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月下秋花院
墨色迷失了天空,夜得很讲究。
乞丐村里,一个少年和一个老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气氛好不融洽。
“老头,你……你说那个画阵师后来怎么样了?”
借着醉意,许子矜趴在桌子上,说起话来也有些含糊不清。
酒老头没有急着回答,躺在凉椅上,望着漫天星辰,目光逐渐迷离 。
“成不了仙,还能怎样?自是要受尽岁月流离之苦,只怕是早已成为了一杯黄土。”
似是想到了什么,许子矜眼神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了,兴奋得从凳子上窜了起来,抱着酒坛,摇摇晃晃的。
“画阵师是不是跟那捉妖一样,这样咻咻两下,就给降服了。诶……!”
说起话来,手舞足蹈的,差点就把酒坛子摔碎了。
“哈哈哈…”
这种操作,引得酒老头一阵好笑,眯眯眼,接着道。
“捉妖?混小子,你太小瞧画阵师了,它的强大远远不止如此,不仅可以捉妖,还可以降魔,最重要的是。”
话到这里,酒老头眼神逐渐认真起来,一举一动透露出一股神秘感。
“诛仙。”
两个字崩出,许子矜感觉自己的醉意都清醒了几分,满脸错愕。
仙,在他们眼中,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因而,听到这两字时,心情可想而知 。
平复了情绪,许子矜眼里爆出一阵精光,目不转睛的盯着酒老头,希望能从中获取到有用的信息。
老头笑了几声,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都说讲不得故事,你看,又被你当真了。”
“切…”
许子矜不满的将头撇过去,自顾自的喝着酒,不打算再理他了。饶是如此,但内心对画阵师的向往感逐却渐滋生。
就这样,两人陷入了僵持之中,院子也变得格外安静,只有陆陆续续的灌酒声响 。
过了许久,酒老头醉着了,在凉椅上打着呼噜,分外香甜。许子矜醉得不省人事,抱着酒坛子趴在旁边的稻杆上,仰望着星空。
微风拂过,掺杂着秋里的凉意,令得许子矜不由的蜷缩成一团,久久不能入眠。
望着高挂的寒月,许子矜思绪万千,嘴里喃喃细语。
“父亲,明日里便又是中秋了,孩儿又忍不住开始想你了……”
眼睛一闭,含着泪,睡了过去。
半夜里,熟睡的老头突然睁开眼睛,看着角落里熟睡的许子矜,眼神平静,犹如换了一个人一样,完全没有刚才那般的神态。
起身,走了过去。
酒老头盯着许子矜的脸,仿佛可以从中看到脑海深处的莲花印记。熟悉的东西再度出现,令得前者陷入了沉思。
“七彩莲花……没想到你们也来了,事情真是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酒老头手里凭空出现了一支毛笔,笔身勾勒着密密麻麻的花纹,下垂的笔尖弥漫着神秘的色彩。
“孩子,你的旅途才刚刚开始。”
话毕,画笔便落在了许子矜的额头上,一股强大力量逸散开了。
在某个瞬间,流露色彩的莲花悄然破碎……
一夜无话。
黎明,许子矜睁开眼,脑袋昏沉沉的,尘封的记忆在不断浮现着,分散残缺,还没有消化。
许子矜站起身跟酒老头打个招呼,离开前还不忘将桌子上残留的画像扫荡一口,这些,可都是他前几日积累的宝贝,算是给昨日空空如也的积蓄有个交代了。
怀着惊喜,再次来到了大街上。
因为中秋的缘故,大街上许多人忙着张灯结彩,小贩们买的东西也多了起来,什么花灯,彩纸,桂花酒应有尽有,数不胜数。
这还算冷清了的,到了晚上,估计两人隔了几秒钟,就被人挤得找不着了。
脚步快了几分,许子矜听着周围的欢声笑语,脸上却并没有流露出多少开心,甚至带有些无奈。
这次中秋,怕又是两人了。
好不容易回到府里,许子矜这才松了一口气,真是太难熬了。
客堂里,狗爹已经等候多时了,拿着一封红色的信件走到了许子矜身前。
后者似乎早有预料,淡淡的说了一句。
“月下秋花的请帖?”
狗爹笑了笑,不再言语,显然是说对了。
“退回去吧。”
许子矜有些不耐烦,每年中秋节月下秋花院都会派人给这里送请帖,这已经成为了一种常态了,只不过不知道是月下秋花院送的,还是暗地里有些达官贵子盼着他过去羡丑呢。
狗爹没有动,许子矜疑惑的看了过去。后者迟疑了片刻这才开口。
“老大,你还是看看吧。”
看着眼前兄弟不同寻常的神情,许子矜怀着好奇拿着红色信封翻阅起来。
在翻到某一页时,许子矜的脸色赫然怔住,流露出一丝不可置信。
原来,信封里不仅有月下秋花院的请帖,里面,还掺杂着一封订婚宴的请帖。而订婚宴的女主,正是许子矜的初恋,恋仙楼的花魁。男主,则是那日在笛翠楼大门前刁难于他的左丞相侄子夏侯吉。
握住请帖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力道也逐渐增大,压的信封变了形。
“老大,那夏侯吉欺人太甚,敢抢你的女人,今晚……”
“不必了。”
狗爹还想说什么,但被许子矜抬手打断。
“结局已定,过程无意。”
几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许子矜转身便踏出了才停留几分钟的客堂,出了府门。
许子矜脑子里被冲击得一片混乱,不知道该做什么,随便找了家客栈,上桌就叫喊起来。
“小二!拿出你们店里最好的酒来,越多越好!”
“好咧!爷你稍等。”
小二拿酒的空隙,旁边的一群人也在议论起来。
“听说了没,这次月下秋花院可是来了个不得了的人物。”
“快说快说!”
听到此话,周围的人耐不住好奇心,纷纷围了过来。
“据说是从京城来的,蒙着面纱,月下秋花院院主亲自去去迎接的哩。”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哗然不已,要知道,这院主可是向来前不见人后不见影的,连辞观城的青天大老爷都要惧其三分。
蒙面!
喝着酒的许子矜心头一惊,同时,一道妙曼的身影也在脑海里缓缓浮现。
无奈苦笑了一番。
“看来,这次宴会我非去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