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是谁?
好痛!
睡梦中的叶安饶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要爆炸一般,她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如山般沉重,连一丝细缝都难以睁开。
突然间,她感觉手上传来冰凉的触感,那冰凉中透着彻骨的奇寒,叶安饶禁不住牙齿打颤。
叶安饶感觉到那抹寒冷从手臂转移到了脸颊,如同毒蛇般死缠不休,最终那寒凉停留在叶安饶的眼皮上。
叶安饶猛地睁开了眼睛,入眼竟是一片朦胧混浊的白色,她唯一能看清的却是一只异常僵白,无丝毫人色的手。
叶安饶猛然打掉了那只手,她迅速地坐起身,虽然看不清眼前,但还是凭着前世的直觉一把拔下头上早已削尖的发钗抵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怎么?你连我都要杀吗?”虚空中传来一道空灵淡漠的女声,叶安饶微愣,这声音...为何如此熟悉。
眼前的白雾渐渐消散,雾中之人的脸渐渐浮现出来。叶安饶眸色瞬间冰冷,琥珀色的眸子里中带着与往日柔弱外表不相称的冷酷与机敏,寂寂宛若寒潭,她樱唇微微挑起,手中的发叉越发用力,狠狠地抵着那人的脖颈,淡漠无情的声音响起:“我倒是谁?哼!你如今不打算装神弄鬼了?”
叶安饶眼前的白雾彻底消散,那人的容颜完全清晰,原来这人竟与叶安饶生的是一模一样。
“你这女人,夜夜出现在我的梦中,扰人安眠,实属缺德至极,”叶安饶轻眯起眼睛,素手慢慢地向前送着发钗,对面女子的脖颈立刻渗出一丝血珠,她语调轻扬,声音却透露着危险与冷漠:“你说我现在就把你杀了?你可满意?”
那女子却丝毫不见慌乱,反而似享受般闭上了眼睛,漫不经心道:“来吧!只要你有本事,尽管来杀便是。”
叶安饶眉头微皱,琥珀色的眼珠光华流转,紫色的瞳孔越发危险迷人,只见眼前的女子周身泛起一层混浊的白光,叶安饶从那白光中竟然感受不到对面女子的情绪,只有一片死寂,那种感觉叶安饶也曾感受过,只不过那是死人才有的罢了。
叶安饶眉眼陡然狠戾,手腕用力,毫不犹豫地狠狠将发钗刺入女子脆弱的脖颈里。
噗!
一道温热的鲜血喷出,但却不是对面女子的,而是叶安饶自己的。明明发钗穿透的是对面女子的脖颈,可是受伤的却是自己。
叶安饶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脖颈,她脸色瞬间煞白,眉头紧皱,颗颗冷汗没来得及滴落便挥发在空气中。
“哈哈哈…”叶安饶的头顶传来女子快意且冰冷的笑声。那女子笑够了,低头轻蔑地看着此时狼狈不堪的叶安饶,目光中带着不甘和怨怼,隐隐中却还藏着几丝嫉妒。
她缓缓勾起红唇,慢慢蹲下身去,那姿态竟无端地散发出些许贵气来,若不是太过灰白的脸色,理应也是个玲珑的美人。
女子缓缓地抬起叶安饶的下巴,幽幽道:“叶安饶啊叶安饶,你若是此番死了,也算是一桩美事,可在这个鬼地方,你却是怎么也死不掉的,除非……”女子的声音渐渐模糊,叶安饶怎么也听不清她后面说的话。女子轻哼一声,又道:“你顶多受些痛楚罢了,着实有些可惜啊。”
果不其然,女子的话音刚落,叶安饶脖子上的伤口竟渐渐聚合,痛苦也逐渐减轻。叶安饶恢复了些力气,她狠狠地打掉女子的手,却也没有再动手伤她,叶安饶知道在这里她也伤害不了这个女子。
她强压下心头的不安,紧紧地盯着女子,厉声质问道:“你是谁?这里是哪里?你要对我做什么?”
那女子被叶安饶突然的三连问逗得愉快得笑了,她瞧着叶安饶有些慌乱的模样,缓缓收起了笑容嘲弄道:“曾经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莹瞳,如今竟然这般胆小,看来你做闺秀的这几年,属实是过的太过安生了些。”
她缓缓靠近惊愕地盯着她的叶安饶,贴近她的耳畔柔声道:“只是这偷来的人生啊,也只是苟活罢了,你说是吧,我亲爱的莹瞳小姐。”女子轻柔的嗓音,却令叶安饶如坠冰窖,周身止不住发抖,好似灵魂深处被人窥探个一干二净,她不敢置信地瞪着女子,琥珀色的眼睛满是惊慌:“你到底是谁?”
女子轻叹,叹声中似有无奈,夹杂着嘲讽,她有些怜悯地看着叶安饶:“你早就猜到了吧,何必这样一直欺骗自己。”她喃喃自语:“也是,你一直都那么聪明。”话落,她慢慢地抚上叶安饶脆弱苍白的脸:“可惜……。”
白雾弥漫,浓密而沉重,叶安饶视线所至皆是一片白芒。
蓦地,叶安饶的眼前浮现出前世那些痛苦的场景。父母在她熟睡时被杀害,明亮温暖的家里皆是一片血色,小小的她呆呆地坐在地上,眼神空洞,不会哭也不会笑,眼角的泪痕犹在,如同一个精致的瓷娃娃,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叶安饶双手紧紧捂着头,神情痛苦,她蜷缩在白雾中,浩渺的白雾中似乎只有她一人,她用力地摇着头似乎想把这些痛苦的记忆从脑子里晃出去。
可惜却毫无用处,鲜血淋漓的场面在她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上演,父母的死是她心中永远的痛。斗转星移,随着时间过去,叶安饶把这件痛苦之事深深埋到内心最深处,她不愿也不敢轻易触碰。
却不料曾经的伤疤被人血淋淋地掀开,就像是一道有着蚁穴的堤坝,只需一瓢洪水便一发不可收拾。
远处的女子看着叶安饶痛苦挣扎的身影,微抿着唇,神情有些复杂。
“怎么,你这是不忍心了?”
一道好听清越的男声在耳畔响起。女子转头看向声源处,那男子穿着一身红色的袈裟,眉眼庄重温和,气质清净和顺,竟是个和尚。
“闭嘴!假和尚!我会不忍心?笑话!”女子轻声喝道,她睨了和尚一眼,转头看向远处痛苦的叶安饶,嫣然一笑:“差不多了,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