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了医院，陶千绥依然躺在床上看书。 他有精致的眉眼，和高挑秀气的鼻梁，低着头看书的时候很容易让人觉得这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少年。 陶千凝莫名想到小时候陶婉婉陷害自己偷她裙子的事情。当时陶国栋和陶女士都被陶婉婉的一面之词打动，逼迫陶千凝道歉。 当时陶女士是这样说的：“千凝，虽然你妈妈不在你身边，但做人的道理我还是要教给你的，要诚信，不能偷鸡摸狗。” 小陶千凝心里像吃了一万只苍蝇一样难受。 只会默默的为自己辩解：“我没有偷，我就是没有偷。” 这是陶千绥出现了，用一双黑漆漆的眼眸直勾勾地盯住陶婉婉：“姐姐别骗人了。” “你说什么？”陶婉婉被他盯得毛骨悚然，不由得退后几步。 “我昨天晚上上楼的时候看到你把裙子偷偷送进了大姐的房间，不信你们可以看看裙摆处是不是有一处拉丝，是被楼梯扶手上的倒刺勾坏的。”陶千绥语气笃定。 陶婉婉一下子慌了神，看向陶国栋。 陶国栋看到陶婉婉的表情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一气之下停掉了陶婉婉的零用钱，陶女士脸色尴尬，好一会儿才说：“都是小孩子之间的玩笑嘛，不必认真，事情搞清楚了就好。” 等人都走光了，陶千绥走到陶千凝的面前：“大姐，我其实并没有看到陶婉婉做的事情，不过那有什么关系，我知道她一定做过就行了，反正在这个家，谁的声音大谁就有发言权，虽然不对，但是很实用。” 陶千凝内心震撼。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弟弟很聪明，在任何环境都能找到最合适的生活方式。 果然，她透过窗户看到他对着给他换药的小护士温柔的笑着，小护士一边脸红，一边细心地上药。等人走了，他的笑容就马上消失，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里。 但这不是坏事。 “今天好点了吗？”陶千凝走进去。 “大姐。”陶千绥有些惊喜：“你怎么来了？” 陶千凝坐到沙发上，唐栖见留在了病房外面。 “陶女士被警察带走了，我想有必要和你说一声，毕竟他是你的亲生母亲。” 陶千绥有一瞬间的惊谔，转瞬就接受了这件事：“大姐，我就知道你会做到的，小时候就知道。” “你不怪我？”陶千凝眉眼上挑，漫不经心问道。 陶千绥摇头，多行不义必自毙，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以什么名义带走的？” “非法囚禁，但后续还会有更多公司上面的法律漏洞提供给警方，一年半载她绝对出不来。” 陶千凝交代得干干净净。 只要是陶女士自己做的，她就逃脱不了。 “大姐，你高兴吗？” 陶千凝盯着眼前的一杯水，杯壁上水汽蒸腾，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水滴。 “说不上来。” 陶千绥放下书，自己将病床慢慢放下去，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大姐，你不用觉得自责，坏人有恶报，这是天理循环，我真的不怪你。” 因为比起她，你更像我的母亲。 这句话，陶千绥没有说出来。 “好。”陶千凝走到病房的窗边，这一处窗户更靠近医院的花园。 她这个弟弟，看透人心的本事真的不简单。 忽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玲珑，她怎么会来医院？ 唐栖见进来的时候看到陶千凝的背影，她瘦了很多，穿着紧身的衣服，一双蝴蝶骨像要飞起来。 “我刚刚看到陆玲珑，小心跟了上去，她去了妇产科。” 不得不说唐栖见和陶千凝十几年的默契不是白培养的。 “打听了什么病症吗？”陶千凝眼神微敛。 “不是生病，”唐栖见咳嗽一声：“她怀孕了。” 怀孕？ 陆玲珑怀孕了？ 她不是还没结婚吗？陆家小公主，陶千凝走的时候她还是家里娇宠着的小女儿。 哦，不过现今陆家的生意也不好做了。 陶千凝不做它想，算了，虽然曾经她们不对付，时间过去这么久了，陶千凝也懒得追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拜托道：“去车上拿下我的电脑，我今天在医院陪他。” “好。”唐栖见答应。 再次进来的时候拿了一瓶消毒水和创可贴。 陶千凝失笑：“真的没关系，之前在南极城的时候受过比这严重多了的伤。” 虽然这样说，陶千凝还是乖乖上了药。 免得回去两个小家伙担心。 还有家里的那个人，看到又要问东问西，烦得要命。 陶千凝一惊，自己怎么会那么自然地想到南宫衍？ 难道真的是孩子的缘故？ 一定是。 自己对他可没有任何兴趣。 “大姐，你想什么呢？”陶千绥看到陶千凝手里拿着棉签却迟迟不擦药，好像在发呆。 “哦，没什么，你好好休息，我今天在医院陪你。”陶千凝回神。 知道陶女士进了监狱，自己多少还是有些不高兴，才留下来陪我的吧，大姐真的很善解人意。 陶千绥羞涩地笑了笑，难得露出了一点少年的表情。 姐弟俩一个看书，一个看电脑，两个都不是话多的人，病房流淌着安静的氛围。 电话铃声响起，陶千凝走到外面接听。 “哪位？” “陶千凝，你没有记我的电话号码？” 电话那一头传来南宫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愠怒。 “抱歉，有什么事吗？” “道个歉就想了事？”南宫衍追问。 这个男的，怎么这么喜欢胡搅蛮缠？ 陶千凝语气里带上一丝不耐烦：“那你还想怎样？”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下。 南宫衍此刻也十分懊悔，为什么他一面对陶千凝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这点小事有什么好计较的？ “晚上回家吃饭，我就不计较了。” 天呐，他在说什么。 南宫衍抓头，但还是隐隐期待着那边的回答。 “南宫衍，你有病？” 陶千凝独特的嗓音通过电流传到南宫衍的耳朵里。 她的声线偏低沉，像在傍晚时分喝了一杯梅子酒，再开口，就有无尽余香。 虽然她在说一句骂人的话，南宫衍还是嘴角微扬。 “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 “有事！”南宫衍急忙道：“听说陶桂枝被警察带走了，我让人送去一份她财务上的违法行为。” 陶千凝一顿，倒是跟她想到一块去了。 也好，不用自己整理。 “谢谢。”她回复到。 “那你晚上回来吃饭吗？” 虽然明知道陶千凝不会看到，南宫衍还是做作地喝了一口水，掩饰自己的紧张。 “嗯。” 陶千凝说完，挂断了电话，重新走进病房。 继续用电脑处理工作，陶家生意庞大而复杂，大厦倾颓，后续事情处理起来也要耗费一番功夫。 陶千绥从她进来就一直观察着她。 虽然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但是眼角眉梢似乎还是染上了一些愉快之色。 “是谁的电话？高兴成这样？” 陶千凝抬头：“有吗？” “有，你笑了。” “你看错了。”陶千凝反驳，同时合上电脑：“你休息吧，我要回去照顾小北和之南了。” ———————————— 晚上七点，陶宅。 陆玲珑穿了一身丝绸材质的吊带睡衣，头发精心打理过，喷了香水，端着一杯红酒倚在阳台的扶手上。 陶国良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你怎么又来了？” 进门的时候仆人告知陆玲珑在他的房间，本能的内心有些烦躁。 那天晚上喝多了，印象中似乎搂着一个女人睡了，第二天醒的时候才知道是陆家的小女儿，用钱或者权都没办法打发的女人。 从那以后陆玲珑就好像赖上他了，隔三岔五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没想到现在直接登堂入室了。 “怎么？就这么烦我？”陆玲珑娇嗔。 陶国良松了松领带，声音急躁：“说了多少遍了，那天晚上我喝多了，酒后误事，实属抱歉，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睡了一觉就一定要捆绑在一起，要什么你可以直说。” “我要陶太太的位置，你能不能给？”陆玲珑靠近，伏到他的肩膀上，身体曲线一目了然。 “不可能。”陶国良后退。 他在H城有家庭，太太是H城著名富商的掌上明珠，虽然两人分隔两地，早就没有感情了，但是这场婚姻必须存在。 陆玲珑垂下眼眸，逆光的剪影里夹杂着晦涩不明的情绪。 良久，她抬起头，笑容明艳动人。 “那么，东城区那块地皮，能不能让给陆家？” “不可能！” 陶国良这下是真的烦躁了，这个女人，简直得寸进尺。 “无论是陶太太的身份，还是陶家的生意，你都别想染指半分，你是什么东西？” “先别急。”陆玲珑语气平和，她从椅子上的挎包里拿出一张检验单。“看看吧。” 陶国良不耐烦地接过，快速扫了一眼，脸上震惊之色尽显。 “我是不够格，但这个够不够？”陆玲珑扶着肚子小心坐到床边。 虽然才一个月不到，但她格外注意。 “你怀孕了？” 陶国良心里又惊又喜，他和妻子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分居后虽然也有过别的女人，但都是一夜风流，也格外注意避孕，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出现毁了他的婚姻。 这次真的是一场意外。 不过也不算太坏。 他扶了一下眼镜，心里反复思量，出于商人的本能，他细致的分析了一下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