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团乱麻
  一觉睡醒已经是日上三竿,宁洱慢慢起身。      经过一夜的休息,心口的钝痛感已经轻了不少,宁洱看向心口,昨晚还看起来有点唬人的青紫色印记已经消下去不少只留下一点淡淡的痕迹。习惯性的抬手拉了下幕帐旁的银铃。      听着清脆的铃声,宁洱不禁又有点走神,因为自己不会说话,父母二人专门请鲁氏巧匠上门给她做了两条线路机关。方便她日常在卧房找人方便。虽说自己前世并没有跟外界过多接触,但是还是有外界的流言溜进她的耳朵里。      “宁家两个乡下的土财主,发财了也上不了台面,又托关系又花钱的联系到了多少人都请不到的鲁班后人,结果就为了给自家的小哑巴装两个铃铛。”      自己当年还因为这件事在京中着实流传了一阵,街头巷尾都在说笑宁家那个千娇百贵的小哑巴,自己当年没少偷偷流泪,因此更是一步也不想踏出门去。      “小姐您醒了,咱们洗漱吧。”春宴的声音打断了宁洱的胡思乱想,眼见春宴端着琉璃盆,熟练的为宁洱净面、净手又捧起盐巴和香茶伺候着宁洱净口。而后拿出一支青翠瓷瓶给心口上药。      “小姐,现在是辰时,您看咱们是直接小厨房吃还是先用些点心垫一下等大厨房一起?”      ‘春宴,先不提这个,我问问你,你是什么时候跟着我的呀。’宁洱抬起手慢慢起手势问道。春宴一伏身“小姐,奴婢应是在四岁的时候被买回来的。当时您还在襁褓里头是个奶娃娃。”春宴略一思索:“您还记得红嬷嬷吗?”      宁洱看着春宴,示意春宴继续说。      “当初咱们突然上京来,红嬷嬷留在苏杭的宅子里了,当初是她带着奴婢学着怎么伺候您。等您两岁奴六岁的时候,老爷夫人就搬来京里了。小姐怎么突然问起来这个?”      ‘春宴,我做了一个很吓人的梦,因为太吓人所以现在也忘不掉。’宁洱一瞬间变得低落,这样的小姐春宴只在满京讨论宁家小哑巴的时候见过,霎时有点心疼。      春宴走上来半蹲在榻前,握住宁洱的双手,神色温和的看向宁洱道:“小姐,梦都是假的,都是反过来的。您要是害怕,您就说给奴婢听,奴婢跟您一起害怕了,小姐就少害怕。”      宁洱反手握住春宴,顺势拉春宴到自己的榻上,把头深深的埋进春宴香软的颈窝。在这个位置她好像格外的安心,鼻端传来阵阵的皂角香气,宁洱踏实又安心的深深吸了几口气抬起头来,提起手慢慢的打手势‘你要一直陪着我’。      春宴看着眼前的的小姐,不知道从哪里竟看出来一丝的悲苦,看得春宴心疼不已,双手从宁洱的腋窝下穿过,紧紧抱住:“奴婢举止僭越了,但是奴婢会永远陪着小姐。奴婢去地府也伺候小姐。”      察觉到自己的话逗笑了小姐,春宴放下心来。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宁洱一觉起来不一样了,但是春宴觉得此时莫名的心安和满足。      回忆起晨起时春宴的话,宁洱突然惊觉,府内现在确实是没有一个是从苏杭跟来的嬷嬷,几乎都是到京城后采买的仆人,连母亲身边都换了人。虽然来的时候年纪还小,但宁洱还是隐约记得当初母亲身边的是一个矮胖圆脸的嬷嬷,总是笑眯眯喊她菩提子。      加上九千岁临死前说,南下去找亲生父母。那么初步可以判断搬离苏杭前往京城应该就和这件事有关。可是,既然要隐藏秘密离开苏杭,不应该全部带走吗,为什么还要把可能知道一些细枝末节线索的老人都留在苏杭,这样不是更危险吗?      ‘死人不会说话!’      宁洱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九千岁之前常说的这句话。是了,他们是可能知道一些枝节线索。可是假如,他们都死了呢?      ‘杀了这么多人,想要隐藏的应该不仅仅只有我的身世吧……’宁洱莫名打了一个寒碜,看向窗外,原来是正午的阳光被漫天的云彩遮挡才没有刚才那么暖意融融了。      另一边      “宁洱丫头醒来没有”宁老爷进花厅,摘下身后的长弓递给身旁的小厮,转头看向正在喝茶的宁夫人。宁夫人看着手上的茶碗,漫不经心的说:“院里的丫头来禀,刚醒了这会应当是收拾完了。”不等宁老爷说话,宁夫人仿佛不在意的又问:“主子又安排你下药了吗……”      “什么?”宁老爷一头雾水      “你不知道?那宁丫头心口的淤青怎么回事,难不成真的是没睡好压的?”宁夫人挑眉看着眼前的宁老爷。看着宁老爷神情不似做伪,长叹一口气。      “昨天夜里宁丫头哭闹,我看到心口一片淤青,丫鬟又说睡醒了就地府啊、死啊的问。”宁夫人说着放下茶碗,端正身子看着面前的宁老爷,“所以我以为又是药效的副作用在折腾她了。”      “没有的事,最后一次已经是十年前咱们进京的时候了。可能就是她年纪少耐不住酒吧。”宁老爷一挥手,大马金刀的跨坐在椅子上。宁夫人看在眼里又满脸的不耐烦。      “这十几年都要有了,怎么还是……”宁老爷闻言收起了腿,端正了坐着,刚想说话就听见廊下的丫鬟道:“老爷夫人,小姐过来请安了。”      宁洱迈进花厅,就见到墙上端正挂着的一把长弓,不由得走神愣住。宁老爷见状顺着宁洱的视线望过去,也看向长弓,不禁出声到:“爹的弓有什么不对吗?”宁洱听到声音突然回神,对着宁老爷露出大大的笑容,然后屈身对着二人行礼。      ‘爹爹,不如教我射箭吧’      “诶诶诶,”不等看宁洱打完手势,宁老爷心虚的挥挥手打断“乖女你不要害我,昨天喝酒的事你娘还没有跟我算清楚。”然后转头向宁洱眨眨眼,示意她去求她娘。      “你们父女俩就不要在我这里打什么眼神官司了,这个刀枪棍棒这种东西想都不要想。”宁夫人看向宁洱,语气放缓“心口的瘀痕今天怎么样?”      宁洱急打手势‘原也不严重用了娘的药已经大好了,但是娘亲……’      “好啦好啦,别的娘都可以答应你,但是这只能够有危险的事是绝对不可能的,你就不要再问了,如果被我发现你们爷俩又瞒着我……”宁夫人看向宁老爷,宁老爷连忙摆手。见此宁洱只好佯装难过,低头叹出一口气。      宁夫人看起来心有不忍,于是说道:“前些日子,乖女不是说今年的元日想游湖?你看这样好不好,咱们不去跟你爹学射箭,娘就带你去游湖。不过不能大庭广众的,咱们单独租一套画舫给你玩好不好?”      宁洱撒娇的扭捏着扑向宁夫人怀里,不去看背后宁老爷气得哼哼,在宁夫人怀里比比划划的拍马屁‘就知道娘亲最疼我’又搂着宁夫人把下巴搭在宁夫人的肩窝处以示亲昵。      在宁夫人和宁老爷看不到的地方,宁洱手指攥紧眼神深邃      ‘所以当年我就像温水里的青蛙,没看到有任何的异常。宁老爷宁夫人没有官身也不是豪商,更不是什么大家世族。却能在皇城内随便买下这样一块地脚。又能在元日这样的大节随意的就租下画舫。’      自己虽是不闻窗外事,但是在九千岁家的几年也清楚,自家现在住的这宅子可不是有几个钱就能买到的。靠近皇城的位置,京里的几个王爷都不是说买就买到的,更别提只是苏杭来的富商。而宁老爷作为一个商人,却有百步穿杨的本领,每日搭弓射箭。家中一应用品皆是豪奢,又能请动鲁班后人只为了给闺房女儿装个铃铛,这不应是一个普通的富商可以做到的。      更不该的是,这样的家境,宅内居然走动的只有零星几个常见的仆从。就眼下的这几个人,打理好花圃都费劲,又是怎么做到里里外外花团锦簇纤尘不染的呢。宁老爷宁夫人所在之处更是不许有丫鬟伺候,全都打发在远远的廊下等候吩咐。      可笑自己当年从没有发现,或者说发现了但是从没有留意过。甚至还自己主动解释估计是爹娘不喜铺张或者爹娘喜静。      现在看来,这栋宅子恐怕也只是用来关押自己的监牢而已。      那么又是为什么,这么精细的像养护一朵娇花一样的养着自己,轻易不往外界传出自己的一点信息,却那么突然的把自己推到九千岁那边呢。难不成养自己这样久就是为了拉个毫不相干的九千岁下马?      还是说,背后的人知道能用自己钳制住九千岁?而提到这个九千岁,现在看来他对自己的好也是好的莫名其妙没有根据。      宁洱又觉得头疼,感到面前简直是一团乱麻,而这么多的疑点难为自己上一世居然什么也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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