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江城
“然后,我看你的表情从我救下到现在为止,少有愤懑不平,仇恨等表情,多数面色死气沉沉,透出一股心哀的味道,那说明,绝非亲人遇害!”
严绍衣似乎抓到了什么,脑海中一道灵感如同闪电般划过,眸子里一道摄人的精光一闪而过。
“女人!!!”严绍衣脱口而出。“我或许可以理解为你失恋了更为恰当一些。”
只是他的口中却没有半分提到别人伤心事的歉意,脸上的喜色越发的浓厚了。别人虽说不能看到他的脸色,可那分欢乐的语调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住。
面带着淡金色凰的计千重眸子里满是钦佩,叹服道,“如公子所言,从锦衣阁传过来的消息正是如此。蓝衣为情所困,行为颇多癫狂。只是公子这几句话,短短的时间就自己推测事情的始末由来,不得不说精彩。”
面带着淡金色凤的怜儿,一脸紧张的抱着瑶琴,有些眷恋,又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严绍衣。
“对了,那个女人的名字叫……”计千重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残忍的补刀,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直推辞,忍让的蓝衣突然发飙了。
“你给我闭上你的臭嘴!”蓝衣沙哑的嘶喊道,“你们到底要我做什么!我只是安安稳稳的寻个死,怎么就这么难啊!”蓝衣情绪彻底崩溃了,眼泪似决堤的河水,扑面而下。
他和她分开了,彻底的分开了。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去打扰她了,所以才会拼命的在在计千重说出名字前打断他,他已经做了懦夫,便配不上她的爱了。
严绍衣和计千重目光略微一接触,便分开了,一抹会心的微笑浮上了他们的嘴角。
小样,收拾你太简单了。
“你感觉的很对,我就喜欢和聪明人一块做事。”严绍衣微微一笑,“我肯定不会平白无故的救人,狗屁的正义和邪恶和我没有半文钱的关系!而且,我以德服人,从不强迫!”
“我的人品有保证,你看,你就很乐意跟我做事。”严绍衣的语气很笃定,只是有点想让人揍一顿的冲动。
鬼才心甘情愿,以德服人个屁啊。蓝衣心里骂了严绍衣一百遍,然后尴尬的点头,附和,“是是,你说的对,我非常乐意。”
“那就好。”严绍衣对着计千重点了一下头,计千重顺手从怀里掏出一件有些干瘪的包袱扔给了蓝衣,却没有说一句话。
“这是一件道袍,给你的,穿上它,去终南山吧。”严绍衣不着头脑的对蓝衣说道,“那是一条做官的捷径,晨钟暮鼓,等你安定下来,我会去找你的。”
蓝衣弯腰拿起包袱,用力的拍打了下上面的尘土,一言不发的转身就顺着官道离开了。没有问为什么,没有说多长时间,也没有问怎么联系,甚至连自己去哪做什么都不问,就这样默然的离开了。
他明白了,他没得选择了,从一开始锦衣公子就盯上了他,今天的事情只是一个引子,当初那个伤春悲秋,吟诗作对的年轻人成了一枚身不由己的棋子,从此那个卑微的蓝衣死了,死在了这场谋杀中,取而代之是一个苟延残喘的棋子,一个向着被安排的道路走下去的棋子,从此蓝衣,向道而行,那以后我就叫蓝道行吧。
严绍衣也没有说话,目光深邃的望着蓝衣步履蹒跚的消失在视线里。
一阵微风拂过,回到了现实。
不知怎么的,计千重突然感到此时的锦衣公子无比的孤独无助,想开口却被身旁的怜儿打断,怜儿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着他微微的摇头,示意他不要打扰严绍衣,此时的他需要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下。
又一个人了!自己的后手埋伏的差不多了,这么大的一局棋。以天地为局,这泱泱众生为子,一个人下的可悲?可苦?可悔?
不悔!没有回头路,自己踏上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自己会在纠结中把它走完,没人同行,孤独中前行,直至死亡!
很多事情自己无法诉诸于口,那就隐藏在琴声里吧。
“铮!”一声悠扬的琴声戛然而止,严绍衣繁杂的思绪顿时一清,起身,待怜儿收拾好瑶琴方才淡淡的道,“回营。”
严绍衣一路无声的返回了大营,整个过程神不知鬼不觉。他在黑夜中将所有的夜行衣收拾好,可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暗暗的摸着自己的胸口,那冰凉的触感,让他动摇的心又坚定了下来。纵使谋划了这么久,下这个决定也绝非易事。
他又在夜里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一阵子,刚要入睡,便听到了营地的起床的更声,便又拖着身体起床,点灯,洗漱,然后拿出一本书在帐篷里看了起来。
与此同时,整个营地也没有多少声响,几乎一样的安静,应该是所有的人都在读书。
这个规定也是严绍衣定下的,这八百锦衣卫都让严绍衣请先生,读书识了字的,每天起床和休息前必读书,就是为了养成习惯,这个也是以后大明富强的财富!
读完书就是晨练了,每个人都情绪高涨,挥洒尽了自己的力气,趁着这个机会,严绍衣走到了千福公主陆清羽的帐前,帐前的锦衣卫看到严绍衣过来了,急忙行礼,严绍衣赶紧一个嘘声的动作,示意他们免礼,然后让其中的一个人继续值岗,把另外一个人拉到一边,低声细语的询问起了陆清羽晚上的休息状况。
听着锦衣卫的话,严绍衣眉头似乎攒到了一起,脸色低沉的似乎可以拧出水来。
晚上并没有什么人影响到公主休息,只是公主身体似乎极度疲惫,晚上不住的咳嗽,休息的不是很充分。而且最近几天公主的情绪也很低落。
严绍衣挥手让他退下,自己呆呆的看着大营,心里说不出的疼痛,自己如此珍惜的一个人,却如此的多灾多难,而且深受病痛折磨,自己却无能为力,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饱受折磨,自己却无能为力更伤人的了。
严绍衣没有进去打扰好不容易才睡着的陆清羽,默默的走开了。
过了段时间,一头汗水的离歌端着饭菜过来了,“今天估计就能到江城了,我已经派人前去通知江城的官员,让他们提早出来接驾,老大,你也抓紧时间吃点东西吧。”离歌说着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身前的桌子上面。
“嗯。”严绍衣对离歌的安排还是满意的,提前考虑的很是周到,已经有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之风了。
“确实要吃点东西,江城那可是一群牛鬼蛇神聚集之地,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可是一波相当重要的与可怕的敌人。没有精力可不行。”
严绍衣不知对自己说还是对离歌说,然后又示意离歌坐下和他一起吃饭。离歌也没有推辞,他忙碌了这么久也确实饿了。
吃完饭,离歌就带着餐具走了,然后整个营地就开始收拾行李,收拾妥当之后,像往常一样,离歌带着大队人马走在前面,陆清羽的马车在中间,而严绍衣则在后面。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这次顺当了许多,也越来越接近城池。要结束这种风餐露宿的日子了,大家心情都比较兴奋,这段路程也就不觉得辛苦了。
只是,一切没有大家想的那么简单,越是繁华热闹的地方,阴影里的刀光剑影就越锋利。
离江城越来越近了,远远的离歌就看到了那巍峨的城墙,古朴无华,见证了几个王朝的荣辱繁华,兴衰更替。
不知为何,看到那高大的城墙总会带给离歌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江城被一条浩荡,奔流不息的大河穿城而过,因此得名。建城之后作为了几代王朝帝都,盛极一时,繁华无比。
大明建立之后,开国皇帝移都京城,以抵抗外族入侵,所以国内国泰民康,因此江城也更加的繁华。
川流不息的船只,全国各地慕名而来的消金客,让江城的繁荣达到了顶峰。而且此地远离京城,天高皇帝远,没有那么多的束缚,一些阴暗,见不得光的生意也应运而生,故此这座城市称得上是三教九流,龙蛇混杂之地。
严绍衣抬头,正好看到早早就站出来列阵欢迎的江城官员,以往嚣张无比的官家,此刻却没有封闭城门,禁止闲杂人等进出。锦衣公子的‘千机大会’快要开始了,此刻人流正是高峰期,纵使嚣张惯了,可此时也不敢触这个霉头,毕竟江湖人野惯了,若是好心办坏事,激怒了他们,惊扰了公主,他们谁也不敢担保自己能活下来。当今圣上对这个异姓公主的宠爱那是出了名的不讲道理。
此时,等了许久,在烈日下满头大汗的江城官员也看到的严绍衣一行人,立马就像见了救星一样,立刻拨动小短腿,像一个个圆球围了上来。
“江州知府陈清亭拜见公主殿下!”江城知府带领一众官员行礼道。
此时,严绍衣和陆清羽的马车一块走在了队伍的前头,虽然到了江城,按理说没有危险了,可是严绍衣依旧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他自己没感觉,倒是把一众江城官员吓得不轻,大家都以为什么地方招待不周,惹得他生气了。
毕竟,人的名,树的影,锦衣卫凶残的名声在江城可是相当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