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叶子的断层涌出一种白色的气体,刹那间森林就被白雾给笼罩了。
一阵昏厥感从脑海中传来。
"快走!这些雾气能让人昏迷。"图雅开口提醒道。
众人赶忙跟着图雅向雾气薄弱的地方跑去。
图雅回头望了一眼,最后面的杜逢春快要被雾气给吞噬了。
图雅咬了咬牙,变成了野兽的形态,来到了杜逢春的面前,用牙齿夹住他的衣领把他甩了上来。
最落后的变成了可依依,她好像凑巧似的来到了图雅前进的路线上。就好像知道图雅无论是谁都会把跑到最后的人放在自己身上。
图雅衔起了可依依,也把她甩到了背上。
可依依看着前面的场景,甜美的脸蛋露出了妖冶的笑容。
当图雅再抬起来时,其他人已经不见了。
...
穿了多日的运动鞋鞋底已经被磨坏了,能感觉到泥土里坚硬的石子和沙砾抵在脚上的感觉。
空气像不会流动一样沉闷,灌木和乔木像死了一样的宁静。
一张惊恐的脸俯身在齐人高的草丛下。
透过草丛的缝隙可以看到道路上全身覆盖在铠甲下的马,马的眼睛冒着两团鬼火,一个穿着重铠的骑士坐在那匹高头大马上,重铠是黑色和银色的,上面镶嵌了蓝色的结晶,骑士手上拿着一把可以拖拽到地面的斧刃。
让风明熙感到恐惧的是:那个骑士胸铠上空荡荡的一片!
咯噔咯噔。
鬼马在一颗大树旁来回踱步着,风明熙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突然,道路另一端的草丛耸动了几声,风明熙被这意料之外的动静吓得按在泥土之中的手不自觉颤动了一下,因为僵硬太久这剧烈的动作让骨骼发出了咔的声音。
风明熙惊恐地看着那只鬼马猛的动了起来人立而起,几乎不由自主地想要逃跑。
但是下一刻发生的事情又让他镇静下来。
对面的草丛里窜出来一只灰兔,它像被什么东西追赶着快速掠过路面,因为大树的遮挡没有注意到鬼马和无头骑士。
无头骑士就坐在人立而起的鬼马上,斧刃朝地面划出了一道半圆的弧线。
怎么回事?没砍到么?
风明熙睁大眼睛地看着完好无损的兔子。
然而下一刻,诡异地事情发生了,那只完好无损的兔子就像被开膛破肚一般身体猛烈地抽搐着倒在了地上,手和脚像木偶一般做着快速而僵硬的扭动。
风明熙看到这画面后,脑海疯狂地思考者。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能量伤害么?可是兔子的皮毛完好无损。
还是说,那一斩可以穿梭空间,直接打到兔子的要害,可兔子为什么会做出那种反应?
风明熙想起了图雅的话:有些怪物的能力是你无法理解的。
寒冷浸透进风明熙的皮肤,混杂着恐惧让风明熙面皮烫得发冷。
而在他思考的时候,那鬼马和无头骑士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他的面前。
当风明熙抬起头那一刻,无头骑士居高临下地在马背上"看"着他。
风明熙的身体条件反射般的一矮,斧刃擦着他的后背划过。
脚就像自己动了起来,重力和疲劳都感受不到了,只有浓浓的恐惧感拽住了他的神经。
风明熙在森林里崎岖的泥土小道上逃窜着,虽然知道不该回头,但他仍不受控制地望了一眼。
当危险就在面前的时候,人总不想不知情况地死去。
所以很多人明明知道回头会拖慢速度也会回头看一眼。
知道自己是被什么东西杀的也总比在未知的恐惧下逃亡要好。
这一眼足以让风明熙后悔了。在他三米以外的地方,鬼马高高地跃起,马蹄的位置与他的脑袋平行,如此的君临天下,如此的不可一世。而草丛被斧刃斩过的上半部分,像失去所有生机一般枯萎了。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风明熙再也不敢回头看了,用尽全身的力气跑着,飙升的肾上腺素带走了所有的感觉,唯独对死亡的恐惧。
这生死一刻让他的神经变得无比开明,每根神经元都像琴弦般有节奏地跳跃起来。
为了避免鬼马加速,他左拐右拐,专门往阻碍繁多的地方跑,专走地形最险峻的地方,跃过山涧、跳下壕沟、冲进长满利刺的荆棘,用树木、草丛遮挡视野。
竟然奇迹般地没有被鬼马追上!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马蹄声在身后持续不断地想着。
戈嗒戈嗒。
就像狩猎着猎物的猎人,傲慢而优雅。
风明熙加速着跳过了一片缠在一起的藤蔓。
快要撑不住了...
空气重得像堵墙,在肺中进进出出的气体是如此沉闷!
腿脚虽然还在运转着,但被树枝的尖端、叶子的锯齿和藤蔓利刺刮伤的地方火辣辣地痛。
会不会有毒?
脑袋里不由自主产生了这样的想法,风明熙自嘲地一笑。
现在还有心思关心这些么?能活下来都是个奇迹。
风明熙现在的样子属实狼狈。穿过草丛的时候脸上蒙上了一层薄灰,他不止一次利用树木转向加速,校服上落满了树叶,唯一一条裤子也被刮得破破烂烂。
我会死在这里么?
身上到处都是不知道从哪里擦来的伤口,失血过多已经让他思维模糊了。
他踉踉跄跄地经过一片草丛,速度已经慢了下来。
一只手臂突然从草丛中伸了出来把他抓进了草丛。
是谁?风明熙大惊失色,正准备反抗,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是我!别动。"抓着风明熙手臂急切地出声,然后把一只看不清楚的小动物丢了出去。
几声落叶断裂的"咔咔"声,小东西跑远了。
这里属实黑暗,草丛的上端与垂下去的树枝连接着,树叶遮挡下,透不进来一丝的光亮。
两人在黑暗中凝息等待着,鬼马的脚步声越来越大。
当达到最大的时候,仿佛火车行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风明熙都以为那匹鬼马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但值得庆幸的是,那匹鬼马渐渐跑远了。
两人没有放松心神,隔了很久,终于齐齐送了一口气。
在眼睛熟悉黑暗后,风明熙的视野渐渐清晰。
眼前的男人和他穿着一样的现代服饰,蓝色条纹衬衫配着画着黑色图案的白色T恤,坚毅的面容,高挺的鼻梁,眼睛炯炯有神,头发没做任何修饰披散着,嘴巴上有淡淡的胡渣。
风明熙惊喜地道:"宋长生?"
宋长生也是他在绵阳大学的室友。这家伙天生命苦,无父无母,上了大学后就一直勤工俭学,所以大家都很照顾他。
不过这家伙也有让人羡慕的地方,他有个情投意合的女朋友,甄婉丽,在大一下期就发誓海枯石烂,执手天涯。
说那甄婉丽虽然不是大户人家,家里也小有资产,人也长得娇俏可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年大家做社会实践搬砖的时候,大家都笑嘻嘻地坐在钢筋水泥上激昂文字,只有宋长春在一旁如同老黄牛一般搬着砖,前来调研的甄婉丽却一眼就看中了他。
恐惧缓缓消退了,回忆浮上心头。
风明熙正想问一下宋长生来到这个世界后的情况,宋长生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拉着他朝下面走去。
这下面是个缓坡,缓坡上全是达到小腿的小草和植物的根茎,两边都有灌木掩盖,十分隐蔽。
每一脚,风明熙都能感受到毛茸茸或者冰冰凉的东西触碰到他的脚踝。
他不禁想到曾经读过的一段文章:
清晨起来,老太婆推了推老太爷的身体,老太爷仍睡得死气沉沉。
老太婆心里升起了一个不妙的想法。
叫一声,没有应。
摸摸脚,冰冰凉。
老太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