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少年2
清晨雾气散去,亮光下,两个人的面容互相暴露在各自眼前。
两人蹲在潭水边洗漱,少年绝美的脸庞倒影在水面上,水波荡起涟漪时两人的影子也都波动起来。
少年眉眼轻扬,薄唇有着小女子般娇润的唇红,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开始分明的冷峻,这等绝色在魏国屈指可数。
“昨天晚上是你救的我?”
他的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且听起来很干净。
姜青神摇摇头,扭头一指刚从林子出来的逍遥子。
“是他。”
姜青神一双纤纤细手撩动着潭水,潭水冰凉却深得她心。
少年刚洗完脸但还没擦干,细腻白皙的皮肤上带着颗粒的水珠,显得很是白净,姜青神有些愣神,这人长得这般妖孽。
“我入夜前进了森林,原本想要尽早离开但却迷失在迷雾里怎么也走不出去。”
“……”估计又是一个被骗进来的。
迷雾森林诡异之处在于夜间的迷雾,外地人不知晓也罢,她作为宁远本地人,虽然听闻这林子厉害,但没有真正见识过也有些存疑。
昨夜,她确实有被震撼到。
这林子较之前,似乎更加诡异了。
“你叫什么名字?”姜青神心中清明,此人她绝没有见过。
少年站了起来,望着二人水中的倒影回答,“芩司寒。”
芩?
据她所知魏国世家当中,没有一个芩氏,那此人应当是周边国家人士。
“我叫姜青神,宁远人。”礼尚往来,她也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名字。
芩司寒上下打量了姜青神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妖冶,红润的唇瓣轻轻一动:“真是个好名字。”
姜青神眨眨眼睛,没说话。
芩司寒仿佛没看到她使得眼色,直接忽略了。
他不好奇自己的眼睛么?
这么无动于衷?
逍遥子刚烤好的肉香味四溢,钻进了姜青神的鼻尖,钩住了她良久未进食物的胃口,她蹭的一下站起,身形没稳住,芩司寒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两人身高相差无几,像是一对青梅竹马。
“你俩背着我做什么呢,是不是在培养感情好把大叔我丢开啊!”逍遥子冲着水边喊话。
声音大得潭水都泛起了涟漪。
芩司寒双眸一暗,看着波光思绪重重。
姜青神再火堆边刚坐下,逍遥子就逼她复述刚才二人在水边说的悄悄话,姜青神懒得回答,拿过烤肉就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芩司寒走了过来坐到了她的身边。
姜青神把一块略肥的兔肉递给他,芩司寒二话不说接了过去,当着逍遥子的面咬了一口。
“……”丫的,这俩到底怎么回事!
逍遥子感觉这两人仿佛多年的好友,动作间毫不彰显做作和夸张。
一定是他疯了疯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他拍了拍脸,化悲愤于动力狠狠咬了一口手上的兔肉。
他倒是后悔救了这个小子,他就是来和自己抢人的!
吃了几口,逍遥子又提起昨天的话题。
他瘪着嘴观察姜青神,连连叹气。
“看把你瘦的风一吹都能吹跑的样儿,等回干爹家一天吃五顿,保准把你养得白白嫩嫩的。”
姜青神差点噎住,芩司寒眼疾手快将水袋递给了她。
她喝了一口,缓过来后看着水袋才想起这是芩司寒的,顿时心中一颤。余光瞥了芩司寒一眼,看他安然处之没有其他异样神情,心神也沉了下来。
现在她与小孩子没什么区别,是她想多了。
“我不需要干爹,也不会随你回去。”她严肃地重复一遍先前的话。
逍遥子这般执着,看着不像是开玩笑,但她确实对做他人的干女儿没有任何想法。
“你不随干爹回去,那干爹就一直跟着你,反正你总有一天会答应我的。”
“……”
芩司寒微微挑眉,提醒说道:“您这副样子像是诱拐良家幼女的贼人。”
逍遥子深吸一口气,不过没用。
他依旧被气的跳脚,就差口吐芬芳将芩司寒骂个狗血淋头。
“你这小毛孩瞎说什么,人到中年有些邋遢再正常不过了,更何况我这种四处游走的人呢。”
“你这小子吃完赶紧离开,别打搅我和丫头培养感情!”
逍遥子厌恶地挥手让他滚远点,这小子好话不说净说些人不爱听的,这样的人还是少待在小丫头身边,省得被他带坏。
吃饱喝足,姜青神计划着也该回去了,消失了一天,姜家怕不是又整上了什么幺蛾子。
仍然记得,她回府那天被姜家人堵在门口当众指责,年纪轻轻便夜不归宿还弄得一身狼狈,完全丢了姜家的脸面,而后被祖母在阴冷的祠堂里罚跪整整两日,滴水未进。小身板承受不住昏倒在地后竟然被泼凉水重新再跪。
她的膝盖跪肿了想要拿药敷伤却被伯娘拒绝,言辞凿凿一个丫头不必花费药钱。
姜青神眸色淡淡,不见悲喜。
母亲难产而亡,父亲对她不闻不顾,其他人更是冷眼相待,这样的姜家何谈感情。
姜家她要回,不过不是这种方式回去。
她来这里是上了陈家姐妹和张楚巴的当,这笔账连同之前欠她的,她都要算回来!
把火堆熄灭后,姜青神问二人的打算。
“我和你走。”芩司寒也站了起来。
逍遥子眼睛瞪圆望着他挺直的身板,“你凑什么热闹,你跟我们又不是一路人,赶紧从哪来回哪儿去!”
姜青神再次向他确认,芩司寒像是笃定了心思执意同她回去。
她猜不透芩司寒,就如他的出现是一个谜一样。
三人穿梭在林间,朝着林外而去。
很快,他们在日落前就到达了宁远城外。
城外路边两侧摆了不少摊位,小贩不停吆喝,希望在城门关闭前再来点生意。
“妖女!妖女啊!”
城门外一名老汉看到姜青神的异瞳,吓得浑身哆嗦。
老汉是附近山民,从未见过双色异瞳的人,如今一看竟然被吓到逃跑,附近的摊主不由得起哄嘲笑。
这一声也成功吸引了附近人的注意,纷纷对三人指指点点。
心善的馄饨摊主认识姜青神,看到她从城外归来,联想昨日姜家寻人的话,不由得好心提醒:“姜小姐既然回来了就赶紧寻个地方暂避一下吧……”
姜青神不理解,刚想问就听其他人讽刺。
“夜不归宿,回来还带了两个男人,一老一小还不知道经历过什么事情呢。”
“哎哟哟,谁说不是呢,真是不害臊呀,哪有小女子夜不归宿的哟。”
“老少通吃,这妮子不得了不得了啊。”
“……”
长舌妇们手里挎着个篮子,聚一起笑话着姜青神,手里就差缺把瓜子了。
逍遥子容不得这群乡野村夫在这摆弄口舌,撸起袖子就想教训他们却被姜青神拦住了。
对这类话她已经习惯了冷漠视之,并未生气。
深冬寒夜,北渊国祁王府。
凛冽的雪风刮过枯树枝丫,在微弱的灯笼下投射出拉长的剪影,伴随着飒飒瑟瑟。
“王爷刚才是让我们把王妃抬去乱葬岗喂狗吗?”
“晦气东西,司晚宁也配当我们祁王府的王妃?司家找个庶女替嫁,王爷怎么会容她到明天。”
两人零零碎碎的说话声顺着风飘进司晚宁的耳里。
好吵。
司晚宁费力将眼皮撑开,视线却被一块白布阻挡。
四肢如灌铅般沉重,胸口处还传来阵阵钝痛。
这是哪儿?
她不是正在执行任务吗?
正要嘣掉目标人物脑袋的时候,邮轮竟然爆炸了,怎么……她没死成?
嘶,头好痛!
一段不属于她的陌生记忆如同洪水决堤一般的涌进大脑,各种零碎的片段在眼前快速的闪过,巨大的信息量塞进脑子里,险些撑得快要爆炸。
原来二十一世纪身为神医杀手的她,已经死了在了那场爆炸中。
现在的她重生在了一个架空世界,北渊国司家三小姐司晚宁的身上。
这司三小姐,是司家人尽皆知的废物草包,本是庶女,在渣爹司容百的威逼下代替嫡姐司嫣然嫁进祁王府,而萧衔祁在北渊国是世人闻之都要退避三舍的恐怖存在,嗜杀成性,暴虐无度,在原主之前,有过十五任王妃,不过都是嫁进去当天就暴毙而亡。
祁王府,是出了名的龙潭虎穴。
但凡有些名望的家族都不会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
不过现在,这具躯壳已经换了灵魂,管它什么魑魅魍魉,她司晚宁都不惧。
两个家仆还在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一阵寒风吹过,掀起了白布,露出了里面鲜红的嫁衣和一张貌美如花的容颜。
本是死人,又是晚上,在后面抬着的那人有些心虚的将白布往上面扯了扯,又忍不住不知死活的往女子娇艳的脸蛋上瞄了两眼,无意间对上一双赫然睁开的眼睛。
“啊!!!!”
一声响彻云霄的惨叫,连滚带爬的滚出去老远,“鬼啊!有鬼!”
“晦气东西,哪来的鬼?”
前面那人不耐烦的回过头来,正要训斥,却见白布下盖着的尸体缓缓的拱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诈……诈尸……!来人,来人,救命啊!”
“真是不禁吓。”
司晚宁拍拍手,从地上爬起来,低头看了眼插在自己胸口的箭矢,皱着眉头闷哼一声将它连肉带血的扯了出来。
滚烫的血滴滴落进雪地,绽放出朵朵殷红的寒梅。
萧衔祁闻声而来,刚好看见这一幕,眼底的墨色幽深了几许。
家仆去而复返,看见司晚宁如此行为,吓得魂都要飞了出去:“王……王爷救命!那女人变成恶鬼了!”
“呵,恶鬼。”
她低低一笑。
惨白的月光下,女子一袭鲜红嫁衣,墨发随风舞动,笑容诡异。
“这世上,有我这么好看的恶鬼吗?”
眼波流转,落在萧衔祁身上,司晚宁的眼中掠过一丝惊艳。
讲真,虽然她阅男无数,却从来没见到像萧衔祁这样长得符合她口味的。
他还穿着新婚的吉服,红衣墨发,肤色白皙,发丝随风微微飘拂,一双星眸如浓墨一般深不见底,身形修长而挺拔,只是远远的站着,也能给人以高贵清华之感。
尽管萧衔祁处处长在她的审美上,凭杀手的直觉,这个男人绝非良善。
哪个正常的王爷会给刚进门的王妃来碗穿肠毒药,还和渣爹司容百的刺客撞了个正着,正好让着刺客背锅。
啧,原主好惨。
渣爹把她当工具人,夫君也容不下她。
“王爷当心。”
见司晚宁如此诡异,叶三率先一步将拔出剑,警惕的看着这个女人。
司晚宁掂了掂箭矢的重量,咧嘴一笑,用来杀人刚刚好。
她习惯将危险扼杀在萌芽,管它皇帝王爷天王老子,她要谁死,谁就得死。
远处的萧衔祁身姿挺拔的站着,司晚宁眼中划过一抹狠辣,抬手将箭矢掷了出去。
叶三一跃而起,想要将箭矢接住,没想到一道劲风迎面袭来——
司晚宁动了。
没想到司晚宁看起来柔柔弱弱,却有着无比诡异的身法,下一秒她的身体就从原地消失了,带着丝丝残影以极快的速度穿过叶三,抬手接过箭矢,以雷霆之势刺向萧衔祁的脖颈。
有趣。
萧衔祁的眼中闪过一丝兴致,脚步微错,侧身躲过了司晚宁的攻击,还反手捏住她的手腕,将尖锐的箭矢抵住她柔嫩的喉咙。
“身法诡谲,招式狠辣,可惜,差些火候。”
萧衔祁如此评价。
一招落败,自然还有后招,司晚宁张嘴就咬在了萧衔祁的虎口上,狠狠的用力咬下去,口腔中尽是血腥味。
叶三在一旁倒吸一口凉气。
她狠,萧衔祁更狠,眉头都不曾皱一下,暗用内力运于掌中,险些将司晚宁的牙震碎。
司晚宁:“那个……大哥,我们做个交易呗……”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一招胜负已分,她打不过这男的。
萧衔祁勾了勾唇,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我不和废物做交易。”
司晚宁袖下的拳头硬了。
但是表面上,她抹了一把眼泪。
“大哥,你看我一个柔柔弱弱的弱女子,又没死成,这寒冬腊月的我一个人流落在外,会被冻死的。”
“好歹我是你刚进门的王妃,要是我冻死在街头,外面的人会怎么看你,这么大一个祁王府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连床被褥都没有。”
“司家的人不是想借我的死给你施压吗?我可以帮你对付司家。”
司晚宁运筹帷幄,参透面前人的想法。
“呵。”
萧衔祁打量着面前的人,冷笑一声,“想留在祁王府?”
司晚宁立刻停止了哭诉,竖起了耳朵。
“祁王府不留废物,想留下来,就要满足本王的所有要求。”
司晚宁惊恐的抱住自己:“……我卖艺不卖身的……”
萧衔祁眉头微皱,嫌弃的目光上下扫了两眼:“本王不会对豆芽菜感兴趣。”
好歹她前世是个前凸后翘的大美人,努力平复自己心情。
若不是金主爸爸天大地大,她早就翻脸了。
“哦对了。”
正要离开的萧衔祁顿住了脚步,给了她一个余光。
“那毒每日午时、子时各会发作一次,至于解药,那就得看本王心情。”
说完,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个清贵的背影。
没参透这个女人的目的,他是不会放松警惕的。
那毒?
那毒!
愣了许久,司晚宁终于明白萧衔祁说的是刚给原主灌下的那碗毒药。
眼看着就要到子时,但是这狗男人并没有给她今日的解药。
司晚宁忍不住对着他离开的方向破口大骂:“靠!萧衔祁你大爷的!”
司晚宁气得心口疼,在雪地里叉腰站了一会儿,在心中骂了萧衔祁无数遍之后,搓了搓快要冻僵的手,一路摸黑,凭着原主的记忆回到了婚房。
刚要推门进去,叶三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将司晚宁拦下。
“王妃止步,这里是王爷的寝阁。”
司晚宁要被气笑了,她撩了撩嫁衣。
“这位大哥,看清楚了吗?我是你们王妃,我既嫁进来,也算是你们祁王府的主人,这寝阁还有我不能进的道理?”
“王妃请回,没有王爷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
叶三依旧面无表情的拦截道。
“你……!”司晚宁正要撸起袖子强闯,适逢远处传来的隐约的打更声。
咚!——咚,咚!
司晚宁心头一紧,已经到子时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她觉得四肢已经开始泛冷。
算了,先找个旮旯休息一晚,等她先把体内的毒解了再来找萧衔祁这个混蛋算账。
夜已深,许多院落的灯火已经熄灭了,司晚宁只能借着雪地的反光,勉强看清前路。
走了一段路之后,心脏的位置开始隐隐绞痛,头也晕乎乎的,伴随着阵阵恶心。
“唔……”
好痛。
司晚宁走不动了,趴在路边歇了一会儿,余光忽然瞄到几株草药,登时眼前一亮,是金铃子!
金铃子有镇痛的功效,司晚宁三下五除二扯下来一口塞进嘴里,嚼两口就吞了下去,心脏的疼痛暂时缓解。
撑着一口气,她一路摸黑才找到一个破败的柴房,里面只有堆成一捆捆的柴。
没想到萧衔祁给她灌下的毒药如此霸道,号称止痛良药的金铃子只能镇住一段时间。
这才刚刚坐下,那熟悉的心绞痛又开始了,甚至比刚才的更为猛烈,疼得司晚宁冷汗直冒。
司晚宁咬着一块木头,抱着捆柴,在疼痛中意识模糊间睡了过去。
没想到叶三并没有离去,而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并一五一十的禀报给了萧衔祁。
萧衔祁听罢后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司晚宁识得草药?
有趣,世人口中的草包废物的司三小姐,不仅身手不错,看来医术也了得。
凭她如此聪慧,司家怎会浪费这么好一颗棋子。
“王爷,属下不明白,您为什么要留下司晚宁。”
叶三跟在萧衔祁身边多年,司家对萧家江山的野心昭然若揭,两人明争暗斗多年,而司家却在此时送女儿来,这绝对不是议和。
萧衔祁没有说话,食指关节一搭没一搭的轻扣着桌面,只道:“司晚宁那时已经死了。”
是啊,那箭直插入心脏,司晚宁转眼就没了气,怎么可能在半时辰后又活过来,还活蹦乱跳的,明明挨了一箭又喝了毒药,却什么事都没有。
“近几日,你且盯紧了她。”
司晚宁的性格大变,和之前传闻的大相径庭,既然有异,那还是养在身边最为放心。
司晚宁一觉睡到了天亮,醒来时衣衫全被汗湿。
想起昨晚的痛苦,司晚宁打了个寒颤,这毒她还是第一次见,不管怎么说,她得想办法弄到萧衔祁手里的解药。
一天发作两次,她不得疼死!
等她分析出解药的成分,她第一个弄死萧衔祁!
好饿啊……
司晚宁伸了个懒腰,腰酸背痛的从地上爬起来。
她也没指望王府的人会叫她吃饭,凭着杀手超群记忆,司晚宁很快就找到王府厨房的所在地。
厨娘和丫鬟都在忙碌着,糕点香甜软糯的味道透过屋瓦漫了出来。
司晚宁深吸了口气,抹了把口水,倒挂在房梁上准备趁他们不备顺走几个。
谁曾料到好不容易等丫鬟端着托盘走了,厨娘背过身去,司晚宁当即化身猴子捞月,抓一盘糯米糕在手里。
还没端稳,只见眼前一道银光闪过,司晚宁下意识翻身躲过,却不曾料到那匕首的目标不是她,而是她手中的糕点……
盘子咔嚓一声被劈成两半……
司晚宁眼睁睁的看着糯米糕落入滚烫的沸水中。
司晚宁愤怒看过去,眼睛快要喷出火,而始作俑者正神情悠然的靠着门框,眉眼浅淡,白衣清举。
“爱妃莫不是忘了昨晚和本王的约定。”
鬼个约定,她根本就没答应。
还满足所有要求,谁知道这狗男人会有什么变态要求。
萧衔祁似一眼就看穿了司晚宁的想法,他微微一笑:“看来爱妃是不想要解药。”
差点忘了今天最重要的事情!
司晚宁立马换上一个狗腿子笑容,蹬蹬两步跑到萧衔祁面前。
“王爷早,您说有什么要求,只要合理,这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我都给您捞来。”
“本王饿了,去醉红楼吃饭。”
听完司晚宁眼前一亮,这巧了不是,她也饿了。
司晚宁屁颠颠的跟在萧衔祁后边,见萧衔祁上了马车,自己也手脚并用的往上爬。
谁知刚爬到一半,被已经上了车的萧衔祁一脚踹下来。
“太脏,不许上车。”
司晚宁心下愤怒,她没衣服换这是拜谁所赐!
在原主的记忆中,醉红楼是京城最豪华富贵的酒楼,听说某个皇亲国戚开的,囊括四海八方最有名的大厨,这些个大厨脾气牛,每日菜品限量供应,在里面吃饭的人各个非富即贵,却也从来没人敢不遵守规矩。
世间万物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司晚宁一来贪财,二喜美食,三好美女。
醉红楼美名在外,她当然愿意跟着去尝尝鲜。
好在醉红楼距离不远,不然再走上一会儿她都要被饿死了。
在司晚宁饿得前胸贴后背、头晕眼花的时候,缓缓行驶的马车终于停下来了。
登时司晚宁整个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正当她热切期盼着那抹白色的、高不可攀的身影快快出现的时候,马车内迟迟没有动静。
司晚宁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儿,眼看着快到午时了,自己饭没吃着,解药也没到手,气得司晚宁重重的咳嗽了两声:“王爷,醉红楼到了。”
语气咬牙切齿。
隔了好一会儿,里面传来不紧不慢的声音。
“王妃听好了,王爷要在天字一号间用餐,喜食竹网乳鸽、八宝鸭、金齑玉鲙、鸭雪酥虾、翠玉豆糕。”
叶三说完之后不再说话,司晚宁晕乎乎的听完这一堆菜名,摸不着头脑,
“所以呢?王爷要吃就赶快下马车呀!”
看这进进出出的人,去晚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马车内的萧衔祁勾了勾唇:“爱妃若能让这些菜上桌,便能得到今日的解药。”
“呵。”
狗男人,她就说他怎么会这么好心带她来吃饭。
鸡鸭鱼都齐活了,撑不死你。
眼看着日头快到午时了,司晚宁牙一咬,抬腿走进醉红楼中。
醉红楼的掌柜王冬临在热情的招呼着客人。
“王员外您里面请。”
“赵公子您几日没来了,位子都给您留好了,您里面请。”
当目光转到司晚宁的身上,王冬临堆笑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满脸不耐:“去去去,哪来的叫花子,到别家要饭去!”司晚宁:“……”
她来这里还没有24小时,已经感受到了世界对她满满的恶意。
司晚宁身上还穿着昨日的嫁衣,原主再不受宠,这嫁衣也是按着王妃的规格刺绣的,虽说在地上滚了不止一圈看起来皱皱巴巴的,倒也不至于被人当成叫花子。
看来这掌柜是故意羞辱她。
若是原主,说不定早就夺门而逃了。
可惜,她是杀手司晚宁,萧衔祁用毒拿捏她,不代表是个人就能到她头上作践。
她现在看起来心情很好吗?
司晚宁司眸微眯,眼中寒光乍现,正要抬腿一脚踹过去,一个轻盈空灵、如同百灵鸟般婉转的声音从楼上飘来。
“王掌柜眼拙啊,这位是昨个刚嫁进祁王府的祁王妃呀。”
循声望去,一个妆容精致、贵气逼人的女子缓缓从二楼走下来,带着不可一世的倨傲,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司晚宁,眼里尽是鄙薄。
王冬临闻言一愣,擦了擦眼睛,又仔细打量了司晚宁一次,一副才认出司晚宁的样子,笑道:“哎呀,失敬失敬,原来是祁王妃呀!不知是祁王妃驾到有何指教啊?”
虽然王掌柜一口一个祁王妃,但眼里同司嫣然一样的鄙夷之色没有逃过司晚宁的眼睛。
众所周知,祁王府里最不缺的就是祁王妃。
祁王暴虐无度,司晚宁一个废物草包能活得过多久?
说不定今日回去,明日就成一具尸体了,前面那十几任王妃,可没人活过回门的。
“本王妃来,自然是用餐,难不成还是来看戏的?”
司晚宁冷笑一声,大摇大摆的走到正中央,扯来一个木凳坐着:“去,给本王妃准备天字一号间,再把你们店所有的菜都上一遍,包括竹网乳鸽、八宝鸭、金齑玉鲙、鸭雪酥虾、翠玉豆糕那什么的都给本王妃来一份。”
她都快饿死了,不狠狠宰萧衔祁一顿,怎么对得起她的良心。
“哈哈,我要笑死了,司晚宁刚才说什么?要吃八宝鸭?醉红楼谁不知道八宝鸭每日只供应一份啊,我排了快一月的队了,都还没吃到,凭她这草包也妄想?”
“不止是八宝鸭吧,竹网乳鸽我今天也没抢到。”
显然,这些人还没有把司晚宁同祁王妃的身份等同起来,在他们眼中,司晚宁还是司家的那个草包废物。
食客你一句我一句,无一不是在嘲笑司晚宁天真,王冬临更是眼神轻蔑的看着司晚宁:“祁王妃您也听见了吧,天字一号间早就客满了,而且您刚才点的那些菜今日已经卖出去了。”
司晚宁司眸微抬,唇边勾起一抹凉意:“是吗?倘如我说我一定要吃到呢?”
“您也别为难我们了,都是小本生意,若您真想吃午饭,小的愿意自掏腰包请您去对面的福来客栈如何?”
王冬临一边笑着,一边把司晚宁从椅子上拉下来,推推搡搡的想把她往门外推。
“慢着。”
司嫣然拖着长长的裙摆,高傲得像一只公鸡高昂着脑袋走到司晚宁面前,将司晚宁上下打量了一番,讥讽道:“瞧你这副丢人现眼的模样,司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所谓长姐如母,今日我便好好的管教管教你!”
一边说着,一边扬起了一巴掌,眼看着就要扇到司晚宁的脸上。
“啪——”一声清脆。
挨打的却不是司晚宁。
只见司嫣然的左脸上赫然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再看司嫣然人都快要气疯了。
“司晚宁,你竟然敢打我!”
“你们两个废物干什么吃的!还不快点把司晚宁拿下!”
司嫣然一副歇斯底里的样子,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名门风范。
呵,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进来。
眨眼间,司晚宁周身气势突变,一袭红衣,司眸凌冽。
侍卫拔剑刺来,司晚宁一个,那侍卫登时如断了线的风筝重重的砸在别人的饭桌上,溅了一地的汤水。
食客没想到几人说打就打,纷纷避之不及。
王冬临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这些砸的可都是钱啊!
“你们几个还不赶紧去拦下司晚宁。”
他连忙招呼自家打手上去按住司晚宁,可司晚宁又岂是那么容易被近身的。
战局逐渐扩大,醉红楼的一楼已经是鸡飞狗跳一片。
“诶诶诶……你们别走啊!还没付钱呢!”
几个食客唯恐被波及慌张的逃出大门,眨眼间一楼被清了个干净。
“两位姑奶奶求求你们别打了!”
一个长板凳向他飞来,擦着脑壳顶飞过,“咔”的一声砸在挂牌上。
司晚宁抢过打手的棍子,在手上舞了舞,更是如虎添翼,一棒一个大块头。
很快司家的侍卫,醉红楼的打手倒在地上倒了一片,叫苦不迭。
司晚宁哪里是个草包,分明就是个煞神。
司嫣然看着司晚宁手起刀落的利落样子,脸色早已被吓得惨白。
“你你你……别过来啊!”
司晚宁每逼近一步,司嫣然就后退一步,直至脚绊着门槛,摔倒在地,司晚宁扬起就是一棍子。
“给你脸了是不是,还长姐如母,你觉得你配吗?”
原主在司家的时候没少受司嫣然的毒打,刚才司嫣然堂而皇之的让护卫压住司晚宁就是料定了原主不敢反抗。
她哪里知道,这躯壳早已经换了灵魂。
她今天就要替原主好好收拾一下这个贱人。
“司晚宁,我要杀了你!”
此时的司嫣然发丝散乱,妆容凌乱,哪里还有刚才盛气凌人的模样。
司晚宁瞬间越过她身后,揪住头发就开始扇耳光,每每司嫣然要反抗,都被压了回去。
醉红楼内桌子椅子盘子倒了一地,一片狼藉。
“祁……祁王妃,别打了,再打人就打死了!”
司嫣然脸瞬间肿了起来,嘴角已经出血,毕竟是司家嫡女,要是人在他们酒楼出了事,就算是司晚宁打的,司老将军也会找他们算账的。
司晚宁眼尾一挑:“是吗?本王妃打死个人算得了什么?”
说完又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司嫣然疯了一样想要还手却被牵制住。
“祁……祁王妃!”
王冬临惊声叫唤:“您不是想在天字一号间吃饭嘛,我这就给您安排去。”
真是人善被人欺啊。
司晚宁扬起棍子,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笑眯眯的看着他:“那竹网乳鸽、八宝鸭、金齑玉鲙、鸭雪酥虾、翠玉豆糕有吗?”
“有有有……”王冬临跟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答应,生怕司晚宁一棍子将司嫣然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