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无所畏惧
他们还未走入洞内,就闻到很刺鼻很香的味道,肉类的香味混合着辣椒的香,弥漫了出来。
许膺耸了耸鼻子,惊喜地道:“是肉啊。”
宁枫白了他一眼,“瞧你这没追求的模样。在宁家,我们都是要少少吃肉的。因为稍不注意就要长胖,克制是必须的。”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他大踏步进去,映雪白了他一眼。他有些心虚。
“好了,你就不要吓他了。卷进我这场风波,他已经够无辜了。若你再这般吓他,他怕是今晚都睡不着了。”
“你倒是老好人。宁远山找人烧了我的老窝,你赔我啊?”
“赔,赔你。”
她无奈地笑笑。
“切,你愿意赔,我还不愿意接受呢。这里我都有感情了。”
“你啊……”
宁枫也知晓,这一次是自己心虚。明知自己境遇不佳,还牵连于她。不过她别无它法。
映雪见她愁绪已经袭上了眉梢,有些于心不忍。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只是生气而已。
“来,我已经将我的私藏都搬了出来,大家一起好酒好肉的醉一场。宁枫,这一次我站你,纯粹是因为我想要看你扳倒宁家。我真的受够了这些世家高高在上的样子。”
“好,一起扳倒他们。”
“嗯,大家加油。”
锅里的汤冒出滚滚热气,热气里的香味散发着整间山洞。她们边吃边喝,似乎已经忘记了白天的不愉快。
翌日傍晚。
她们三个坐在小道边的大树上。
宁枫拿着用油纸包着的牛肉片,映雪拿着烤鸡腿,而许膺则拿着半截羊腿,还有一壶酒挂在树枝上。
远处是橙红的夕阳,比夕阳更近一点的地方已经燃起了熊熊火光。能听见附近村民救火的声音,但为时已晚。
有人说是某个已搬至南地的村民回乡祭祖,才导致山火。
映雪冷傲的笑了。
“幸好我已经将我多年所藏搬进了小院里,谢谢你们替我搬家。只是可怜了山里的小动物们,它们也许都没有反应过来……”
许膺的拳头捏紧了。
“宁远山做事一向都很绝情。他平日里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下手真狠。”
“我早就知道了,不然你们宁家那破落户也不会支撑那么久。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宁远山,死期快到。”
宁枫沉默了。
眼下发生了这么多事,听着映雪的絮叨,她的心口竟然有些疼。他必须死吗?她好像不太愿意他死。
大概,他是真的对自己好过。
“我小的时候很乖巧,一直都很想得到父亲的夸奖。世家女都要读的女诫,我倒背如流,而且一直渴望在父亲面前展示。但父亲没有理我。是他,他监督了我的考试。但他听完后,并没有夸我。而是摸了摸我的头,对我说‘大小姐,你很聪明。你如此聪明,不应该浪费时间在这些上面。倒背如流已经足够,明日起你就跟我学盘账吧,我这里正好缺一个助手。’
我当时很不平。心想他不过是一个隔房的叔叔而已,论起来只能够算我们主家的下人,凭什么对我呼来喝去。
是的,那个时候我很骄傲。除了父亲、皇帝,谁都不放在眼里。第二天,我很自然的没有去。在我默字的时候,他来到我的窗前。我不理他,装作没有看见。
他也不气恼,而是折了我窗前的腊梅枝。
腊梅开得正好,鹅黄的,像小黄鹅的毛,可爱极了。我闺房的窗子是圆窗,伸过来的腊梅枝是很好看的景。我很喜欢。他折了之后,我很难过,跟他理论。他讲,‘大小姐,你若是不服气,尽管去找家主。’
我自然去找父亲了。
父亲沉吟了一番,讲道‘他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旁人求不来的。’
自此,我跟着他学盘账,四处查看宁家的产业。开始的时候很是无聊,之后我就来了兴趣。那些刺绣画画的活计我早就会了,也没甚意思,而盘点产业则让我觉得新鲜又有趣。
除了他,我想就我更懂宁家到底有多摇摇欲坠了。
我攒下了不少产业,也有一些薄产。
我并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遇到了不该遇到的人。
映雪,你笑我识人不清。可是崔璟真的很差吗?他是崔氏子弟,有很好的容颜,对女人也很温柔慷慨。你看,我妹妹不也沉浸在他的温柔乡里吗?眼下,他还肯为她花心思罢了。等到时日长了,她难道不会成为下一个我吗?”
眼泪从脸颊滑落,清透莹润,像清晨的露珠,滴入泥土里。
“我鸡腿都吃完了,你牛肉若是不想吃可以给我。”映雪说完就伸手抢。
几乎是报复性的,她一下子将所有的牛肉片都塞进嘴里了,嘴鼓得跟河马的嘴一样。愤恨地咀嚼。
映雪嚎了起来,“你这什么名门淑女,真不矜持。来,喝一口酒,你要是噎死了,我和呆瓜还要将你扛回去。”
许膺边啃羊腿边点点头,含混不清地道:“她肯定不帮忙,就指挥我。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我不想再背尸体了。”
她瘪了瘪嘴,运去英雄不自由,留在她身边的都是些什么损货?
但心里美滋滋的。
山火燃尽之后,宁远山派人搜山。
到处漆黑一片,还有小动物的骨头,原来蓬勃的生机已经不见,空气里都是难闻的焦土味。他一边捂住口鼻一边往山上走。
没有的绿树的掩映,他很快便发现了山洞。
欣喜之下,他走进去一看,什么都没有。如同被洗劫过一般。
哼。
他一拳砸在洞壁上。
已经烧过的墙壁自然禁受不住他的力道,落起土来。
“大管家,赶紧走吧,这洞要塌了。”
逃得过一时,逃不出一世。
宁枫并没有逃。相反,她还在离宁宅三里不到的地方安定了下来。她盘下两间门面,打通之后又将楼上的两层买了下来,这也耗掉了她不少私库。
映雪很喜欢这里,按照自己的想法设计了一间房子,准备长久地住下来。许膺口中说着无所谓,但还是暗戳戳地选了一间屋子,搬了一盆罕见的花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