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回归
  莫珂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心心念念爱的人,宁可去找一个死人的替身,也不正眼看自己一眼。   N市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哪怕是在冬天。   虽然过了立冬,但天气暖的还能在街上看到有人穿薄衫。   L城的温度要比这里低出不少,莫珂穿着厚实的毛衣站在机场,有些微微出汗。她拎着两个箱子,怀里还抱着一个浓眉大眼的小姑娘。   “妈妈——”小女孩叫莫依依,机灵聪慧。她看到莫珂脸色发白还喘着粗气,懂事的说道:“我自己走就可以了,不会跟丢妈妈哒。”   莫珂听后笑了笑,弯下身子把莫依依放在地上,摸了摸她的脑袋:“依依懂事了,真乖。”   走出机场,她拿出手机,给武晴晴打了个电话。   “太堵了大小姐!”面对自己的催促,电话那头武晴晴无奈地解释,“你这航班选的可真是时候,N市的晚高峰,堵得一动不动啊。”   “我不急,但是你干女儿可是饿的不行了。”   “得得得,您可别拿依依刺激我了,我绕个路,我绕个路还不行嘛?”   N市不小,绕路要多走六七公里,但是比起市区的大堵车,还是会更快些。   莫珂带着莫依依终于千盼万盼,可算是见到了武晴晴的车缓缓开近。   帮着搬好行李,安顿她们母女二人上了车。武晴晴边踩油门边开口问道:“既然回来了,你是怎么打算的。”   莫珂不想在孩子面前回答这个问题。   “看看再说吧。”轻飘飘地答了一句后,她从车后座上不客气地拿过甜点和牛奶递给了莫依依,“先少吃点零食,干妈带咱们去吃大餐。”   武晴晴从后视镜看到莫依依正捧着牛奶嘬吸管,那可爱又懂事的模样让她不免心疼起来:“依依乖,干妈带你去吃好吃的。”   莫珂当年去L城的时候,这孩子还只是她肚子里的一个小肉球。四年期间她去看过几次莫珂,莫珂又工作又拉扯孩子,过得不算容易。   “房子我已经找人清理过了,待会直接搬进去就可以了。”   “好。”莫珂应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耸立的大厦纷纷亮起了灯,街边灯火辉煌,整个N市都沉浸在轻柔的暖色当中。   已经四年了,莫珂在心里感叹着,不知道傅以辰,还恨自己么?      “谢谢干妈~”莫依依软糯地声音让武晴晴心里发暖,蹲下来刮了刮她的鼻尖。   “那干妈先回去了,依依好好吃饭,听妈妈的话,过两天干妈再来看你。”   晚饭过后,武晴晴把她们送到了租的房子里。房间不大,一室一厅,但是空旷明亮,暖色的灯光照映着屋内显得格外温馨。   莫珂带的行李不多,除了几件换洗衣服就都是莫依依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下就入住了。   “谢谢你,晴晴。”莫珂牵着孩子的手,突然正经地来了这么一句。   武晴晴站起身来点了点头,她知道莫珂是真心的。   “傅——”张了张嘴,武晴晴看着莫依依还是把话又咽回了肚子里,“那我走了,有事打电话。”   “好,注意安全。”   晚上,莫珂哄睡了莫依依,独自一人到客厅沙发上收拾衣服。莫依依没有认床的习惯,睡得很沉。   莫珂最大的欣慰就是这个孩子。是她和傅以辰的孩子。   其实莫珂家境不错。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她自己也是N市有名的设计师,开着自己的工作室。只是当年,有些人和事推着她往前走,于是才有了现在的生活。   挂起最后一件衣服,莫珂捶了捶自己的腰,瘫靠在沙发垫上。   她这次回来,是带着赌一把的想法的。   傅以辰是她爱慕了多年的男人,她放不下。她想看看他。   ————   莫珂家和傅以辰家是邻居。独栋别墅,傅以辰就住在她家后边那栋。   傅以辰父母是经商的,家境优渥,傅以辰也被养的懂事聪慧。两个人从小就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以正常的剧情走向,莫珂和他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只是他们之间还夹着另一个人——莫俞。   莫俞是她的养妹。她父母生下莫珂不久后就收养了被遗弃在医院的莫俞。   莫俞有严重的先天性肝脏疾病。伴随而来的并发症就是肾衰竭。   她的父母把莫俞捧在手心上宠着,小心翼翼地治疗。最终的治疗结果也就是定期做透析,等待换肾。   而比起莫珂来,傅以辰更喜欢娇弱的病美人莫俞。   莫俞在傅以辰面前表现的一向是坚强隐忍的模样,而莫珂则不同。   莫珂除了隐瞒了自己喜欢他,其他大大小小的事都会和傅以辰分享。   傅以辰可能也察觉到她的爱慕,但对他来说,莫珂更像是个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傅以辰自己的游戏公司走入正轨后,他就和父母一同敲开了莫家的门,和莫父莫母坦诚道他想和莫俞在一起。傅以辰聪明稳重,两位长辈倒是喜欢的很,但出于尊重,莫父莫母还是问了问莫俞的意见。   但是莫俞拒绝了。      “为什么......”傅以辰落寞地靠在吧台上,喃喃道。   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他,此时像个哀怒的狮子。眼眸暗沉,修长的指关节紧紧地握着高脚杯。   而当时的莫珂,就坐在他身后不远处注视着他。   从莫家出来后,傅以辰沉浸在被拒绝的痛苦中,莫珂看他神情不对便跟了出去,一路跟来了酒吧。   莫俞不爱你,可是我爱你。心里这样想着,她走到他身边。   “没有为什么......”莫珂还记着自己搂着他的肩膀,轻轻地冲他的脖颈哈着气,魅惑地低声安抚,“以辰,今天......我来陪你。”   许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傅以辰也很快动了情。   他强硬地吻了上去,莫珂很快就身子发软挂在了他身上,二人缠绵着来到了二楼酒店,一夜春色。   这是莫珂第一次下赌注,她用宝贵的初夜赌傅以辰会不会选择自己。      “你......”   但第二天酒醒过后,当她全身赤裸的注视着眼前一脸阴沉地男人时,她便明白自己赌输了。   “你故意的......”傅以辰脸色铁青,全身僵硬地站在床边盯着她,“你知道我......”   “我知道你喜欢莫俞。”莫珂打断了他,忍着心脏处刀刺般的疼痛,语气中却仍带着讥讽,“但是莫俞好像,不喜欢你啊。”   “呵呵......”傅以辰握紧拳头,一脸嫌恶,“莫俞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趁早死了这条心,我还能和你维持朋友的关系。”   “是么?”她低下头喃喃,“朋友?”   “我可没打算,和你做朋友。”说着,莫珂拿起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   录音中尽是昨夜二人缠绵的声音,傅以辰粗喘着喊着莫俞的名字,声声销魂。   “你说,这录音我要是拿给傅伯父傅伯母和莫俞听,会是怎样的局面?”   “你?!”傅以辰没料到莫珂会来这一手,伸出手想去抢手机,却被莫珂轻松躲过。   “你想怎么样?”傅以辰咬牙切齿问道。   “和我......”莫珂感到喉咙发紧,像堵着什么似的,但还是硬坳着娇媚的姿态道,“在一起。”   “你做梦!”   看着眼前满脸暴怒的男人,莫珂不再应声。她知道,自己提的要求他一定会答应。   只是她的初衷,并不是这样的。   如莫珂所料,从那之后,傅以辰对她事事有求必应。接送上下班,吃烛光晚餐,上床。只要是莫珂要求的,傅以辰一个字都不拒绝,也一个字都不多说。   她清楚傅以辰不爱她,甚至厌恶她,只是迫于那条录音的威胁,委曲求全罢了。   也有过放手的想法,但每每看到这个自己爱慕多年的男人站在自己身旁时,她又舍不得。   “再拖拖看吧。”她那时对武晴晴的劝阻这样说道,“拖到我爱不动了,就放手了。”   只是莫珂没想到的是,她怀孕了。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莫俞的病,恶化了。   “怎么样了——”接通了莫父的电话得知这个消息后,她连忙赶到了医院,“爸,她没事吧?”   莫父把医生的话简单的转达给她,言下之意就是要尽快找到肾源,然后换肾。   “小珂,我和你妈都试过了,不匹配。”莫父无奈地摇了摇头,沧桑爬上了他的鬓角。   “爸......”莫珂叹了口气,她知道莫父的意思,是想让她也做个配型。   但是莫父也知道,她们姐妹二人从小就不和,莫俞性格清冷,莫珂聪慧热情,两个人玩不到一起,关系也一直不好。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爸。”莫珂咬了咬嘴唇,“我去试试。”   话刚落音,莫珂就看到了从电梯里跑出来一脸着急的傅以辰,心里顿时冷了几分。   “你怎么来......”   “伯父,我听伯母说小俞病情恶化了。”没有理会莫珂,傅以辰直接对莫父说道,“需要肾源是么?我来做配型。”   莫珂微愠地眯起眼,手抱在胸前止不住地颤抖:“我的妹妹,我来担心就可以了。”说完,转身走向血检室。      结果很快出来了,莫珂和莫俞的肾源配型成功,皆大欢喜。   除了莫珂。   当天晚上,莫父莫母坐在客厅里对莫珂坦露心中的愧疚和替莫俞的感激,莫珂心神不定,一句都没听进去。   她只知道,孩子和莫俞,她要二选一。   武晴晴劝她把怀孕的事情告诉傅以辰,毕竟他是孩子的父亲。莫珂犹豫再三,照做了。也从傅以辰那得来了自己早就猜到的答案。   “打掉孩子,救救莫俞。”傅以辰坐在桌子对面,脸色阴沉,“莫俞病好了之后,我和你结婚。”   “行啊傅少爷......”莫珂翘着二郎腿,讥讽道,“为了她能牺牲自己的婚姻。我是该说你痴情呢,还是傻b呢?”   紧握拳头,指甲扎进肉里,却也没能缓解她胸口处地闷痛。   “人命关天......”   “我肚子里的就不是人命么?”莫珂不想听他解释,冷笑一声,“按你说的做吧。”   许是腹中的孩子感到莫珂的悲痛与不舍,挣扎着自救。在流产手术的前一天,莫珂鬼使神差地想去看看莫俞。到了病房外,却看到傅以辰也在里边。   “其实......”门没关,莫珂侧在墙外听着他们的谈话,莫俞虚弱的声音传来,“我心里是有你的。”   “小俞,你是说真的么?”傅以辰欣喜若狂。   “只是我命苦,身子又不好。和你在一起也不过是拖累你而已。”   “小俞,你别这样说......”   “我已经欠了莫家太多,爸妈对我甚至好过对姐姐,我对姐姐是有亏欠的。我不想亏欠她更多......”   傅以辰是听不得她说这样的话的,焦急道:“等你们做完手术,我们一起偿还她。小俞,你一定要好起来,才能报答伯父伯母......和莫珂。”   莫珂在门外听得全身都绞痛起来,她扶着墙缓缓蹲下,把自己抱作一团。屋内两人还在交谈着,莫珂却感觉大脑一阵轰隆声,什么也听不到。   莫俞是喜欢傅以辰的......   那她就是抢了自己妹妹心爱的男人......   她竟然做了棒打鸳鸯的事情?   她不知道莫俞喜欢傅以辰,莫俞表现的那一副冷淡的模样,又当面拒绝了傅家,她怎么会喜欢傅以辰呢?   “莫珂?”不知过了多久,傅以辰从病房里走了出来,看到蹲在地上失魂落魄的莫珂,心下一沉,连忙回身把病房门关上,压低声音,“你都听到了?”   “哈......”莫珂却突然冷笑起来,然后起身就往外跑。   傅以辰跟了上去,莫珂一路跑到医院楼下的咖啡厅外,小腹一阵酸痛,她跑不动了。   “你没事吧,莫珂。”傅以辰在她身后停了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你解释。”   “解释什么?”莫珂后退一步,甩开肩膀上的手,面容惨白,“解释你是怎么计划让我打掉孩子,然后捐个肾给她,最后和她携手白头甩掉我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们相亲相爱,我算什么?提供肾源的工具人么?”   “肾,我不捐了。”   “你休想让我打掉我的孩子。”   于是莫珂只花了不到半天的时间,把自己的工作室交给了武晴晴,抛下了父母和一切,逃到了L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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