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侬本多情
  宁枫没有理他,站在那里,如同在风中摇曳的兰,别有一番风骨。   徐文正讨了个没趣儿,也不多纠缠。正巧,那些桩子已经安装好。大大小小、高高低低二十一个桩子错落在池子中,如同一朵花一般。   他旋身而上,动作敏捷,如同猿猴一般,很快在各个桩上走了一遭。   “看清楚了吗?”他站在桩子上问。   “看清楚了。”许膺淡淡应道。   只是走桩子而已,并没有多难。   他本来就身体康健,瞄着最矮的那一根柱子跃身而上。虽然第二根有些艰难,他还是上去了。之后,他颤巍巍地走完了二十一根柱子。   徐文正赞赏道:“不错,第一次就有这样的成绩,小伙子身体挺好。现在快一点,以这个漏斗计时。漏斗漏完,你要是还没有走完一遭,我们就来过过招子。”   很显然,许膺并没有这个实力。   他连站在柱子上都有些颤颤巍巍,仿佛清风就能够吹倒。   徐文正哈哈大笑起来,一脚就把他踹进了水里,水池里的鱼四处逃窜,水花溅起一人多高。   许膺一声不吭。   他爬了上去,继续走着。   徐文正也不废话,将漏斗倒了过来。   倒是宁枫,有些于心不忍,翩然离去。   回去之后,她便吩咐今天晚上徐文正的餐食取消荤腥,让他吃清晨采的第一根小白菜心。   客栈已经开张了。   静悄悄的,没有放鞭炮,也没有请人庆祝。但是蔷薇客栈的招牌却很光亮,那遒劲的笔力一看就造诣不浅。   琅城人来人往,并不缺住客。   蔷薇客栈特有的蔷薇花茶、蔷薇熏香,以及满院的蔷薇留住了一批想要长住的客人。   客栈有了进项,她便没有那么焦虑,经常梳妆打扮好出去游玩。   店里的住客以为她也是住客,都说这里美好的景象吸引了美好的姑娘。   自然,客栈里的员工也没有透露她的身份。   自那以后,她每天早上都能够喝到各式各样的花蜜,大多是这个季节独有的。清甜可口,很是养心。   她没有过问他的生活,已经有好几天没有遇见他了。   倒是映雪抱怨过,说徐文正拿着鸡毛当令箭,很是不拿许膺当人。而许膺也是一个二傻子,脚上还绑着二十多斤的沙袋,傻得冒气。   她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   许膺要是受不了,会自己来跟她说。他不乐意,她自然也不会强求。   这一天,客栈里来了一位很特殊的客人。   是崔璟。   今日他穿一身枣色长衫,衣襟上绣着金色的云纹,腰间系着鹿皮做成的腰带,上面挂着玉佩香囊。   他还没有靠近,身上便有一股子冷香,是白檀香气。   这一股子香气,将她的思绪带到很遥远的时候。   崔璟从来一副翩翩公子作态。不管什么样的女人,在他这里,最初的时候都能够得到很好的对待。   他常说,女人是世间的瑰宝。   这世间的男子不懂得欣赏,只将她们藏于后院,浪费了她们的才华。   不论哪个女子,也要赞他一句懂得女人。   如今也是这冷冽的白檀香,她却觉得索然无味。也许是每天早上的花露已经养刁了她的胃口。秀丽的眉毛皱了起来,她冷冷地道:“是什么风将你吹过来了?”   她今日穿着夹金小袄,搭配鎏金马面裙,小小的腰肢显露出来。整个人的脸是不正常的白,白得闪光。   她的身上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香气,让人闻之忘忧。   他听书院里的举子提过,这蔷薇客栈里有一位美丽的姑娘。听他描述她令人难忘的美貌,他的心里就跟她对上了号。   想到那举子轻浮的话,他不由得冷声,“你若是没地方住,自可以跟我提,我有别院若干。你挑一间喜欢的住就是。为何住在这里?人来人往,可不是什么久处之地。”   从前还未出嫁的时候,他便嫌弃过她做生意,嫌弃她满身的铜臭味儿。眼下又在嫌弃她住的地方,真令人厌恶。   “这位公子,我跟你有何关系?即使是官府的人来了,我一没违法犯罪,二没作奸犯科,他们也是无权处置我的。你早些走,免得撕破了这张脸皮,伤了和气。”   她的话语里,没有半分留恋。   崔璟心里不禁有些难过。   最初是他不愿意要她的。   他听闻她是宁家内定的弃子,才决定舍弃她。他虽然崔家这一代的继承人,但婚姻大事也不是全然由自己做主。   眼下她冷言冷语,还是伤了他的心。   “我不过是好意提醒。国子监的学子大多已经听说这客栈里有一位貌美女子,不少人起哄要来这里一寻芳踪。我听那举子的描述,直觉是你,因此才亲自提前过来看看。你早些离开这里,莫让人将你当作那等轻浮女子。”   “一个被退婚的女人,还有什么好名声可言?公子当初决意退婚,不也是对我的羞辱吗?你们的放弃,才会让宁家更加肆无忌惮。”   崔璟低下了头。   他们如果姻亲延续,她是能够有一条命的。他没有想到,宁家竟然那么狠。但他不愿意承认,他做错了。   “冥顽不灵。”   “冥顽不灵的人是你。”   她不想跟这等自以为是的男子纠缠,转身进了院子。   崔璟的报信还是给她提了醒,她进了后院儿,烧开一壶养生茶,在漫漫的烟雾里闭上了眼睛。   吵吵闹闹的,是院外那些学子的声音。   “江原,你是不是在说谎,这里美则美矣,哪里有什么钟灵毓秀的美人儿?你将我等忽悠过来,可有什么居心?”   江原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他来自西南道。   那里自古都是蛮荒之地,他是京官的后代。可是京官外放,若是朝中无人周旋,归来也是遥遥无期。   父亲的期望是他。   他寒窗苦读,参加了一场又一场的考试,终于来到了国子监。   不过在国子监,他经常被人看不起。   蔷薇客栈里的她,偏生是个多礼的。每次遇到,都会对他颔首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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