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乐清府第一大患
  雁荡山下。   乐清府地界最近出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   城北卖豆腐的小六子一大早就把泡好的黄豆从水井里捞出来,放进石磨。忽然发现今日的黄豆泡的颜色有些紫绿,仔细闻了闻,竟然有些酸臭。他略一思量,赶紧拿水桶打了一桶井水上来,才发现往日清澈甘甜的井水已经变了颜色。他舀了一瓢喂给家里的一只小鸡,没想到小鸡啄了几口就蹬了腿儿。   小六子大惊,赶紧报了官,说有人在他家井水里投放剧毒。   井里投毒可不是小事,这地下水脉互相连接,一家井水污染了,周边人家的水也喝不得了。乐清府府尹老爷被衙役从被窝里喊起来,穿了官服便前来察看。   府尹老爷从衙门口坐轿到城北豆腐店的这么一会儿功夫,路上已经听到城北几户人家连绵不绝的哭嚎声。地下水被投毒,几户人家一早喝了井水后,不多时便口吐白沫全身乌紫了。   “大老爷,可得替我们做主啊!不知道哪个丧尽天良的畜生,给井水里投毒,害死了几户人家的青壮啊……”一大群人黑压压的跪了一片,围着几具蒙了白布的尸首,哭喊声让府尹老爷头疼不已。衙门里的仵作草草看了几眼,又拿着银针验了井水,果然是剧毒。但到底是什么毒,如何解开,却是不知。   府尹老爷让手下赶紧知会方圆几里的人家,不许再饮地下水。但到底怎么解开这毒,却是让人挠头。   直到日上三竿了,乐清府里的几个大夫都被请了过来,验了半天也不知道这剧毒是什么。府尹老爷正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位大夫开口了:“大老爷,这剧毒来的莫名其妙,我等学艺不精,实在解不开这到底是什么。不过,咱们乐清府地界的药王谷里,那位唐二公子必定能解开此毒!”   “对啊对啊,唐二公子出身唐门、拜师药王谷,医毒双绝,我等有救了啊……”一旁的百姓也纷纷附和。   府尹老爷连连称是,忙差人前往药王谷。只是还没等到唐二公子,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宫家四小姐,宫羽墨。      宫羽墨这个人,乐清府第一大患矣。   原本乐清府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巷子里的猫儿狗儿都不爱吠了,城东最大的李子树不结果了,富贵老爷早上骂仆人几句、晚上就被野蜂给蛰了,桥下的小乞丐莫名其妙会收到一锭银子,连百花楼里的姑娘都开始思春了。   乐清府衙门一年几十宗案子里,十有八九都是和宫羽墨有关,好在都是些小惩小戒,没有出什么恶性人命案。因为她自小身着男装,人们都以为她是宫家第四子。因为神兵宫家在江湖和朝堂中的地位特殊,乐清府尹惹不起,府尹大人每次遇到宫羽墨的案子都糊弄打发,从不处置。   没想到今日,宫羽墨自己送上了门。   “宫家四小子?你也敢来这人命现场?不怕被打吗?”   “成日里招鸡逗狗、提笼架鸟、招摇过市,还与百花楼里几个姑娘不清不楚,真是纨绔子弟不学无术!”   “特地从雁荡山下来一趟,难不成这井水里的毒,是你下的?”   众人见到翩翩而来的宫羽墨,忍不住嚷嚷了起来。   “虽然是纨绔,但相貌生的极好看诶……”几个姑娘在一旁窃窃私语。   “安——静——”宫羽墨一身青色衣衫、双袖挽起,手持几根细长银针,行动迅速,分别扎在了那几具尸首的人中处。然后便自顾自的坐在了水井边的石头上,静静注视着银针。   乐清府内,凡是有大事、奇事、怪事发生,必定少不了宫羽墨凑热闹的身影。乐清府地处雁荡山下,而众山环抱之中,则是神兵宫家的毓秀山庄和神医姜家的药王谷。而宫羽墨,则正是宫家四小姐,从小到大混迹于山林市井,只以男装示人。因此众人只知道是个相貌清秀的混小子,却不知婵娟真面目。   提起神兵宫家,善造兵器,乱世之中宫家亲族子弟最受各国君主推崇,都敬为座上宾,为其打造名兵利刃。兵乃大凶之物,因此凡是宫家子弟要学习锻造之术,需在普陀山斋戒诵经九九八十一日,感悟观世音菩萨的普渡众生的慈悲胸怀,将锻造之术献与明君,切记助纣为虐。宫家绝学传自锻造大师宫冶子,相传天下神剑七星龙泉剑便藏于宫家。武林纷争中,宫家名兵在战场荼毒生灵,因此宫家既是众矢之的,又是各门派、各朝君王霸主争相示好的对象。宫家的毓秀山庄也修建在雁荡山深处,四周布满机关暗器,又有水泊为倚靠,隔断世俗纷争。因此虽然宫家地处乐清府辖地,但府尹老爷却从不敢招惹宫家子弟,索性宫羽墨平日里也并非大奸大恶,因此只当小孩子胡闹,任其为之。   今日只见她秀发用青色发带束起,肌肤如雪,白皙嫩滑,长长的睫毛在眼窝处投下点点阴影;秀眉间一点红痣,平添几分魅惑;一身青色粗布长衫,脸上的奶膘柔和了面庞骨相的棱角,杂乱的野生眉显得十分英气;鼻梁秀挺,彰显着倔强;白皙脖颈上戴着一串璎珞,色泽暗沉质朴,并不起眼。但其中的珠玉、七宝和菩提子,却均是上等极品精选而成。   宫羽墨等了片刻,便把银针一一拔出,仔细观察后,让官差将其中一具尸身单独搬了出来,又将仵作的刀具拿来,要亲自剖尸。   众人吓了一跳,哪有十几岁的少年在大庭广众之下剖开尸体的?但是吵嚷了一会儿,却发现这具尸体并无亲眷在场。豆腐坊的小六子大着胆子上前,仔细辨认了那发紫的面庞,才颤着声音说:“这……这好像是北郊的那个鳏夫秦相公……”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宫羽墨不解,忙问:“这秦相公平日里都和谁来往密切?”   周围的人都摇摇头。原来这人是二十年前搬来的乐清府,因相貌丑陋不善言辞,独居在北郊的破茅屋内,平日里上山挖点草药换些粮食为生。   府尹老爷摸着胡子好奇的问道:“小公子为何单单问起这人?今日喝水暴毙的共有九人,他有什么异常吗?”   宫羽墨敲了敲他肥大的肚子,耐心解释:“其他人是今早喝了水后中毒而死,体内毒素较浅。但他不一样,全身黑紫,体态狰狞,似乎生前受了极大的折磨,而且体内毒素非常深。依我看,今日之事,和他有关。”   众人不屑,纷纷窃笑:“他一个鳏夫,谁会与他结仇?在乐清府住了二十多年了,从没听说过他与什么人有来往。你是胡说八道吧?”   宫羽墨见众人不信,恼道:“咱们剖开尸体一验便知!”   众人正要阻拦时,却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唐二公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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