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佛寺所遇
   叶安饶轻笑了一声,她慢慢从暗影里走了出来,金灿灿的阳光照射在她的衣裳上,绮丽的蝴蝶刺绣好似要振翅跃出。   “法师何必故弄玄虚,我今儿既已来了这里,便也算是与法师心意想通,有些事情,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叶安饶重新坐在了椅子上,姿态娴雅,嘴角弯起得体的弧度。   叶安饶顿了顿,状做玩笑道:“换言之,也并非是我哭着喊着非要求见法师。如若法师你不愿与我坦诚相待,那我今儿倒也算是白来了。”   “叶施主倒也是个爽快人,”那和尚嘴角弯起一抹柔和的笑意,原本庄重的眉眼刹那间熠熠生辉,叶安饶这才发现,这和尚长的还挺好看。   “施主想知道的东西就在这里。”那和尚垂首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类似信封样的东西,轻轻放在他左边的案桌上。   叶安饶拿眼瞧着那和尚,她轻轻眨了眨眼睛,琥珀色的眼珠光华流转,只见那和尚的周身依旧漫起阵阵暖黄的光芒。   她便也微微一笑,从容站起身来,朝着和尚走去:“如此,那我便谢过法师了。”   叶安饶走进和尚,刚弯腰把信封拿在手里,耳边便传来一句低低的呢喃:“施主慧眼,万不可告知旁人,珍之慎之,切记。”   叶安饶抬头看向和尚,正对上和尚凝视她的目光,叶安饶从和尚的眼睛里看到了小小的自己,那眼神清朗润和,却不禁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他早已看透一切,无论什么秘密在他眼里都无所遁形。   叶安饶默默移开了目光,轻声道:“法师所言极是,那我便不打扰法师了。”   她转身走了两步,又转头瞧着那和尚道:“对了,我这一年总爱看一本书,说起来也巧,是贵教的《心经》,大约是我愚钝,经中的一句禅语‘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却怎么也参悟不透。”   她顿了顿,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垂首笑道:“不知下次相见时,法师可愿为我解惑?”   “能为叶施主解惑是贫僧的福气。”那和尚点了点头道。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叶安饶道了声谢,转身出了房门。   叶安饶出了寮房,明媚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她不禁眯了眯眼睛。   曲莲,竹沥,麦冬,佩兰四婢早已候在了房外,看到叶安饶出来,便纷纷迎了上去。叶安饶待在寮房的时间不短,四婢内心虽有些好奇,但都熟知自家小姐的秉性,也不多问。   曲莲开口道:“小姐,我们都出来好些时间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叶安饶摆了摆手,道:“那怎么行,大昭寺乃百年名寺,我们今儿好不容易来这一遭,应当好好拜见佛祖才是。”   说着便转身朝刚刚路过的大雄宝殿的方向走去,四婢齐齐跟上。   正值早秋,佛寺寂静,叶安饶一路走来也没见着几个人,只有寥寥一两扫地僧安静地扫着地上基本可以忽略不计的落叶。   叶安饶一行五人很快便走到了大雄宝殿,大殿规模宏阔,殿内有几根描红漆的擎天巨柱,佛殿正中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的释迦摩尼佛像,宝相庄严,叶安饶觉得自己还没有佛像的一根手指头大。   “王兄,我瞧着这魏朝的佛寺也不过如此嘛,单单说这寺中最大的佛像,还没有我大燕佛泉寺里的一半大呢!”一道骄横的男声兀地响起,打破了佛殿的宁静。   叶安饶凝眉,大燕朝近年来越发繁荣昌盛,民安物阜,听说早已到了夜不闭户的地步。而魏朝历时百年,早已过了鼎盛时期,国家吏治腐败,皇帝昏庸无道,宠信宦官,已现国运倾颓之势。   如果说如今的大魏是垂垂老矣的狮王,那么大燕就是正当壮年的猛虎,孰强孰弱,根本不用比较。   就是这样的燕朝怎么还会来参加大魏的朝贡日呢?叶安饶百思不得其解。   叶安饶皱眉走了几步,在一根巨柱的后面找到了声音的源头。只见一十三岁左右的小少年半束着发,头戴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双龙戏珠抹额,身穿一件大红直綴锦袍,看着穿着,此人在燕朝的地位绝对非富即贵。   他轻蔑地扫了眼大殿,又对着身旁的人道:“王兄,这寺庙到底有什么可取之处,值得你特意来一趟?”   那被少年称作王兄的人也不言语,只看着面前的佛像出神。   那人身形比旁边的小少年身形略修长些,竖着马尾,穿着一件西番莲玄色剪袖,叶安饶瞧着这人的身影有些眼熟,但一时也想不起来。   “走了。”那人的嗓音干净清朗,十分好听,跟刚才那个少年不同,带着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特别的磁性。   那人一转身,便与叶安饶的视线撞了个正着。看到他的外貌,叶安饶突然想起来这人不是今早路过大雄宝殿莫名其妙对她笑的人嘛。   “哎!你这丫头哪家的?怎么进来的?”那个大红锦袍少年直愣愣地冲到叶安饶面前,伸手指着叶安饶的鼻子乱晃,又扯着嗓子大喊道:“班泉!班泉!骆水!骆水!人呢?!都跑哪鬼混去了?”   “行了,林玄瑞,佛门净地,大喊大叫成何体统。”那人一巴掌拍向那叫林玄瑞的少年的头上,皱眉道。   “哎哟,”林玄瑞捂着头嘟囔道,听到那人的话又贱兮兮地凑上去,“王兄,你还跟我提体统,大燕谁人不知,珵亲王府的小王爷才是最没体统的那个。”   “滚!”那人一脚踹过去,笑骂道。   你们…”叶安饶看这兄弟俩“打情骂俏”的样子,似乎有愈演愈烈之势,连忙出声打断。   “对了,你这丫头到底是怎么进来的?你没看到外头站着人吗 ”叶安饶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林玄瑞的大嗓门打断。   叶安饶也不跟他计较,好脾气地摇了摇头。   “你…”林玄瑞还想开口说话,就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行了,骆水和班泉还有要事处理,他二人早就不在殿外了。”那人有些不耐烦道,“天色不早,该走了。”话落,便抬脚向殿外走去。   那人经过叶安饶时,顿了顿脚步,冷冽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便阔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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