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陆清羽
  不管众人心中的震撼,严绍衣言罢,又是良久的沉寂。      众人虽然因为严绍衣的话有些骚乱,但是很快就安静了下来,有些难以理解,但是严绍衣有足够的威信让大家信任。      这时候,这八百锦衣卫特殊训练的成果就出来了,令行禁止。      离歌是真的愣住了,他自然明白大哥的意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平素极为听话的他,这一次突然的想抗令,这么多条人命,他真的下不去手,可是又害怕大哥失望的眼神,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呜呜……”被俘虏的众多江湖人士被严绍衣吓到了,都拼命的发声,却发现嗓子仿佛被堵住了,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发出几缕含糊不清声音,眼睛里满是惊恐。      他们都知道锦衣卫心狠手辣,却不知道还是低估了锦衣卫的丧心病狂。      花二姐的毒除了让他们晕倒外,竟然还有失语的功能,难怪之前早早就被锦衣卫弄醒却一直这么安静。      杨北落浑身湿透了,不知是不是锦衣卫故意为难于他,此刻的他略显的有些狼狈,他没有挣扎,仿佛早知如此,仇恨的瞪着严绍衣。      “怎么?你还要大家等多久?或者你要我亲自动手?”严绍衣很快就没了耐心,冰冷的目光刺的离歌无处可躲。      离歌想解释,又不知如何开口,就是倔强的跪着,不发一言。      铿!      严绍衣突然拔出了自己背后的长剑,转身往前走了几步,随手拉住一个俘虏,不顾俘虏绝望疯狂的挣扎,又转身拖着俘虏往离歌的方向走去。      “大哥!”众多锦衣卫被严绍衣凌利的行动吓了一跳,都以为严绍衣发怒了,皆高呼一声,单膝跪地。      离歌也是面色一白,正欲抬头,却听见‘噗’的一声,那是利刃刺进身体的声音,接着感觉一股滚烫的液体淋了他一身,他伸手一摸,刺目的嫣红。‘砰’,没有一丝惨叫的,一个尚往外殷殷淌着血的尸体落在了他的身前,空洞,泛着灰白的眼睛,直勾勾的瞪着他。      “你以为你不动就能救他们了吗?你以为你当真是心善吗?”严绍衣也被溅了一身鲜血,却也不去擦,毫无温度的话语,一片片的落在离歌的心上,“你若是还是这般犹豫不决,趁早些归去做个富家翁,免得害了大家?不堪大任的东西!”      “你还想害死几个小五?!”      严绍衣明白小五的死和离歌关系不大,可他的话依旧句句如刀,着实有些失望了,因此言语有些锋利。      他不是失望离歌心软,若是离歌毫无表情的杀掉这么多人,那才真的可怕。他只是失望,离歌不敢据理力争,只是一味的沉默,退让,当不得领导者,更担负不起缔造百年盛世的重任。      若是他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严绍衣自然不会为难他,可是他要走到前台,去独当一面了,若是没有一颗好争,能争的心,只怕用不了多久,便被那不见人的阴谋诡计吞的连骨头都剩不下。      说是祭旗,其实祭的是离歌那颗沉睡已久的心。      与人斗,与天斗,其乐无穷的心态是一个领袖的必备的品质。      “怎么下不了决定吗?”严绍衣嘲讽的看着失魂落魄的离歌,手中的长剑指着那群俘虏,冷冷道“是不是要我帮你杀光他们,你才会做出决定?”      被严绍衣这样厉言责备,离歌满脸羞愧,额前迸起青筋。      严绍衣看到离歌的反应如此,却依旧沉默不言,又转身朝着俘虏走去。他的步子不快,可是却按着一个奇异的频率,每走一步,众多江湖人士眼中的绝望,便会加深一点。      甘盛等人也被严绍衣突然变化吓呆了。这不是他们印象中那个冷酷睿智,胜算在握的大哥的风度啊。      众人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言不发,直楞楞的看着一身鲜血的严绍衣慢慢的走向俘虏。      “够了!”突然一个宛如黄鹂清啼般悦耳的呵斥声响起,被严绍衣搞得紧张兮兮的众锦衣卫顿时松了一口气,她来了,一切便迎刃而解了。这世间能说动他的人,除了她,别无二人。      女子面色有些超出正常的潮红,雍荣华贵的宫装却让她透出一股大气。      “绍衣哥哥,你为何如此的狠心肠。”女子幽幽一叹,目光有些迟滞,“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心中的恨还不曾消弥吗?又何苦拿一群无辜的人出气。他们虽说冲撞了锦衣卫,可也罪不致死,不必赶尽杀绝吧。出了气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严绍衣不紧不慢的步子顿时一停,冰冷的气势顿时出现了一丝慌乱,想要转过身,可是看到自己一身鲜血的模样,又怕吓到了她,转了一半的身子,又楞生生的转了回去。      半晌,有些无奈又满是怜惜的声音传了过来:“清羽,你不在帐篷里好好的呆着,跑出来干嘛?这南方的天气阴冷湿重,对你的身体不好,赶快回去吧。”      严绍衣口中的清羽,本名唤作陆清羽,是前锦衣卫指挥使陆鹤唯一的女儿,深得陆鹤的喜爱,更是被当朝天子收为之女,敕封为“千福公主”。      作为大明建朝以来,唯一一位异姓公主,可见其多么的受宠爱。可惜天妒红颜,因为一次变故,陆清羽受到重创,虽然后来得以保全性命,却也落下了病根,最近病情越发的严重,京城最好的御医诊断后,喟然长叹道,公主只有半年的寿命了,神仙难救。      皇帝听道后,大发雷霆,整整将御医院里的人,骂了一天一夜,然后,诏令天下,求有名医,能救“千福公主”者,封万户候!      半月后,皇帝得到可靠消息,南方流朱镇藏有一位医术通神之人,可医公主绝症,于是便有了这八百锦衣卫南下之事。      “不要,咳咳……”,陆清羽突然一阵激烈的咳嗽,面色越加的鲜红,突然,她感觉喉咙一阵腥甜,立刻拿手帕接住,一团刺目的嫣红映入眼帘,竟是咳出了鲜血。      听到那一串密集的咳嗽声,严绍衣有些慌了神,也顾不得什么了,立刻转了过来,一脸关切的奔向陆清羽,“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的身子可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原本宛如寒冰的脸上多了些温情,虽说看上去十分的僵硬,可是掩盖不住的还是那份关心。      原来,一块寒冰也会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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