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少女的心思
他,就是毓秀山庄的大公子,宫家全族的骄傲,宫羽轩。
自宫羽墨记事起,她就喜欢坐在毓秀山庄的屋脊上,看着群鸟归巢,夕阳西下,耀眼光芒中,那个身影便从修习的高崖上腾挪而下,如大鹏展翅,让人不禁仰慕。等到走近,他便微笑着弯下腰抱起她,轻轻拍着她的脊背说道:“阿墨,都说了不要爬到屋顶上来,摔到了可要哭鼻子了。”
于是宫羽墨从小修习轻功,在毓秀山庄没几个人能够赶得上她。虽然后来每次她都可以轻松的跃上屋顶,身姿翩跹,体态轻盈,但她还是喜欢让大哥抱她下来。他的身材十分高大,他的怀抱很宽阔温暖,而且呼吸间有一种淡淡的青草气息。在他怀里,身量出挑的宫羽墨一抬头,便能看到他光洁的下巴。他读书时,她也时常偷偷看他专注的侧脸,惊叹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迷人的男子。
小的时候,大哥对她十分宠爱。等到她长到十岁,大哥要下山游历,宫羽墨哭闹了半个月,才渐渐好了起来。母亲笑着骂了一句“如此便要哭闹,若是你大哥成亲,你待如何”,于是宫羽墨又伤心了大半个月。那段时间她天天粘着大哥,几乎形影不离,连夜里也要在大哥房里歇息,即使睡着的时候也要死死抱着他,生怕一睁开眼大哥就不见了。宫羽轩对她的胡搅蛮缠也不生气,只一味的顺着她宠着她。只不过一次趁她睡着的时候,宫羽轩才带了包袱偷偷离开。自那之后,宫羽墨晚上睡觉一定要抱着大哥的枕头才能入眠。
只是,大哥年下再回家,似乎变了个人似的。虽然长得更加俊朗,更显阳刚之气。对于宫羽洛,他仍像是兄长般关切,但是也更加严厉的管教他的功课。惟独对宫羽墨,不再像从前般亲近和宠溺,投向她的目光却多了一种耐人寻味的复杂感情。 而宫羽墨也敏感的察觉到了,在他面前却越发乖巧和安静,也越发的拘谨和疏远。别人只是以为他们都长大懂事了,不再像从前般胡闹,却不知两人各自在想些什么。
少女的心思,是不能说的秘密。
回山庄的路上,宫羽墨一直沉思不语,惹得宫羽洛偷偷嘲笑:“怎么你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胡作非为的,怎么在大哥面前,就像霜打的茄子、秋后的蚂蚱一样……”
小白在一旁补刀:“阿洛你这个比喻虽然不太恰当,但却十分形象……”
宫羽墨瞪了两人一眼,才走到宫羽轩跟前,嗫嚅说道:“大哥,我前几日和姜紫苏姐姐约好,要去她那里拿东西,刚才想起来,你们……先回去吧,我去去就回……”
宫羽轩见她一头乌发有点散乱,脸上还沾了些灰尘,白皙脸颊有些微微泛红,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眼十分乖巧,忍不住用手给她擦了擦脸,却惹得她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五日后便是及笄之礼,宾客也会陆续到达,你去药王谷有什么要紧的东西要拿?”
“是……是女孩子的东西……及笄之礼要用的……”宫羽墨垂下头,小声回答。
“那你快去快回,不要耽搁。骑我的马吧。”他们三人跑的急,连百花楼门前的马都没来得及牵。宫羽轩将马缰递给她,宫羽墨道了谢,翻身上马往药王谷的方向奔去。
宫羽轩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深深埋藏的秘密,总是时不时的激荡起心中涟漪,让他痛苦又甜蜜。
宫羽墨到了药王谷,径直去了唐煜非的房间。房内陈设雅致,十分整洁。
“四小子,五日后及笄之礼,你还四处疯跑?”唐煜非一身月白色衣衫,斜倚在塌边,见她进来便放下手中的书,似笑非笑的问。
“你今日也去了乐清府,去做什么了?”
“呵,怎么,我去哪里都要向阿墨报备吗?”
“哼!你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是不是去了百花楼秦晓晓的房间,拿走了床底的东西?”宫羽墨没好气的质问。
唐煜非挑了挑眉:“你为何这么说?”
“别想糊弄我!那晚的黑衣人身上有胭脂香味,正是百花楼自己调制的百花香,可见这件事和百花楼有牵连。那里面的姑娘身世背景我基本都知道,但秦晓晓是年前来的乐清府,来了便是花魁,只卖艺不卖身,和楼里其他姑娘也甚为疏远。她和死去的秦老头都姓秦,我不查她查谁?只是她的牌子太难约了,我花了二十两银子才买到一个今日的号牌,你要赔给我!”宫羽墨气鼓鼓的坐下,端起茶壶就要喝水。
“我屋里的东西,你也敢碰,不怕被下了蛊?”唐煜非眨着一双桃花眼,笑眯眯的说道。
曾经郑慕晴带着年幼的宫羽墨来药王谷拜访,曾一度对唐煜非避之不及,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他下毒种蛊。这件事也时时被他拿来取笑,只是现在宫羽墨却并不理会:“你别打岔,在她床底下你到底找到什么了?”
“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你胡说!里面肯定有什么东西,你提前偷走了!快拿出来!”宫羽墨生气的扑上去,一手抱住他的腰一手向他胸前摸去。
唐煜非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百无禁忌,自己半靠在榻上,抓住她摸向胸口的手腕:“阿墨,五日后就要及笄了,没学过男女授受不亲么?”
宫羽墨此前从不敢和他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只是自己好不容易想到的剧毒白蟾案的线索,就这么被截了胡,实在心中不忿,于是瞪着眼睛说道:“你把铁箱里的东西让我看看,我就看一眼而已……”说着另一只手便扯开了他的腰带。
“你……”唐煜非又好气又好笑,看了看自己散乱的衣衫,放开了她的手:“你看吧,我确实没藏东西在身上。”
宫羽墨不信,整个人压在他身上,隔着衣服摸了摸他胸前,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她仍不死心的扯开了衣领,露出唐煜非光洁起伏的胸膛。
“你……皮肤真好……”宫羽墨看得有些愣住了,顺手在他胸前捏了一把,光滑又有弹性,手感甚佳。
唐煜非半眯着眼睛看着她,漂亮的桃花眼中是深沉复杂的情愫:“你这可算是轻薄于我了?”
“呃……这么多年邻居,轻薄一下算什么,别那么小气嘛……”从他身上爬起来,宫羽墨环顾四周,思忖着他会把东西藏在哪里。唐煜非不紧不慢的坐起来,整理好衣衫,笑道:“行了别找了,我已经让人送回唐门了。你先回毓秀山庄吧,等有了消息,我再告诉你。”
“说好了啊,你可一定得告诉我!不许耍赖!毕竟这案子和线索,都是我发现的!”
唐煜非连连答应,才将她哄回家。等到马蹄声远去,他才翻开身边的那本书,书中夹着的,正是一副毒毛旋花的图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