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祈福
  晚间,月亮爬上梢头,柔和的月光成为漫漫长夜的唯一光亮。   白苏为顾京墨脱了衣衫,使尽浑身力气将他扶到床上,累出她一身薄汗。白苏不理解,为什么顾京墨不让许管事来扶他,在她嫁进王府前这些事不都该是许管事做的吗?为什么要让她这纤细的身板承受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白苏几步绕到屏风后脱了衣裙搭在衣架上,穿着白色的里衣吹灭蜡烛后才回到床边。   屋里有些昏暗,她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摸到床尾,爬上床时柔荑不小心压到顾京墨的小腿,她连忙道歉:“王爷,不小心压到你的腿了,抱歉。”   黑暗中顾京墨的脸色变了变,僵着身体回道:“无妨。”   白苏快速爬到里侧躺好,闭上眼睛在心里斟酌词句。   “王爷,妾身听闻城外平台山的兰若寺祈愿很灵验,妾身想去试试。”白苏在黑暗中睁开双眼,轻声说道。   “王妃想祈什么愿?”顾京墨柔声问道。   他的声音温柔如水,大约是因为体弱的原因声音又有一丝虚弱,落在白苏耳朵里像是一只漂亮波斯猫弱弱的呼唤。   他顶着一张模糊性别的俊美容颜,加上温柔似水的嗓音时常让白苏产生两人角色互换的错觉。   “为王爷和父亲母亲以及兄长祈愿。”白苏敷衍道。   顾京墨盯着床顶说:“兰若寺在城外,还处于平台山的半山腰,我担心王妃路上有危险。”   “那让天冬陪我和蝉衣去吧。”白苏不慌不忙,早就想好了借口,“我们赶早去,早去早回,可以吗,王爷?”   顾京墨沉默了一会儿,答应道:“王妃开心就好。”   白苏满意地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呼吸渐渐均匀。   顾京墨翻了身,侧着身体借着微弱的月光细细打量白苏的脸蛋。   他眼中闪过不明情绪,黑夜中的他面容上没了白日里的亲和纯善,反而一片冰冷。   翌日,白苏早早地起床,在顾京墨醒来之前就同蝉衣和天冬离开王府前往兰若寺。   在白苏离开半个时辰后顾京墨才从睡梦中醒来,他揉了揉疲惫的眉心,他昨晚又陷入了噩梦中,后半夜他几乎一直处在半梦半醒中,现在脑子还一片混沌。   “咚咚咚。”   “进来。”   许管事推开房门,端着热汤进来,“王爷,王妃今日不在府中,说是去城外兰若寺祈福去了,天冬也跟着去了。”   顾京墨闭着眼睛问:“让你查的事查清楚了吗?”   许管事将盆放在置物架上,然后才走到顾京墨床前,说:“王爷,查清楚了。”   许管事俯身附耳在顾京墨耳边耳语,顾京墨低垂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变的玩味。   他低笑一声,说:“有意思。”   城外,白苏等人已经到了兰若寺。   白苏闭着双眼跪在大殿中双手合十,神情虔诚。   我佛慈悲,保佑三妹白芷平平安安。   白苏有想过为白氏一族做一场法事,但是苦于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便只能放弃了。   祈福完后白苏离开大殿和蝉衣一同离开,却在大院里碰上了陪母亲来兰若寺的风承宇。   两人目光交汇,都滞住了。   风母虽未见过白苏,但是见风承宇这幅模样便明白了,眼前的女子便是让风承宇牵肠挂肚的白家小姐,白苏了。   风母拿眼将白苏上上下下瞧了个遍,神情不屑,她还以为是什么绝世美人让她的宝贝儿子宁愿退婚和他父亲对着干,也不愿意娶门当户对的姑娘进门。今日一瞧,也不过如此,不就生了一双狐媚眼睛吗?   真不知道她的儿子喜欢白苏什么。   白苏收回眼神原想装作不认识马上离开,那风母却突然开口,语气不善。   “这不是残王妃吗?臣妇见过王妃。”风母随意行了一礼,并不把白苏放在眼里。   残王,古往今来可没有哪个正经王爷会得这么个封号,皇帝不喜欢顾京墨的心思是昭然若揭啊。   对于风母的不敬,白苏不怒反笑,说:“风夫人免礼。”   “王妃来这兰若寺怎么王爷也不派个护院跟着,也不怕王妃出什么意外吗?王府莫不是没有多余的人手,王妃若是愿意,可以坐臣妇的马车回去。”风母抬眸看着白苏,故意说道。   “娘,你……”风承宇眉头微蹙,表情不满。   “风夫人好意,本王妃心领了,王府的马车和护卫还在寺外等着,本王妃该走了。”白苏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居高临下地看着风母说道。   说完,白苏绕开风母带着蝉衣离开。   风母瞪了风承宇一眼,随后看着白苏的背影大声道:“承宇,为娘为你选了一户好人家的女儿,长的貌美如花,你若是见了必定喜欢。”   白苏心中毫无波澜,停都没停一下快步离开了大院。   风承宇却生气了,责怪道:“娘,你这是做什么?有意思吗?”   风母冷哼一声,斥道:“承宇,别怪为娘没提醒你,无论你和白苏之前有什么样的情分,她现在已经是王爷的王妃,你们再无可能了。”   “够了,娘,我知道!”风承宇脸色愠怒,甩袖离开。   “承宇!”风母看着风承宇离开的背影,急道,“你要去做什么?”   风承宇头也不回地说:“儿子去马车内等娘。”   风母气的胸口起伏,恨铁不成钢道:“你就这点出息!为一个女人和为娘作气,不孝子!”   白苏和蝉衣上了马车,天冬驾车离开。   回到城中,天冬突然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王妃,前面的路被堵住了,有好多人不知在围观什么。”   白苏掀开帘子,向前方瞧了一眼,说:“去看看。”   天冬跳下马车大步流星走向人群,挤进去后就看到一名穿着白衣的女子跪在地上,伏地埋首,跟前摆了一块陈旧泛黄的白布,上头写着“卖身葬父,十两银子”。   天冬回到马车旁,对着车内说:“王妃,有一个女子跪在那儿,卖身葬父。”   白苏眼中闪过暗光。   她说:“有人买了吗?”   天冬回:“没有,王妃。”   围观的人群突然骚动,一个穿着锦袍的年轻男子半蹲在女子跟前,用手中的白扇挑起女子的下巴。   “哟,小娘子长的挺清秀,要不我买了你做我的侍妾如何?”   “公子请自重,我卖身葬父,是指为奴为婢,不是卖姻缘。”   “呵,都卖身了你还装什么清高?莫不是瞧不上本公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   “哼,本公子今日就要买你为妾,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从来没有本公子得不到的东西。”   “放开我!”   男子的侍卫上前架住女子,女子拼命挣扎,高声斥道:“天子脚下,你竟强买强卖,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锦袍男子嗤笑一声,伸手捏住女子的下颌,神情倨傲,说:“小爷今儿就买定你了,你奈我何?”   “你简直目无王法!”女子满脸怒容,怒瞪着男子,咬牙切齿道。   围观百姓指着男子窃窃私语,却没有人敢上前阻止,因为这个锦袍男子身份不俗,是当朝太尉庶弟的长子,名叫辛斥,是盛都有名的恶霸,当街强抢民女也不是第一次了,京兆尹也拿他没办法,碍着太尉的权势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连京兆尹都不敢管的人,他们平头百姓更不敢吱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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