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承光殿
便有门口的小内监进去通传,不待到门口,便听得里面传来略尖细的嗓音“传南楚长公主觐见”
便有里面的内监打了帘子,只见迎面的是一尊半人高的博山炉,焚的应是龙涎香,香味虽淡却十分好闻。再往前是一床案几,想是玄昭皇帝处理政事的地方,只是不见皇帝身影,明瑚略踌躇,东间出来个年长的内监,满脸堆笑,先行了个礼,道:“见过长公主,陛下在东暖阁里等着您呢。”
明瑚低头还礼,随那内监往东暖阁去,心里却又泛起嘀咕,这皇帝不在乾明宫见她,也不直接封了位分送到后宫,倒是在这养居殿东阁等着,不知打的是何算盘。
玄京虽冷,这养居殿确实温暖如春,一进了东暖阁,更是暖洋洋的人都懒了下来,但郁明瑚却不敢放松,她知道马上要见到的这个人物并非善类,至少对眼下的她来说是这样的。
进了暖阁,最里面的一张卧榻,玄昭皇帝斜倚在上面,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明瑚原以为玄昭皇帝应像个武将,身量修长,威风凛凛的样子,没想到此人看起来倒像个翩翩公子,一点不像传说中杀伐果决,令胡人闻风丧胆的样子。
郁明瑚进来的那一瞬,李元桢也抬起头打量起了这位南楚公主。
李元桢本对这位传说容貌倾城,地位尊崇的长公主没什么兴趣,纳她和亲也只是为了制衡顺便打压南楚,这位公主还是南楚圣女,对南楚人民意义非常,历代圣女不得离开南楚,如今此女和亲大成,也是给南楚施压的好契机。今日这一见,这女子容貌清冷,想必常年养尊处优,透出一种威严不可侵犯的高贵。
只是李元桢对她的第一印象,却是那对清透的眸子,仿佛不谙世事,像山间的小鹿一般,清透空灵。
明瑚上前走了几步,深深拜倒,却是行的南楚礼仪:“外臣女郁明瑚拜见大成皇帝陛下,愿陛下万岁金安。”
李元桢坐起身,眼眸微敛,笑道:“卿快快平身,早知南楚长公主容貌倾城,今日一见,果然传言不虚呀。”
这声音却是好听的很,只是说出的话着实可恶。明瑚又一福身“陛下谬赞,明瑚担当不起。”
心里不由得腹诽,见面先夸张的好,真不知这皇帝是看不起南楚呢,还是要装出一副好色的样子呢,只怕是两者都有。
李元桢又道:“今日公主舟车劳顿,便暂且先去歇着吧,朕赐承光殿给公主居住。明日朕在宫中设宴,为公主接风洗尘。”
又看向耿嬷嬷:“耿芝,你亲自送公主到承光殿里歇息”耿嬷嬷躬身应诺,明瑚亦谢了恩,退出东阁。
出了养居殿,耿嬷嬷笑着对明瑚道:“恭喜殿下,这承光殿富丽堂皇,离皇上的养居殿又近,可见陛下喜欢公主呢!”
明瑚低头做害羞样,不好意思得笑道:“承蒙陛下厚爱,还要劳烦嬷嬷您亲自送我。”心里却冷笑一声,初次见面,是在这样尴尬的地方,又不封位分,这是喜欢?
耿嬷嬷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声道不敢当。
暖轿还是在原来的地方等着,平嬷嬷和素心她们也侯在一旁,见郁明瑚过来,忙扶了她上轿。
暖轿又平稳的移动起来,明瑚微微合眼,明日设宴,不说是鸿门宴,也差不离了。估计皇后和后宫嫔妃会到场,只是不知太后会不会出席。但她猜李元桢明日会在宴上册封了她。只是不知这位皇帝陛下,明日会给她个什么位分。
大约过了两刻钟,暖轿终于略一颠簸落了地,她知道这就到了那承光殿了。果然平嬷嬷掀开轿帘,听见耿嬷嬷的声音“殿下,到了承光殿啦。”
明瑚下了轿辇,果然富丽,承光殿三个鎏金大字迎着日光。过了萤石,院里跪了黑压压一片人,见了她齐声拜道:“奴才、奴婢拜见长公主殿下。”
明瑚道了平身,见这些人有的面孔还有些熟悉,是她的陪嫁,有些却是生面孔,想是宫里拨来的。领头的是她的陪嫁,也是她打小的侍女采容和采容。采容性子最是活泼,站起身过来扶着明瑚,道:“殿下,殿里都收拾好了,请殿下进去吧。”
明瑚笑着点了点头,道:“也好”又对耿嬷嬷道:“辛苦嬷嬷送我过来,嬷嬷是陛下的近身人,只怕不好离开太久,我就不耽搁嬷嬷了。”
又略示意平嬷嬷,平嬷嬷会意,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递给耿嬷嬷“我们殿下的一点心意,望姐姐莫要嫌弃。”
耿嬷嬷也不推辞,笑眯眯的收下,道:“多谢殿下,那老奴就不打扰公主了,您也早安歇吧。”便退下了。
等耿嬷嬷过了影壁,郁明瑚才转身,脸上得笑意也敛了下去“先进殿吧。”
以平嬷嬷为首,呼啦啦一堆人顿时跟在郁明瑚身后,鱼贯进了承光殿。
这承光殿果然殿如其名,富十分奢华敞亮。四下整洁又有条理,又摆了许多珍玩玉器,像是新整修过的样子,不过郁明瑚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里,却觉得处处透着不对劲。
忽然,她猛地瞪大了眼睛,旋即恢复如常,这里与他从前所居的有舜神宫摆设很像,西间壁橱上拜访的那尊琉璃紫檀花樽,与有舜神宫的位置并无二致,且这花樽也十分相似。
这是警告?还是示威?郁明瑚微微冷笑一下,随后面色如常的坐到了正厅的太师椅上,连着太师椅都铺着锦垫。“你们都先下去吧,平嬷嬷几个暂且留下。”
宫中分配的宫人都识趣的行礼退下,只有平嬷嬷,素心,木云,采容,采容这几个她的陪嫁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