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医务室，却看到许嘉偌也在里面，躺在病床上输液。 他一只手插着输液管，另一只手在看一本数学解析的教材，并没有注意到向绾绾进来了。 但是于向绾绾而言，这是四百多天再一次看到许嘉偌，她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医生喊她：“这位同学，你感觉哪里不舒服？” 她才回过神，才感觉肚子痛得要炸裂。 “肚子疼，疼死了。” “之前有吃过什么东西吗？”医生问。 向绾绾转头看了一眼苏珊衫，回答道：“就是正常的早餐，还吃了一块巧克力。” 医生简单对向绾绾做了检查，就安排她到病床上输止疼的点滴。 从头到尾许嘉偌都没有注意到旁边多了一个病人。 “绾绾，还疼啵？” 苏珊衫又开始假模假样。 向绾绾闭着眼睛不理她，她不想这个时候和许嘉偌见面，太狼狈了，汗水浸湿了她的刘海，因为疼痛而面色潮红，整个人精神萎靡。 许嘉偌听到“向绾绾”的名字，眼睛终于从书本上移开，一转头，就看到这幅模样的向绾绾。 苏珊衫热情的和他招呼：“许嘉偌！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许嘉偌移开视线，并不理她。 “你生病了？感冒？”苏珊衫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讨厌，继续问。 向绾绾也好奇许嘉偌生了什么病，虽然闭着眼睛，头却微微靠近许嘉偌的病床，希望能够听得更清楚一点。 许嘉偌自然也注意到了向绾绾的动静，他心里好笑，嘴上答道：“肚子疼。” “你也肚子疼？我们绾绾也是肚子疼，现在早晚还是有点冷的，要注意保暖。” 苏珊衫学着自己的妈妈的口吻，尽量语气轻柔，听得向绾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终于忍不住了：“好了，现在我已经打上点滴了，你可以回教室上课了。” “那不行。”苏珊衫双手捧着脸颊装可爱：“你一个人打点滴我怎么放心，肯定要看着你呀。” 向绾绾再一次被她无语到了。 该死。 怎么会有脸皮这么厚的女人？ “我可以照顾她。” 一道清冷的男声传来。 向绾绾以为自己听错了，立马转头去看，对上一双干净的眼睛。 像是为了印证刚才就是他在说话一样，许嘉偌对着苏珊衫说：“我可以照顾她，你回去吧。” “可...可是你们都是病人...”苏珊衫百般不情愿。 “不要紧。”许嘉偌打断她。 向绾绾心里暗喜，眼神瞥到一步三回头的苏珊衫，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苏珊衫走了，医务室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向绾绾心里砰砰跳。 这是许嘉偌哎。 现在就躺在我的身边，还说要照顾我。 想到就忍不住笑出声。 “你还要笑多久？”许嘉偌问。 “啊。”向绾绾赶紧闭上嘴巴，看向许嘉偌，并用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在嘴上打了一个封条。 这下换成许嘉偌被逗笑了。 他拿起教材，调侃道：“听说你后来成绩挺不错呀。” “你怎么知道？”向绾绾眼睛睁得大大的，他不会也在偷偷关注我吧？ “年纪第一谁不知道？” “哦。”对哦，老师之间的信息是互通的，尤其是尖子生之间的信息，传播得一定更快，再去自己班里一宣传，许嘉偌知道也不足为奇。 向绾绾没有想到的是，今天是开学第一天，许嘉偌还没有上课就因为肚子疼到医务室打针了，根本没有机会听到老师们的八卦。 他之所以知道，纯粹是因为他早在考试之后就通过各种办法得知了向绾绾的成绩。 他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向绾绾，小姑娘脸上的潮红还没有褪去，眼睛很亮，嘴角带着笑，还像一年前一样充满生机，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许嘉偌早就打完了，拿着书陪在向绾绾身边，帮着叫医生换药。 “开学真好。”晚上，向绾绾在日记本上行写下一行字。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过了一个星期。 按照天博中学的惯例，开学一个星期后，要举行新生欢迎仪式。 班主任老陈把向绾绾叫到办公室。 “你是年级第一，按照以往的惯例是要去当做新生代表发言的，为了民主，我问问你的意见，愿意抽出时间来写稿子吗？” 向绾绾内心其实不愿意做这种出风头的事情，她犹豫着应该怎样拒绝比较得体。 老陈以为她是害怕，鼓励道：“没关系，不要害怕，到时候也会有老生代表发言，今年的老生代表是初二的许嘉偌，去年已经发过一次言了，很有经验，有什么不懂的只管去问他。” 听到这里，向绾绾眼睛一亮，“好的，老师，我发言，一定好好表现。” “嗯。”老陈满意的点点头。 出了办公室，向绾绾已经在措辞自己的发言稿了，她一定要好好表现！ 新生欢迎仪式那一天，向绾绾早早就到了后台准备。 她穿着校服，因为身量高，校服穿在身上也比其他人好看些，又因为要上台发言，学校为了拍视频出来好看，给每个人都化了淡妆，此刻的向绾绾像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女，清丽可人。 许嘉偌远远地看着，都有些不敢认了。 “许嘉偌！”向绾绾跟他招手，等他走近后问道：“你紧张吗？我好紧张啊，这种大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呢！” “没事，你就想象下面坐着一群大白菜，你在给大白菜们说话，就不紧张了。” “哈哈哈哈哈真有你的，校长也能是大白菜吗？”向绾绾笑得前仰后合。 许嘉偌捂住向绾绾的嘴：“嘘，别这么大声，小心被听见了。” 掌心传来温热的呼吸，少女清新的馨香窜入许嘉偌的鼻子，有点痒。 向绾绾呼吸都闭住了，回想了早上吃的韭菜盒子，心里无比懊悔。 “呀！”苏珊衫闯进来，蒙上眼睛：“你们在干嘛？！” 向绾绾吓了一跳，立刻闪到一边。 “咳，快上场了。” 她掩饰似的解释了一句，走到后台边缘，看着台上校长已经开始讲话了。 许嘉偌手握成拳，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 心里怅然若失。 苏珊衫看看向绾绾，又看看许嘉偌，总感觉两人之间怪怪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今天来是有正事的，她走到向绾绾的身边，悄悄在向绾绾的校服裙的后面挂上一个小零件，向绾绾没有察觉。 校长讲完话，下面掌声雷动。 “下面，让我们有请新生代表上场发言，欢迎来自初一的向绾绾。” 向绾绾深吸一口气，走上台。 “尊敬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我是向绾绾，今天很荣幸作为新生代表上台讲话......” “噗！” 一声类似于放屁的响声打断了向绾绾的发言，声音好像是从她背后发出的，但她并没有放屁呀。 她不明所以地继续发言。 “其实，我们之所以能取得这样的成就，和家长老师们的悉心教导是离不开的，所以......” “噗！” 声音再一次传来，台下发出几处爆笑，不少人窃窃私语。 向绾绾回头看去，什么也没有，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呢。 她突然想到上台前苏珊衫走到自己身边，一直静悄悄，一定在作妖。她试探性地用手摸了摸裙后，摸到一个圆圆的小零件，一把扯下攥进手里，继续发言。 终于有惊无险地念完了，虽然中间大家以为她放了两个屁，有一些些丢脸，但好在后面及时补救。 她拿着小零件来到后台质问苏珊衫。 “这是你放的？” 苏珊衫看向周围，没有人，她理直气壮承认了。 “是我放的又怎么样，你怎么那么爱出风头呢向绾绾，既然你这么喜欢表现自己，那我就让你表演几个放屁，怎么样，被人嘲笑的感觉不好受吧？” 说到后面，苏珊衫忍不住笑出声。 “你这么做不害怕我告诉老师吗？”向绾绾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是天真，就像上回的巧克力一样，你的证据呢？没有证据，谁会相信你的话？” “是嘛？”向绾绾冷笑一声，向她晃了晃手里的话筒，上面闪着亮光，显然正是打开的状态。 很快，校长和班主任老陈走进来，一脸怒气地看向苏珊衫. “你没关话筒！”苏珊衫慌了，她连连后退，脸上露出害怕的情绪。 老陈走上前：“苏珊衫，对同学使用恶作剧，还这么不知悔改，明天把你家长叫来。” 苏珊衫腿脚发软，她吓得大哭：“陈老师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别叫我家长。” 老陈看她哭得可怜，又是一份诚心忏悔的模样，一时有些拿不定注意，他看向向绾绾：“向绾绾你说呢？你是当事人，如果愿意原谅苏珊衫同学，这件事就过去了。” 虽然苏珊衫表演得毫无破绽，但是向绾绾早就看透了她的为人，她怎么可能真心悔改呢？ 她说：“我不原谅。她在巧克力里加了让人肚子疼的药，让我在医务室打了一上午的点滴，今天又在我身上做了恶作剧，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我觉得这完全不是一个好学生的做法，我也确实受到了伤害，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没办法原谅她。” 苏珊衫哭得更伤心了，好像她才是那个受害者。 但是在场的人听完向绾绾的陈述，都知道苏珊衫是一个心思恶毒的坏学生，也没有上前安慰她，场面一时有些尴尬，只有苏珊衫的哭声回荡。 校长原本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希望向绾绾能够大度一点，原谅苏珊衫，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但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又是新生欢迎仪式，学校请了专门的拍摄团队，现场直播，结果这件丑事暴露在镜头之下，校长的脸都要黑了。 他严肃地开口：“既然这样，双方都有问题，明天都把家长叫过来。两人在各写一份检查。” 向绾绾心里不服，呛声道：“校长，你说双方都有问题，我的问题在哪里呢？学生有些不明白。” “这就是你和老师沟通的态度？”校长脸色难看，“古往今来，中国人做事情讲究宽容大度，有容人之心，你呢？同学之间斤斤计较，难怪风波不断。” “照您的意思，如果有人上前给了您一巴掌，您不仅要原谅他，还要体贴询问一句对方的手疼不疼，才符合您说的中国人宽容大度的处事准则呗？” 向绾绾反问。 “你！”校长气得脸色涨红：“你简直目无尊长！” 场面剑拔弩张，班主任老陈两头为难，一边是自己的得意门生，一边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他只得赶紧上来打圆场：“好了好了，校长，别生气，小孩子不懂事。” 然后大声斥责向绾绾，“你怎么跟校长说话的？即便你没有错，也不应该用这样的语气和校长说话。” 本来这场直播数据平淡，除了一些家长一边做着家务一边观看，根本无人问津，结果出了这件事，热度高涨，顶到了直播排行榜的最前面。 “这个叫向绾绾的女生牛啊！” “同意楼上，说话有理有据，不畏强权！” “yyds！” “长得也很漂亮，爱了爱了。” “还是新生代表呢，年级第一，妹妹未来可期！” 弹幕里向绾绾的名字频频出现，出现的大多都是推崇之语，也有一些不好的声音出现。 “不管怎么说，校长毕竟是长辈，这个语气还是有点过分了！” “就是就是，一点礼貌也没有，不知道家里人怎么教的。” “现在的人哦，简直是非不分。” “哎？最开始挑起争端的那个女生呢？就是搞恶作剧的。” 拍摄团队一看就很有经验，看到弹幕里提到苏珊衫，立马将镜头对准她，而苏珊衫显然没有发现镜头正对着自己，以为没有人注意到她，忍不住勾起嘴角，安静地欣赏着校长和向绾绾之间的战火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