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锦鲤妖的故事(一)
  福生心里咯噔一下:“你?”      无题这话倒把她点醒了,这么明显的事,无题真的会做吗?而且灯华是因为心结解不开才活着,也许死对她来说是解脱呢?生死有命,这是无题无法预料的吧......自己这是在兴师问罪吗?福生有些心虚。      无题凑向她的耳边:“姐姐不要随便搭理那些人类哟,活着的人可比死去的鬼可怕多啦。”      他是知道什么了?福生想到斐公子。无题的语气,她琢磨不透,手心都要出汗。      “没有,今天店铺账本对不上,可能又是我算了。”福生硬着头皮岔开话题,“好了,今晚我请客,想吃什么?”      无题扑向福生,像普通的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样:“好耶!我要吃姐姐做的发糕!”      这话明明岔开得很生硬,但是他一点都不在乎。      “......”福生无话可说,哎,蒙混过关了就好。      福记小店还得照常开,谁叫她现在是个完全没有生存能力的废柴呢?福生不敢问,也不敢拒绝,一切还是照常继续。白天开店,晚上找狐狸阿姨进货。      这天又来位客人,小生模样,是个蛮俊俏的鱼妖。      他非常干脆,用左手食指敲着桌子:“来杯无题酒。”      当时福生的思绪迷离在外,看见他的第一个想法竟是:鱼变成妖上岸,那他变回鱼后是不是就不需要水了,要是抓了这种鱼来摆摊,岂不是非常新鲜美味。      “咳。”直到对方轻咳一声,福生才抱歉一笑:“有的,轻跟我来。”      福生带他来到内阁,他垂下眼睑,直入话题:“无题酒可以别人也忘掉自己吗?能互相忘记吗?”      “可以的,你有祂的信物就可以。”      他想了想:“那我能让所有人都忘记我吗?所有人不记得我这么个妖怪。”      福生有些为难:“那你还是转世投胎比较方便。”      “好吧......那能帮我个忙吗?事成之后,我愿意把我的残念给你。”      “说吧,什么忙?”      “姑娘先听我讲完故事吧。”      他叹口气,开始叙述他离奇的一生。      (一)      为什么我想让别人忘记我呢?      因为人人都想杀了我!      真是倒霉,别的锦鲤只需要安分的住在缸里,就有人给好吃的供着。而我们这种白色的锦鲤,千万不要被人发现,因为会死得很惨。      就跟说吃唐僧肉能长生不老一样,我们这种白色的锦鲤,被人说我们的血可以做染料。      离谱吗?就是这么离谱,听族长说,用我们的血染出的布,比蚕丝还清凉,比粗麻还耐洗。用这种布织成的衣服,能隐约看到鱼的印子,人走动时那鱼仿佛也跟着动一样。      当然这都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穿上这种布做的衣服的人,都能显得格外好看,仿佛青春永驻一般。用我们的血做成的布,叫白锦纱。      因而白锦纱的价钱越炒越高,甚至都超过了一间宅子。为了产出这样的布供给贵族,很多贫民干脆都不干活了,专去池塘找我们卖钱。至于一只鱼有多少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但是我为什么活得好好的呢?讲个冷笑话:从前有个国王喜欢乱杀女人,全城的女人都被杀光了,可为什么翠花活了下来?因为她有腿毛,国王以为她是个男人!      对,我就是这么一个翠花。虽然我是白锦鲤,但我生下来鳞片上就有黑色胎记,所以我是黑白色的。      本来我的长相是不受鱼排挤的,但是我这种黑不是普通的黑,是十分明显的黑。本来正常的白锦鲤是近乎透明的白,在水中是不易被人发现。      但自从多了这么个我,那些人类会第一眼抓住我,再选择把我丢掉去捞别的同类......真是一抓一个准。      所以其实也不是别人故意排挤我,而是不排挤我的鱼,都被抓走杀了。      终于族长语重心长地同我谈话,委婉地说我不适合这里,我也懂事,所以年纪轻轻就离开鱼群独自生存。      虽然我弱小、可怜、无助,但是人类只是把我当作一只普通的锦鲤,长得又瘦弱,一看就不吉利。所以大部分把我捞起后只是嫌弃的看我一眼,我就这样苟活到了成鱼,比一般的白鲤长寿得多。      又是平常的一天,又被人从水里捞起。我都懒得挣扎,瞪着死鱼眼瞅着那人,是个姑娘,穿得一身破烂。      那姑娘提起我后嘟囔道:“好怪的鱼哦,是不是就是爹爹说的白锦鲤呢?”      不是不是不是,快放了我,我内心一万句吐槽。      姑娘傻呵呵地自言自语:“我知道了,长得这么黑,一定是饿瘦了,把它喂几天就白白胖胖的啦。”      真是个大聪明!      (二)      我就这样被这姑娘一路提起朝着她家走去。      你倒是给我点水呀,我会干死的!还好我早年就修炼出了不用水也能呼吸的本事,我选择吐泡泡,装死。      这姑娘怕不是个傻子。      虽然我没水也能呼吸,但不代表我不需要水,不出半响我整个会蔫巴成一个鱼干的。还好她的家似乎离这不远,转眼就到了。奇怪的是,这姑娘穿得破破烂烂的,住的却一看就是个大户人家,许是什么仆子的女儿吧?      这姑娘拍着大院的门:“爹爹!爹爹!给孃孃,给孃孃!”      正喊着,大门同时打开,周围立刻就围上几个仆子。      其中一个老妈子扯着这姑娘的衣服:“哟!小姐呀,您怎么又一身破烂的回来了呀,您原来的衣服呢?首饰也不见了?”      旁边年纪小一点的丫头说:“嗐,肯定又是那些叫花子骗走的。”      这些仆子表面对她恭恭敬敬的,但表情明显并不耐烦。      竟然还是哪家的小姐,怎么好端端地被人骗走了衣服?我依旧瞪着死鱼眼装死。      她倒像是看不出来一样的,将我捧过头顶:“看!”      她抱着我,在仆子中间转圈圈。      那老妈子盯着我,面色难堪:“小姐哟,你这回又抓到了什么呀。”      她高兴地手舞足蹈:“白锦鲤,白锦鲤,给孃孃,给孃孃!”说完唱起儿歌,语无伦次的,口齿不清。      仆子们笑倒一片,她也跟着傻笑。      好像这娃娃,还真是个生理意义上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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