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美人
皇后缪念慈,是玄昭皇帝结发妻子,比皇帝大了一岁,瞧着倒像有二十五六了,可见做大成皇后不轻松。皇帝还是那副样子,看似随意不羁,却处处透着深沉。
这皇帝还言笑晏晏地与皇后说话,殊不知自己已经被郁明瑚在心里标上了小人的符号。
皇帝皇后如此,下面的妃嫔也是识趣的附和着,只是郁明瑚不明身份,只好沉默的站在大殿上,身后琉儿和平嬷嬷已经退到一边,按照规矩,她们是不能站在这里的。
“朕怜惜公主远离故国,来我大成。故特封公主郁明瑚为美人,赐承光殿,郁美人的陪嫁侍女,可在身边伏侍”
这话一出,宫殿里顿时安静了一瞬,皇后最先反应过来,笑着说:“恭喜郁妹妹了”其他妃嫔也相和着道喜。
明瑚装作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拜道:“嫔妾多谢陛下隆恩。”心里却是有些咬牙切齿,七品美人,品秩如此之低,她原本看来到大成宫里这皇帝处事,相比位分不会太高,没想到只是个美人。
明瑚心里想着,面上却不露出分毫,一旁坐着的一个女子却笑道:“陛下圣明,臣妾看新来的这位妹妹相貌如此美丽,真真担得起美人二字”
见她座位颇靠前,便知道她位分不低。她在来之前对着后宫已做了一番了解,这女子应是昭媛甘从婉,其父便是此次的迎亲使甘良工。
明瑚微微一笑,道:“这位姐姐取笑了,妹妹初来乍到,不知姐姐如何称呼。”
皇后在上面笑到:“郁美人初来乍到,还不认识后宫姐妹,这是甘昭媛,你也认识一下后宫众姐妹吧,以后都是要朝夕相处的。”
明瑚先是想皇后行了一礼,又微微转身像甘昭媛道:“姐姐容貌胜过妹妹百倍,难怪被封为昭媛”甘昭媛听了这话,面色变了一变,明瑚却有接着拜下去:“妹妹见过昭媛娘娘”
甘昭媛只好干笑道:“妹妹快请起”皇后在上面依旧端庄,似乎没听出来郁明瑚的意思,只是吩咐她身边的宫女,随后那宫女松月便从一旁下来,为郁明瑚介绍后宫诸人,她先道:“美人,德妃娘娘今日身子不爽,今日未曾赴宴。”又依次往下边走边道:“这位是韩充媛”明瑚行礼道:“见过韩充媛。”这韩充媛倒十分温和,起身颔首回礼:“郁美人好”
接下来是婕妤谢凝雁,美人沈颜,璩迎荷等。大成后宫人倒是不多,分别见礼之后,皇后又叫赐了座,却是在其下首,美其名曰:“美人初来乍到,又是为你接风,”顿时又吸引了一众目光,一顿饭吃得好生热闹。
一席还未结束,皇帝便离了席,明瑚依旧坐在皇后下首,席间皇后频频关怀,她也一一谢过,众妃嫔也未在言语刁难,似乎是宾主尽欢。
这一顿饭吃得明瑚身心俱疲,宫宴上的菜式,虽然精致,却也之吃个样子,谁也不会指着在这种场合吃饱。偏偏还要做出酒足饭饱,感恩戴德的样子。且过了今日,她的身份也由别国公主变成了这后宫的一个普通美人。前朝送亲使还未曾离开,收到这消息定会是一场风波,况皇帝借口朝会未到,还未曾召见,而如今她成了美人,后宫这边不说,前朝和京城安排的人来往也十分不便。
终于宴罢,自然是皇后率先离席,众人恭送完后,便是甘昭媛离去,余下嫔妃也各自散了,郁明瑚此时位分较低,先要送完一干高位妃嫔,其后才轮到她——也几乎是最后一个走了。这时便没有了轿辇,美人按规矩是没有资格乘坐轿辇的,除非皇上特别赏赐。
幸好她出门时带了琉儿,否则这初来乍到,虽然已经探听过一番,终究自己是走不清这迷宫一样的宫城的。
一路上因为琉儿在旁,平嬷嬷也不曾说什么,只是迈出大殿时略犹豫地唤了声:“长公主...”
明瑚平静的打断她“嬷嬷,现在该叫我美人了。”
平嬷嬷微微一敛,肃容道:“是,美人。”
乘坐轿辇往重华宫去只用了两刻钟,回来却花了将近三刻钟。到了承光殿,素心迎了上来,见郁明瑚似乎面色不好,便欲言又止,但明瑚已有些疲倦,便抬手道:“有什么事跟平嬷嬷说吧,我有些累了,先去传热水,我要就寝了。”
采容正好进来,道:“热水已备下,长公主可要沐浴吗。”
“也好。”明瑚实在有些厌倦“平嬷嬷,你先跟他们说吧,我自己去沐浴,不必来人服侍了。”
平嬷嬷似有些不放心,犹豫了一下,道:“也好,那老奴就不打扰美人了。”
听到平嬷嬷地称呼,素心采容对视一眼,皆有些惊讶,不过二人也没说什么,随平嬷嬷一同退了出去
郁明瑚沐浴完毕,正巧木云走了进来,低声道:“美人,现下这个情况,送亲使那边...”
“暂时先不要和宫外的人接触,他们应该还不知情。明日估计陛下会设宴接见他们,到时候视情况再说。”
“是,美人。”木云应了声,又忍不住问道:“美人,今日情况,您就不惊讶吗。一向两国和亲,不是皇后也是贵妃,怎么...”
郁明瑚微微一笑:“你一向沉稳,连你都忍不住来问我,可见今日采容他们几个现下定是百爪挠心,也罢,你把她们几个叫进来吧”
木云应下,退到殿外,不多时,平嬷嬷,素心,木云,采容,木溪五人都进了寝殿。木云耳目灵光,擅长隐匿探听,她落在最后面,在寝殿门口停下。
郁明瑚知道她是为了防止隔墙有耳,见她们都进来,开门见山道:“想必方才平嬷嬷都跟你们说了,以后不可称我为长公主,要改叫美人,这是其一;陛下此举,只怕大成南楚之间不能善了,我南楚一向偏安,不愿也无力与大成再起硝烟,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见步行步,这是其二;我成美人,按大成规制,除你们是我的陪嫁,只得再留两个宫女,一个内监服侍,明日我去向皇后请安时,会向皇后回禀,你们瞧着,留下谁合适。”
平嬷嬷面露沉思:“奴婢今日陪美人侍宴,这琉儿却是伶俐有余,胆气不足,只怕心思不正。这两日看来,小良子太过圆滑,也不宜留。”
素心却接着道:“嬷嬷说的有理,另外奴婢觉得小扇子也不太可信,今日美人侍宴,奴婢见他行为有些鬼鬼祟祟的,那绿竹看着老实,与小扇子私下却好像有些来往。”
明瑚听完他们议论,赞成道:“我也这样想,小荷小桃还有小泉她们都是新来的小宫女内监,根基不稳,心性也还稚嫩。也好,明日见到皇后,我自有计较。另,过几日木云查查这三人的身世背景”
说罢,明瑚站起身来:“今日就到这里吧,你们也下去休息吧。明日卯时三刻叫我起床,还要去拜见皇后及各宫呢。”
因今日素心他们在寝殿隔间外弄了个小榻,故今日还是平嬷嬷守夜,平嬷嬷服侍郁明瑚睡下后,看着郁明瑚尚有些稚嫩的脸,却忍不住垂泪:“明儿公主受委屈了啊,您是长公主,何等尊贵,却...”
明瑚一哽,嬷嬷是一手把她带大的,自小对她疼爱非常每次郁明瑚心情不好,或是被姑姑斥责时,嬷嬷都会叫她明儿公主,安慰她,她勉强笑道:“嬷嬷不必难过,这不是有你们陪我吗,皇兄还把幽云卫给了我,况职责所在,谈不上委屈。”
嬷嬷也含泪笑道:“是是是,是我想岔了,美人快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