是在左边倒数第二张椅子,郁明瑚心中微微苦笑,好歹不是倒数第一。   皇后又满脸关怀,微笑着问郁明瑚可习惯,晚上睡得如何,郁明瑚也起身一一答过。说话间,后宫诸人也陆续到来,都先向皇后请了安后,又是众人相互见礼,明瑚却多是行礼的份,只有徐采女和秦采女是向她行礼的,她还要回上半礼,只因她新进宫,比采女也只高一级。郁明瑚被迫不断起身行礼,心里对玄昭皇帝小人扎了无数个针。   与此同时,正在认真上朝的李元桢却突然想打喷嚏,还好他忍住了,不然在早朝打喷嚏,要喝苦的倒胃的药汁不说,肯定有御史参奏。他耸了耸鼻子,不知道自己又被记下了一件仇。   “德妃到!”   又听得外面小太监一声通传,殿里顿时安静了一瞬。郁明瑚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墙角的自鸣钟,不愧是德妃,现在已将将到了辰时三刻。后宫请安,说是辰时三刻,其实在二刻就已经来的差不多了,这德妃却是踩着点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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