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最后一点念想
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宛星走了,向南也没回来。
小宇躺在床上,头枕着手臂,望着天花板。
一种孤独油然而生。
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
小宇的父母在生下他的时候就因事故双双去世。爷爷奶奶就一直带着他,从郊县来到城里,幸而爷爷煮的一手好面,靠着这个生意在这个城市立足。
小宇虽然没有父母,但他从来没有缺少父母的那份爱。
爷爷奶奶把爸爸妈妈没能给他的,全部加倍补偿在了小宇身上。
小宇是在爱里浸大的孩子。
虽然和向南相处的久了,有些行径和处事方法和向南很向,但他们内心根本就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小宇不缺爱,身边的人灌溉给他的爱足以溢满再去灌溉别人。
而向南终其一生,都在眷恋曾得到的那一点点爱。
躺的久了,迟迟睡不着,所幸起身。
向南的家在三十九层,靠窗站时才感觉到楼层的高耸。
若这座城市的夜空中有星星,怕是能体会到手可摘星辰的意境吧。
残月高挂,两架飞机略过,像极了繁星,但一闪一闪的行进,便知那不是。
小时候的锦城是有星星的,那时每每到向南加辅导功课,闲暇时总看到向南站阳台上往天上望。
“南哥,你也喜欢星星吗?”还在读小学的小宇声色稚嫩。
向南看这个团子一样的小孩,嘟着嘴巴问话,觉得可爱,摸摸他的脑袋宠溺的说:“南哥有一个特别喜欢的星星。”
“我也喜欢,”小宇扯着他的袖子,指向北斗七星的最后一颗。
“我喜欢这个,这个是我的奶奶!”然后又沉了沉眼皮,嘟囔几句:“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奶奶了。”
“不过爷爷说了,想奶奶的时候就看看星星,奶奶已经变成星星在天上守护我们啦。”
小宇的眼睛重新恢复了光亮,翘着小脚丫冲那颗星星摆手:“奶奶,我在这里!”
向南也在一旁学着小宇的样子,“奶奶,我是小宇的哥哥向南。”
“奶奶真的能看到我们的!”
“我相信!”
“南哥喜欢哪一颗星星?”
“我的星星不在天上。”
“不在天上?”小宇眨着星星眼,一脸疑惑。
思绪从回忆中收回。
此刻的小宇早已懂得了死亡的意义,也明白了爷爷的用意。
不过是一个个陨石,但因为有了人的情感寄托,才有了属于那颗星星的生命。
小宇望着天空,良久,突然发现一颗微乎其微,没有太多光芒的星星。
好像很遥远,又或似很小,不闪只亮,不会和飞机一样沿航线移动,确实是星星!
小宇红肿的眸中似乎有生出光芒:“爷爷,是你对吗?”
“爷爷,我很好,你放心。”
“爷爷在那边也要好好的,和奶奶在一起好好的。”
郊县陵园。
一行人在爷爷的墓碑前。
照遗嘱的意愿,爷爷和奶奶百年后合葬。
这天一些爷爷生前旧友都纷纷而至,在墓前,所有人献上鲜花,鞠躬致敬。
小宇面色如常,并没有亲友们所想的大悲大恸,反而正常葬礼都有序主持。
原本这件事向南想要做,但小宇说他是爷爷唯一的孙子,就让他送爷爷最后一程。
凡事从简,只为心意。
自那天后,小宇就回到了正常的学习生活中。
但宛星总感觉小宇在压抑着什么,而每次去向南家给他送东西时,小宇总和她笑着开玩笑。
可能是自己多虑了,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那日小宇回到面馆取东西,看着红火了十余年的铺子因为爷爷的离开就此修业,总觉得空落落的。
掏出手机找到向南的微信。
布莱恩特·宇:南哥,今晚有时间没,我想和你商量点事情。
想了一下,又发了一条,
布莱恩特·宇:把宛星姐也喊来吧,我在家里等你们。
天问一号:好。
宛星收工后就火急火燎的赶往向南家,期间给向南打电话,问他是不是小宇出什么事情了,向南只说小宇又是同他们商量。
这小子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向南和宛星在公寓大厅碰到,一起进了电梯。
门锁刚开始转动,里面就想起小宇热情的嗓音:“南哥、宛姐快来吃饭!”
宛星一下午都没怎么进食,这会正有些饿了:“真是巧了,我今天还真没吃晚饭。”
做到餐桌前才发现桌上只放着三碗面。
两碗鸡汤面,和一碗酸汤宽面。
向南很自觉地把酸汤宽面放在自己面前。
“这不是爷爷鸡汤面的招牌鸡汤面吗?”宛星挑起一缕面条送入口中,和爷爷做的味道一样,不禁挑了挑眉。
她的小动作被小宇尽收眼底,“怎么样宛姐,和爷爷做的难分伯仲吧!”
“嗯,一样好吃!”宛星作为地道的北方人,本就喜面食,尤其是到锦城读大学后,吃不惯南方的米饭,嘴巴又挑,直到吃过了爷爷鸡汤面家的面才感叹,原来锦城还有这么好吃的手工拉面!
“面好吃,但是你想的事,我不同意!”向南突然放下筷子,有些冷冰冰的开口。
“......南哥,我还没说什么事。”
“面馆不能再开了,你来年就要高考,再说了,爷爷走的时候嘱咐过我......”
“嘱咐你让我务必以学业为重,如果我想继续把面馆经营下去,务必阻止,对吧!”小宇站起来,有些懒洋洋。
向南昂首,“爷爷把你托付给我,我就必须对你负责!”
宛星看向南态度坚定,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忙缓和气氛:“你先听小宇把事情讲完,万一他想的和我们猜测的不一样呢!”
小宇冲宛星猛点头,“就是,先听我讲完嘛!爷爷走的那天跟南哥说的那些话,我也听到了一些。其实我也不是想继续经营面馆,只是不想让它就这样关了。”
向南紧绷的面容稍稍有些放松,但眉头依旧紧皱着。
小宇继续讲道:“我想拜托南哥和宛姐,帮爷爷鸡汤面找个店长,我现在学业繁重,不可能参与到店里去,但我愿意把这份手艺教给可靠的人,爷爷不在了,爷爷鸡汤面是爷爷一辈子的心血,也是我最后一点念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