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欧阳宜情
“众位平身。”陆清羽有些疲惫的声音从马车传了过来,却打消了众人的顾虑,“我们一路奔波,确实有些乏了,直接带我们去驿站即可。”
“好的,请公主殿下随我来。”陈清亭顺势起身,转身往城里走去。严绍衣并陆清羽紧跟在身后。
约摸过了一刻钟,到了驿站,原本站在身后的锦衣卫立刻鱼贯而出,将整座驿站包围的水泄不通,此时,严绍衣才允许陆清羽进入驿站。倒是他身后的陈清亭等人看的目瞪口呆。
“公主此番南下看病,你等应该收到了圣上的旨意吧!”严绍衣一边目送陆清羽走了进去,一边冷淡的对身旁的陈清亭等人说道,“公主体弱多病,受不的惊吓,若是有人不长眼的惊扰了公主,不论是谁,我都会先斩后奏!”
陈清亭听了严绍衣这番杀气腾腾的话,立刻明白了他的决心,遂道:“下官必当竭尽全力!”
“如此最好!”严绍衣说完就走了进去。陈清亭犹豫了一下,便带领众人退了下去。只是下令让人又派兵将驿站围了一圈。
严绍衣等人安顿了下来。然而,同在江城的另一个人却却不打算让他们安稳下来。
“师姐,我有师兄的消息了。”风无名一脸的风尘仆仆,急切的对欧阳宜情说道。
“什么?!”欧阳宜情听到这个消息,一把抓住风无名,手因为心情激动而有些用力的抓的风无名有些生疼,“他在哪?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师姐,你抓的我太疼了。”风无名故作委屈说道。欧阳宜情听到小师弟的话,面色一红,知道自己心急了,讪讪的松开手,静静的听风无名说。
她变了,倘若父亲还在,倘若杨北落还在身边,她断然不会如此讲理,刁蛮任性只因有人宠。若是宠的人不在了,你会发现这个世界空落落的,和自己格格不入,那个时候,人都会变,或者说,成长了。
曾经那个蛮横无理,刁蛮任性的欧阳大小姐,如今心力交瘁,体贴谦让,在平日里看不到一点往昔的影子。
“师兄带人欲劫持锦衣卫,抢夺锦衣卫千户严绍衣的’锦衣令‘,被严绍衣大败,然后下落不明,我猜测……”风无名脸上的表情恰到好处,一抹悲悯浮现,悲伤的让人感同身受。一切都很逼真。
“什么!!!那他怎么样了!”欧阳宜情听到风无名的话顿时慌了,等待了许久,好不容易有了他的消息,以为自己能和他重逢了,却不曾想到又闻此噩耗。
她整个人都同被一个惊天霹雳震晕了,巨大的悲痛立刻涌上心头,整个人失落落魄,断断续续的询问道,“你……你……猜……猜,发生了什……什么?!”整个过程欧阳宜情是颤颤巍巍的。
风无名虽说奸诈,可是毕竟她是自己的师姐,又是自己视若慈父的的欧阳烈唯一的女儿,看到她痛不欲生的表情,他心中也是愧疚的。
只不过,那种感觉一闪即逝而已。他虽说同情,可是却不曾动摇自己的想法。如今的风无名恐怕没有人能让他改变心意了。
他硬着心肠,故作哀伤,只是想到自己和他俩一块长大,经历过无数的风风雨雨,如今却要手足相残,一种悲伤,凄凉之意涌上心头,眸中的泪光点点,哽咽道,“我猜,师兄应该被锦衣卫暗中关押了,他们闭口不谈,就是是为了威胁沈大哥。这段时间,刚直不屈的大师兄恐怕受尽了奸人的折磨,一想到这里我的内心便痛的心如刀绞!我恨不得自己去代替大师兄承受折磨。”
“被抓了!”欧阳宜情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她虽说不谙世事,但是对于臭名昭著的锦衣卫也是略有耳闻的。
传说中的锦衣卫贪婪凶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旦落去他手,鲜有生还者。一听到杨北落被锦衣卫带走,她唯一渺小的希望也破灭了,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希望,变得有些呆滞。
“我要救他!”呆滞中的欧阳宜情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不停的重复这这一句话,“我要救他,我要救他……”
看着有些疯魔的欧阳宜情,风无名并没有打成目的的得意,反而一种淡淡的悲哀略过心头。
风无名虽说做了小人,可也还是人,是人就会心软,就会无奈,虽说他不会改变心意,可是那种出卖的痛楚,他却一个人真真实实的品尝着。
也许有人以出卖为乐,可明显此时的风无名并不是。
“师姐,你冷静一下,你这个样子,非但救不出大师兄,还会还会把你自己陷进去!”风无名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冲到欧阳宜情的身边,抓住欧阳宜情的肩头,用力的摇晃了几下,“一定要冷静!”
“你让我怎么冷静!”欧阳宜情突然忍不住哭泣着大喊道,“颠沛流离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他的消息,他却深陷绝境,我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深受苦楚!你让我怎么冷静!”
欧阳宜情越说声音越大,最后在风无名的怀里哭的悲痛欲绝。风无名有些小心翼翼的拂过她的秀发,一言不发。
过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风无名的手都有些发麻了,欧阳宜情淡淡的声音才穿出来,“小弟,我好想父亲!真的好想!”欧阳宜情沙哑着桑音,语调里满是无助。
措手不及的听到欧阳宜情的话,风无名的动作一滞,心头仿佛被什么击到了一样,一脸的不可思议,仿佛在梦境,忍不住出口询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小弟!”欧阳宜情又轻轻的说道,“其实,很久以前我就认同你做我的弟弟了。父亲真的很了不起,他看人很准,如果没有你,这几年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凭什么坚持下来。谢谢你。”
欧阳宜情说的是实话,年少不更事的时候,总是怀疑风无名抢了自己的父亲,难免对他有些恨意,渐渐的长大了,才发现自己当初是多么的幼稚。
听到欧阳宜情一番真情流露的话,风无名突然眼泪就下来了,眼泪越来越多,突然他将欧阳宜情拥入怀中,带着泪水大笑了起来,笑声中的悲凉,痛苦让人不忍耳闻。
一切都太迟了,太迟了。
他知道这一切太迟了。他的心中还单纯的以为欧阳宜情和杨北落充满了对自己的敌视,做下了错事,当他知道他们把他当做亲人的时候,他已经在一条未知的路上狂奔起来,他已经再也不能回头了,他突然发现自己是那样的卑鄙,在心中,暗暗的对欧阳宜情说了一声,“对不起。”
风无名的异常让欧阳宜情吃了一惊,疑惑的推开他,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了?”风无名知道自己的情绪波动有些异常,闭上眼睛,双手用力在脸上抹了几下,再睁开眼时,眸中清澈如水,“没什么,想起师傅,心里难受!”
风无名终究胸有沟壑,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顺便转移话题,将自己情绪异常搪塞了过去。
欧阳宜情并没有放在心上,她从来没有想过风无名会出卖她,也自然不会对他有戒备。
“姐,听我的话,你不要冲动,我会联系一下沈大哥,让他们想一下办法。”风无名关切的说道。
其实,这只是推脱之辞,他太了解欧阳宜情了,以欧阳宜情对杨北落的用情之深,她根本不可能会等下去。而且,自己也绝对不会联系沈华亭等人的。
那只会让自己暴露的更早一些。所有的计谋都寄托在欧阳宜情的身上了,风无名在赌她会冲动。
欧阳宜情没有应答,目光闪躲,但是风无名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真实想法,她是不善于撒谎的,她这个样子已经分明表达了自己的想法。风无名幽幽的叹息了一声,又故作好心的劝诫了一回,“你在等些时日,过段时间,等我的几位江湖好友到了,我和你一起去吧。”
欧阳宜情默不作声,没有回应。她何曾不明白,锦衣卫的大营固若金汤。
人的名,树的影,这些年来,锦衣卫的赫赫威名必定沾染了无数和自己一样闯营者的鲜血。明知送死,她又怎么忍心带上风无名,这个被自己父亲收养的男孩。
可是自己又不能不去就自己的深爱的他,所以思前想后,只能自己去了,因此她不出声。
风无名说完,轻轻的拍了拍欧阳宜情的肩膀,此时在一连串打击下的欧阳宜情一脸的疲惫,风无名知道此刻的她需要休息,便低声道,“你早点休息吧,不要想太多,知道了下落就好,总会有办法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一个拉长的回应,声音里充满了疲惫,“我知道了,你也回去早点休息吧,我不会做傻事的。”
听到欧阳宜情的话,风无名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些,只是不知道此刻他的心情是真的开心还是怎么,但是他还是给欧阳宜情留下了一个温暖纯净的笑容,一如那年冬天大雪纷飞的时节,他第一次被欧阳烈带回家。
夜色渐渐的深了,可是今夜注定了会有许多的人失眠了,一个不安的夜晚,只是不知道这次,那被命运分开的俩人会不会遇见。
还是至死不得相遇?看不透,说不得,一切都在命运的手下变幻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