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老友的初识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宋海枫的脸上,以及身后的樱身上。
此时的阴曹城还是夜半,但窗外已经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一些小贩已经开始了一天营业的准备,一些来自现世的民间猎神者正在四处刺探讯息。
现在田东和九辰正在和那个神族拼命,可宋海枫却没有丝毫的担心,正慢悠悠的抽烟,时不时的还瞄两眼身后正在睡梦中的她。
“大人,对不起。”樱咬着手指呢喃道,看起来是在做梦。
宋海枫来这不为别的,只是为了看一眼这个女孩——自他十六年前接管华北区事务所的时候,他们就从没有见过。
不过也有另一层原因,就是调查她为什么没有给出恒晖女神到来和神族降临的讯息。
他从林乾口中得知过关于樱的事情,2000多年来准确预知了700多次的神族降临的讯息还有各种天灾的讯息,挽救了数十万条人命。
但现在,她没有给出恒晖女神绑架九翎的讯息,还有那个神族降临的讯息。
九辰失控暴走杀了16个人,那个神族降临又死了多少个人?一千个?一万个?还是十万个?
过了一会,宋海枫中止了无用的猜想,现在首先要问清楚她失职原因,才能避免以后发生更为惨绝人寰的悲剧。
想到这,他轻抚樱的侧脸。然而就在手指接触到她皮肤的一瞬间,那双眼睛猛的睁开,露出了淡蓝色的瞳孔。随后,樱便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睡衣坐正,然后微微鞠了个躬。
“属下有失远迎。”说罢,她恢复了坐姿。
“樱?”
“属下在此。”
或许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又或者是被她的容貌所吸引,宋海枫过了好久才向她伸出右手说道:“初次见面,我叫宋海枫。”
不曾想她看着那只手迟疑了一两秒,然后又鞠了个躬说道:“属下有什么能帮到宋大人的吗?”
他愣了愣,然后才想起来,樱是来自现世时间1000多年前的人,还保留着古时候的称谓习惯。
“我猜你大人这一称谓还有属下这一自称是封建社会遗留下来的习惯。”宋海枫微笑着,“叫我名字就好,自称‘我’就好,也可以用俏皮一点的‘本小姐’。不过这是你的习惯,我也不强求。”
又迟疑了一两秒,樱支支吾吾的说:“我……有什么能帮上……宋海枫吗?”
看着她的样子,宋海枫没来由的笑出了声,紧接着说:“关于现代人的说话方式你可以不用硬学,毕竟那些对你来说都已经习惯了。”
樱思考了一会,然后怯生生的指着他伸出的右手,问:“那这是……”
“握手礼仪,毕竟这时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宋海枫微笑着晃了晃自己的右手。
说罢,樱就看着那只手陷入了沉思,乃至于窗外的樱花瓣飘落到她头发上都没有察觉。
过了几秒,兴许是觉得樱对此不适应,宋海枫便打算把手收回去。
可是,下一秒,她就一把抓住了那只手。
“不用两只手,右手就好。”
但她像是没听见一样,死死的盯着那只手,随后抬起头看着宋海枫的眼睛。
四目相对,首先别过头去的是宋海枫,因为樱的眼神很复杂,乃至于他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合适的形容词。
“你……记得我吗?”
宋海枫没有回答,把头扬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到害怕,以前面对什么都不会怕,就算是死亡。但是,樱的眼睛,却带给他了无尽的恐惧。
“原来是这样吗?”她的眼睛暗淡了下去,“林乾说的都是真的……”
气氛一度尴尬到了极点,甚至让他忘掉了此行的目的。直到她把手松开,然后恢复坐姿,宋海枫才想起来自己要做什么。
“聊点其他的吧?”宋海枫尴尬的说道。
“请讲。”
宋海枫先是整理了一下语言,然后说:“现世时间2000年12月31日,大约晚11点,发生了一起绑架案,犯罪嫌疑人疑似神族。之后一个半神失控暴走,杀了16个人。你知道吗?”
“林乾说过。”
“嗯。”他点了点头,“有提前预知到吗?”
此话一出,樱没有回答顿时就沉默了下去。
而看她的样子,宋海枫隐约知道了答案,随即说道:“那个时间点换算到阴曹城的时间是前不久,也就是说你因为睡眠而没有预知到,对吗?那么还有一起神族降临事件,你也没有预知到吗?也是因为睡眠吗?”
“……”她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额头上的冷汗直冒。
不知过了多久,樱才缓过神来,对他说:“是属下的失职,听候大人处罚。”
宋海枫长叹口气,说道:“死了很多人。”
“……抱歉。”
“但如果这样继续下去的话还会死更多人。”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安静到汗滴落在被子上的声音都清晰无比,安静到可以听到一阵急促的心跳声,安静到可以听到杂乱无章的呼吸声。
“你是人。”宋海枫突然说道,“无论你得到了怎样的力量,你始终都是人。”
“是。”樱战战兢兢的附和道。
“是人就要休息,否则撑不住,你也一样。蛮横的靠神骸来维持生命,只能落得一个憔悴疲劳的下场。”
“……”
“记得没错的话,你现在14岁。”宋海枫抹了抹下巴。
“15岁。”
“对,15岁。”宋海枫点了点头。
然后,空气又突然安静了下来,这一次两人都沉默了很久。樱像是做错事一样低着头,而宋海枫也低着头,只不过在思考。
“大人?”樱试探性的问道。
“嗯?”宋海枫抬起头,看着她,然后笑着说,“也没有问责你的意思,毕竟你再怎么说都是人,劳累了想休息也是人之常情。”
“那……”
宋海枫又思考了一会,然后说:“我想了一下,去我那吧。一来调养你的身体,二来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及时汇报。”
“那……处罚呢?”
见她这么执拗,宋海枫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叹口气,紧接着才开口说道:“我说过了,休息是人之常情,那些责任不能全让你担着。逝去的人已经逝去了,但活着的人还要活着。更何况,有更多的人需要我们去挽救。”
听到这,樱的脸色虽然还是那副样子,但已经好了不少。
“很好,这才是年轻人嘛!”宋海枫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先去把那个神收拾了,然后——你有什么行李吗?”
樱摇了摇头,但却被他拍了拍肩膀。
“学着活泼一点吧,这个年纪,不该是这个表情。”
说完,宋海枫又露出了一个微笑。
在月光的映照下,樱在那张笑脸好像看到了很多张熟悉的脸。不知不觉间,她眼眶变得湿润了起来。
“原来……你们从未曾离去。”樱轻声说道,而宋海枫已经凭空打开了一扇门,并向她伸出了右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