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四大神族
七月十五中元节,也就是传说中的鬼节。传说这一晚阴曹地府会放出全部鬼魂,由百姓来祭祀鬼魂。凡有新丧的人家,按例要上新坟,而一般在地方上都要祭孤魂野鬼,所以,它整个儿是以祀鬼为中心的节日。
夜里的杭州城虽然月华满天、灯火通明,但今晚家家户户都在烧纸钱、送阴灵,因此气氛十分诡异。宫羽墨疑惑的问道:“今晚是鬼节,不能随便出门的。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唐煜非不答话,直到走到偏僻处,才冷声说道:“我说过,若是你再闯祸,将受银针之刑。”宫羽墨一听,正要轻功遁走,却被唐煜非一把拉住,即使可怜楚楚的求饶,唐煜非一张冰山脸还是无动于衷。
这次的银针之刑,唐煜非将七十二根银针刺入了宫羽墨的周身大穴。这次宫羽墨并未感觉到太多的痛楚,只是小腹内的寒气慢慢开始游走全身,只觉得全身冰凉难耐。约莫半个多时辰,唐煜非才将银针收起。
宫羽墨脸色惨白,虚弱的问道:“唐煜非,我怎么感觉这次像是在为我疗伤啊?”
唐煜非一愣,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讥笑道:“你以为今天巫女下的毒这么容易就解了吗?我今天给你的丹药只不过暂时抑制你右臂的毒性。但是毒已侵体,若不及时医治,将全身腐烂而死。现在,我只能一点点的帮你散去。”唐煜非将七十二根银针拿给她看,果然针尖处隐隐有黑色丝线游走。
宫羽墨顿时心凉了下来,拖着哭腔道:“师傅,救命啊!我不想被毒死啊!你是唐门本家的二公子,肯定有办法帮我解毒的啊!师傅……”
“别喊了!再喊把鬼都给招来了!”看着宫羽墨亮晶晶的期盼眼神,唐煜非不耐烦的说道:“解毒也并非难事。以后每月月中,需用银针刺穴,连续六月,方能解毒。”
“啊!又是银针!那你第一个月给我实施的针刑……”
“那次只是针刑而已。现在主要是为了解毒。别再罗嗦了,赶紧回客栈吧。”唐煜非径直转身往回走。宫羽墨仰天长叹一声,跟上他的脚步。
回到客栈,唐煜非又准备了热汤药浴,让宫羽墨浸泡。直折腾到半夜,药汤已变成了淡淡的黑色,宫羽墨才爬上床沉沉睡去。而唐煜非则将淡黑色的水放了一部分在自己的药瓶中,继续测试毒性。
由于体内有剧毒,接下的日子里宫羽墨异常乖巧,喂马、打水、洗衣等,样样抢先。唐煜非看在眼里,心中只觉得好笑,却也不道破玄机。
离开杭州城,两人且游且行,一路上见许多带剑侠客乘舟。细细打听,才知道青龙会八月初十要在嘉兴举行武林盛会,邀请当今武林各门各派的豪杰前往嘉兴,共商天下大计。青龙会的英雄帖也遍发长乐帮、霹雳堂、少林、崆峒、青城、峨眉、丐帮、逍遥等,据说唐门、药王谷、南阳白家等也都收到邀请,作为贵宾旁观。
唐煜非一听到唐门有收到邀请,神色立刻变得凝重。傍晚入住客栈后,两人便去街上闲逛。
嘉兴城内异常热闹,街上随处可见来自五湖四海的侠客豪杰。宫羽墨在路边买了许多小吃糕点,吃的不亦乐乎。忽然,听到街边人声鼎沸,宫羽墨便拉着唐煜非挤进了人群看热闹。
圈子里两人中一个是长乐帮的紫衫弟子,约莫三十多岁,满脸胡渣,右耳下一道伤疤直至脖颈,手握金刀;另一人则是青城派道家弟子,手持拂尘,眉须花白,瘦骨嶙峋。
只听得那名紫衫弟子阴恻恻的说道:“臭道士,大爷我在这里吃饭,你偏要多管闲事!是故意要与我长乐帮为敌吗?!”那道士摇了摇头,叹道:“无量寿佛!长乐帮一向富有,你却在这里吃霸王餐,贫道看不过去,多说两句,你却骂骂咧咧。江湖朋友作证,并非贫道无理取闹……”还未说完,那紫衫弟子已经不耐烦的打断:“东西这么难吃,我凭什么给钱?!臭道士休要啰嗦,手上功夫才是真的!”说完便提刀攻了过去。那道士并不逞强,一味格挡躲闪,却惹得那紫衫弟子连出杀招。不多时,那道士身上脸上已经出现几道血痕。
围观的众人忍不住纷纷议论,指责长乐帮欺人太甚,但碍于长乐帮帮众盛气凌人,谁也不愿惹上麻烦。青城弟子向来注重炼丹修道,在武功方面并不擅长。更何况长乐帮弟子理亏在先,此刻又杀招尽出。眼见得那名道士躲闪的辛苦,宫羽墨不禁心急,暗中拉了拉唐煜非的衣角,让他出手相助。唐煜非手中握住一颗碎石,正要出手,却见那紫衫弟子砍向道士的金刀被一柄飞刀击落。那人被飞刀的力道击的虎口发麻,后退几步,怒吼道:“是谁多管闲事?江湖人之间的决斗竟敢从中插手,真不懂规矩……”
“我看不懂规矩的,是阁下吧!”只见人群中走出一名翩翩公子,衣衫华丽,玉树临风,微笑道:“阁下理亏在先,现在又痛下杀手,罔顾江湖道义。如果遇到这种事情,江湖中人都不能锄强扶弱,那才是不动江湖规矩!”
围观的众人纷纷附和。那名紫衫弟子自知技不如人,恶狠狠地说道:“好!咱们走着瞧!”说完便钻入了人群之中。青城道士谢过之后,众人才渐渐散去。
那名公子正要转身离开,却听到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白大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果真豪杰!”公子惊喜的转身,喊道:“阿墨!”
只见女扮男装的宫羽墨在人群中笑意盈盈的望着他,眉眼如画。旁边还有一个玄色衣袍、气质独特的男子,正是唐煜非。
宫羽墨开心的抱了抱那名公子,向唐煜非介绍道:“这位侠义公子呢,就是我常提起的南阳白家独子,白翊澈。小白,他就是我的师傅,唐门唐煜非。”
“原来是唐门二公子!失敬失敬!”
“南阳白家,久仰。”
寒暄过后,宫羽墨和白翊澈许久不见,话自然很多。聊过才知道,三人原来住在同一家客栈,白翊瑾过两日后也会到达嘉兴。宫羽墨异常兴奋,拉着白翊澈在自己房间要秉烛夜谈。唐煜非则忙完自己的事,早早的回房休息。
第十八章 风起云涌
“阿墨,为什么世伯突然让你下山修习啊?宫家女子行过及笄之礼,确实可以去游历一年,但为什么要拜唐门门下呢?”白翊澈盘坐在床上,问对面的宫羽墨。
宫羽墨抱着被子,歪着头道:“我也不清楚诶……但是你说我武功基底这么差,除了学医,我还能做什么呢……”
白翊澈想了想,赞同的点点头:“果然还是世伯考虑的周全。你一个女孩子,学医治病,学毒防身,再加上轻功卓绝,肯定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宫羽墨扁扁嘴,哭丧着脸道:“你是不知道,我这一路上受了多少罪……呜呜……小白,我现在才知道,以前在山上和你们一起,是有多快活……”
“那个人欺负你?!”白翊澈坐直了身子,眼中也带了杀气。
“没有没有!”宫羽墨连忙摆手否认,生怕被唐煜非知道她在背后说坏话,而再受刑罚。她心中明了,论武功谋划,只怕两个白翊澈也要在唐煜非手中吃亏。
“那你为什么对他惟命是从,还做些仆从的活计?今晚居然还亲自去喂马……”白翊澈眸中尽是心疼。
“呃……我干活是为了让他发工钱……”宫羽墨唯唯诺诺吞吞吐吐。
“阿墨,你缺钱花?!怎么不早告诉我!”白翊澈几乎要跳将起来。
“哎呀,不是不是。我这是为了锻炼自己……哎呀,别说这个了。小白,我跟你说,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一些坏人……”宫羽墨忙转移话题,将青木堂的事详细的跟他讲了一遍。
“巫女?”白翊澈若有所思。
“怎么了?你知道她?我身上的毒就是这个坏女人下的!”宫羽墨甚是咬牙切齿。
“记不记得十几年前唐门弟子唐玖省的事?”
“听爹爹讲,好像唐玖省偷学唐门禁忌毒术,在群雄争霸时以毒攻城,造成万千无辜百姓被毒死,致使唐门声誉一落千丈。”宫羽墨回忆道。
“后来,唐门派出本家弟子,也就是如今的唐门宗主、唐家二公子的父亲唐辰风,将唐玖省带回唐门,施以唐门最严厉的刑罚,千毒灌体,万虫噬身。暗灵巫女正是那唐玖省的弟子。”白翊澈皱眉道,显然他对唐门的门规也颇有看法。
“啊?千毒灌体,万虫噬身?太……太残忍了吧?难怪暗灵巫女一见到唐煜非,就恨得咬牙切齿的。”宫羽墨又想起唐煜非的银针之刑,心中又瞬间了然:还好没有惹到唐煜非最忌讳的地方,看来银针之刑在唐门刑罚中,还算小菜一碟了。
“你这次来嘉兴,是要参加武林盛会吗?”宫羽墨继续问道。
白翊澈点点头,说道:“不错。爹爹让我和小瑾过来,代表白家出席。而且据说此次青龙会的龙头老大得到了一件武林圣物,邀请各门各派瞻仰。”
“什么武林圣物?”宫羽墨歪着头,靠在床边问道。
白翊澈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这件圣物据说只有各门各派的掌门人才了解内情。阿墨,你跟着唐家公子来这里,不会也是为了这件圣物吧?”
“不清楚。唐煜非那家伙从没说过这件事。我问过几次,还被他指责多事……”宫羽墨懊恼的说。
“你呀!唐公子说的也没错,谁让你总是爱凑热闹?你要跟着唐二公子好好学武功,尤其是毒术,也好防身。不然就你这性子,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我和阿洛不在你身边,你遇事不要强出头……”白翊澈还在嘱咐着,却见宫羽墨已经半阖着双眼,朱唇微启,梦会周公了。白翊澈苦笑着摇摇头,轻轻替她盖好薄衾,退了出去。
这两日,唐煜非一直忙着自己的事情,宫羽墨则拉着白翊澈四处游玩。夜里,嘉兴城灯火通明,如同不夜城一般热闹。宫羽墨正在街边等着吃宵夜,忽然瞥见街角一个熟悉的黑影闪过。宫羽墨心中一凛,忙拉着白翊澈悄悄跟了上去。
白翊澈见那黑衣人影身形灵动,轻功极好,悄声问道:“她是谁?”
“巫女。”宫羽墨沉着声音答道。
直到城外二十里的荒郊密林,巫女才停了下来。只听到她清啸一声,密林深处随之附和一声。借着月光,只见密林深处走出两个男子。一个面色威严,一身玄色衣袍,领口和衣角都绣有蛟龙纹案,似乎是青龙会极为重要的人物。另一个人一身黑衣,宽大的帽子下面隐隐能看到一张苍白清秀的脸庞:正是宫羽墨在临水镇密林里见到的弄蛇男子。
只见那个男子抱拳行礼,阴恻恻一笑:“巫女别来无恙乎?听闻一黄毛丫头火烧青木堂,惹得官府追查此事,愿巫女不要遭受池鱼之殃。”
巫女似乎对此事颇为介怀,冷哼一声,道:“酸秀才别太刻薄!我不过一时失手,更何况陈青山已受刑而死,主上也并未追究此事。只是不知道那个臭丫头什么来历,少主竟然轻易放过她!”
玄衣男子朗声一笑,说道:“巫女对此事也不必介怀。北冥宫主胸怀大略,自然不会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此次武林盛会,不知两位准备的如何?”
那黑衣秀才怪笑一声:“我和巫女在临水镇训练已久,绝对不会有半点差错,保证让东海隐月派有来无回!哈哈!”
玄衣男子点点头,神色肃穆:“东海隐月向来不参与中原武林的争斗,没想到这次竟然能将他们引出来。只可惜,到现在为止,都再没有东海神女的消息,不然北冥宫主的大计,岂不唾手可得?”
巫女也长叹一声,道:“主上谋划二十年,却不想北方被赵家夺权,南方则由吴越和唐、蜀平分。少主子自小寄养在外,心慈手软。今日之计,宫主吩咐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宫规处置!”
那黑衣秀才和玄衣男子都神色一凛,好像十分惧怕。
“好了,先和我一起回青龙会吧。出来时间太久,以免他人生疑。”玄衣男子带着两人便折回了嘉兴城。
宫羽墨和白翊澈两人眼看着三人进了嘉兴城东的一座大宅内,门口尽是青龙会的弟子,守卫森严。宫羽墨正想偷偷翻进墙内,被白翊澈强行拉回了客栈。
“小白,这三个人鬼鬼祟祟,肯定有阴谋!”宫羽墨瞪着眼睛,低声说道。
“这里是青龙会的地盘,不可大意。那玄衣男子功力深厚,再跟上去,被他发现就麻烦了。”白翊澈拧着眉说道。
“上月七夕夜里,我和唐煜非在临水镇见暗灵巫女和那个黑衣秀才在密林中训蛇。如今看来,他们是要对付什么东海隐月派。小白,你听过这个门派吗?”宫羽墨问道。
白翊澈点点头,沉声道:“东海隐月派,还要从四大神族开始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