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刘家
  这边连家好事连连,回到娘家的刘氏简直悔青了肠子!   那日连大、连三”送”刘氏回家,可没打算给老刘家留什么面子。两兄弟商量一番,得下一剂猛药。   刘家就像是路边的粘粘草,沾上就很难扯下来;脸皮厚得堪比城墙,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连家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平时都懒得计较。   人心不足蛇吞象,老刘家的手越伸越长,这胃口也是越来越大了。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要翻天啊!   “大哥,左思右想,今儿这事,可不能简单就算了!他刘家什么德性?就算把刘氏送回去,也不过待两个月,去啥样回来还是啥样!”   连大若有所思,这倒也是实情,刘家也是越发过分了。老连家混入了陈氏这颗'老鼠屎',三天两头磕磕绊绊。自家媳妇虽说有两分小心思,但识大体,家里家外一把好手;老二家的杨氏,聪明能干,办事妥帖;就老三家这个陈氏,手上的活倒是没话说,太小家子气了,又有娘家妈在背后撺掇。   “你小子有什么想法?叫陈家吃个教训也好,免得陈氏以后再闯出什么大祸来。贫民小户,可经不住她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   不听父母的劝阻,执意娶了陈氏,连三这几年说不后悔那是假的。只恨当时年轻,一腔赤诚,总以为陈家是陈家,陈菊花做了连家媳妇,脱离了那烂泥塘,就会不一样。   等两人真正开始过日子,才发现,一切怎么跟想象不一样呢?头年得了连知香,连三高兴得不行,香香软软的小姑娘,可爱极了。   陈氏一开始忐忑不安,生怕婆婆有意见;见连家上下没有嫌弃的意思,总算松了口气。可谁知她娘唐氏满月来看过她之后,整个人就开始不对劲了.   先是闹着说奶水不好,才三个月,就想断奶;为这,还扯上了二哥家的知味。   十几岁的年龄,花朵一般,哭得梨花带雨:“当家的,三丫头没吃奶,喝糊糊现在不也好好的?你看我这奶水实在是少,眼看着都要回奶了。”   连三哪里懂里面的关窍?要不是后面被老娘陈氏揭穿,还真被蒙在鼓里。   说什么没奶水,不过是想早点再怀一胎耍把戏罢了;所谓回奶,抹了唐氏偷偷带过来的草药;当着大家的面,对连知香疼爱无比,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样子;转过头只有娘俩在,放在床边看也不看。   “打蛇打七寸,菊花这个女儿在刘家老两口眼中没份量,就算打了杀了,估计眼睛都不会多眨两下。我那大舅子可就不一样了,哼!”连三冷笑,给三分颜色看看刘家这就要开染坊了!索性来个狠的,就让老刘家也体会一下刀割在自己身上的滋味。      刘家院子坐落在烧火村村尾,周围稀稀拉拉的有几户人家。几间泥墙茅草房,右边的院墙半塌,索性围了一圈木栅栏,野生的藤曼沿着陈旧的木头盘缠而上,地上杂草丛生,高的已经到了人腰间。   连三一到刘家就嚷嚷起来!   “老丈人,你们刘家打得如意算盘可真是好!卖我连家的女儿,白得十五两雪花银,这就是丈母娘干的‘好事’!”   唐婆子下巴尖尖的,一张脸又黑又瘦,皱得像去掉外壳的核桃仁。此时刚好在家训斥偷嘴的小孙女:“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饿死鬼投胎啊。那是给你爹留的,你个死丫头倒好,吃得精光!”   陈三丫任唐婆子扯着耳朵,顾不得疼,包嘴包嘴得,正努力把鸡蛋吃下去。刚刚太着急,整个白水蛋一口气塞进嘴里了。   听见门口动静,唐婆子顾不得收拾陈三丫,糟了,这怕是菊花那边出事了。   “赶紧的,从柴房那出去,去地里把你爷爷他们都叫回来!就说你二姑父上门了!”   里屋刘大媳妇葛氏有些幸灾乐祸:“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连家找上门了。那事儿就不该沾手。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说什么风凉话?银子到手,大头不都是我们的。”刘大不悦道,“快出去,给娘帮忙。”   连湖那小子这两年越发不给老刘家面子了。刘大这时有些后悔,但那是整整十五两雪花银啊,现在也飞了,唉!没吃到羊肉,白惹一身骚。   唐婆子赶忙开门,“湖小子来了!哎呀,这可说的,没那回事。都是误会,误会一场。”   边说边赶紧拉刘氏和连三进院,又狂给刘大、大儿媳使眼色。   刘大嬉皮笑脸地上前招呼连大:“亲家大哥,稀客稀客。站门口干啥,家里坐,家里坐。”   葛氏瞪了几眼门口闻声而来看热闹的村里人,“砰”地关上门。   “刘婶子,你家这事可做得不地道啊。”连大悠悠开口。   “他大侄子,这事我也是被骗了啊!那赖婆子可没说是要配冥婚,我这也不想着……”唐婆子急辩道。   连三冷哼一声,“你还说你不知道。谁提过配冥婚?”   唐婆子惊觉自己说漏了嘴。   这当儿,老刘头匆匆赶回来,刚坐下就听见唐婆子露馅,脸皮扯了扯暗骂:“这不中用的老太婆,人家什么都没说,不是不打自招吗?”   连大瞥了暼岿然不动的老刘头,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我爹娘的意思呢,吃里扒外的媳妇,老连家啊,要不起。这不,就给你们送回来了!”   “菊花给老连家生了两个大胖小子,咋能说休就休呢!”唐婆子有些着急。   倒不是有多心疼这个女儿,休回家就是累赘啊。再说,上哪去找老连家这样的亲家?   “我看老刘叔是没啥意见?三弟,走,回家!”连大不接老唐氏的话,等着当家做主的老刘头发话。   老刘头终于绷不住了:“亲家大侄子,都是我老刘没管好老婆子。这样,菊花就在家住一段,我一定严加管教。”   看连大、连三不为所动,老刘头知道光说几句话过不了这关。   “啪、啪”给了刘菊花两耳光,反手又打了唐婆子一耳光。   “哎呦喂!”老田氏痛叫。刘氏被打得有些懵,脸迅速肿了起来。   “至于老婆子,以后一定让她少上门,少上门。”看连大还盯着老唐氏,老刘头讪笑道。   “老三媳妇就在娘家先待上两个月。等哪天反省好了,再回家。”   连大别有深意地看了老刘头一眼,“记住,没有下一次了。到时候,哼,就轮不到陈家处理了。”   “走吧。”连大招呼连三。   连三正恶狠狠瞪着老唐氏,刘大被这目光吓得躲得远远的。   “记住,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敢打我连河女儿的主意,我让你陈家付出价!”连三愤怒道。   “大舅哥、小舅子以后出门可得小心了。我连湖疯起来,自己都害怕。”当着陈家人的面,连三一脚踩断了陈家的椅子。   看也不看陈氏,头也不回和连大离开了。   陈大被吓到,“爹啊,这妹夫好生吓人。他家几兄弟都会点功夫,你儿子这小胳膊小腿打不过啊。”   “行了,嚎啥嚎?再横还能杀了你不成!怂包。”老陈头被连三的嚣张表态搞得上火。   晚上顶着个猪头脸,在厨房喝着一碗只比清水好两分的糊糊,刘氏第一次生出了后悔的情绪。   这才第一天,刘氏已经开始想念在连家的日子了。老娘忽悠自己卖女儿,好处娘家拿,自己的死活却没人管。看连湖的架势,要是过不了这关,就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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