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甘棠
“诶,老师就是再跟你开玩笑呢!”孙琛此刻在林锐祺面前毫无老师的架子,更像是同龄的学生,别瞧他满头青丝夹白发,但胸腔里的那颗小心脏依旧童心未泯保持活跃。 “……”林锐祺很无语,平日里总见孙琛对学生严苛以待,训起学生来也是丝毫不心慈手软的,整个一严厉教学。至于今日这般孩子样打趣当真是少见,也不知道这孙琛是不是吃错药了。 “老师,你要是被威胁了就吱个声。”林锐祺呆愣愣地冲孙琛眨了几下眼睛,模样甚至可爱滑稽。 孙琛瞠目结舌,显然受了些惊吓,他回想了想刚在自己的一系列幼稚行为,瞬间有种想要挖个坑跳下去的感觉。他十分尴尬地用手捂着脸,试图缓解一下气氛,过了会,他抬头瞧了瞧面前一脸认真的林锐祺,只得轻咳了两声以作掩饰,“刚刚就跟你开个玩笑,年轻人真是经不起事儿。” 林锐祺默默翻了个白眼,啊,开个玩笑还这么较真,明显玩不起,啧啧啧。 汪旭自国际大楼回家之后就一直痴痴地坐在阳台上。 汪家也算是个小资家庭,住的是三层的小洋楼自带了个小花园,平日里汪母最喜欢在花园里种花,汪父也会在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陪着汪母打理花草。 彼时汪旭倚靠着阳台的栏杆无精打采地望着楼底下汪父汪母琴瑟和谐的模样,从前他想着若是以后能和心中真心悦爱的女子一块两人三餐四季,如此也是极美的。 十八年来,他从未对任何女子产生过想要地久天长的想法,直到遇见了一个如花一般美好的女生,她有精致可爱的小巧脸蛋,白皙无瑕疵的如玉肌肤,像是汇集漫天星河般令人无限神往的眼眸。 初次遇见的时候,背着书包的少女左手拿着一支诱人的冰糖葫芦,在道路旁的水洼出蹦蹦跳跳溅起一朵朵美好的水花。他见她这副可爱模样,心里不胜欢喜,在距离女孩不远处的人行道上静静驻足了好一会儿。 女生大抵是察觉到了那束异样且灼热的目光,她转身看看身后未见一人,又环顾四周也没见到,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便也没在意。 稍稍过了会儿,他才从路旁的灌木丛里钻出来,叶子上残留的水珠打湿了他的头发,他也没在意,平日里只剩学习的大脑中满是这个傻得可爱的女孩。 那一年盛夏,蝉鸣树梢,美好如梦。 那一天他刚刚过完16岁生日,同往常不一样,这是他过得最开心的一次生日,上天让他遇见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孩,三生有幸。 高二分班,梦想成真,他和他分到了同一个班级,开心了许久。 他几乎询问了所有人,用尽了所有他能想到的方法去和她产生交际。 他怕美好如泡影,从来都是小心翼翼。 因为女孩年幼时有过被猥亵经历,她就一直宛如护花使者一般一路保护直至她安全回家。 他开始对他和她的未来产生期待,产生幻想,原本想着高三高考结束之后叫鼓足勇气同她表白,可是未曾想突然有一天女孩不搭理他了,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就连日常交集最多的学校里也一直避着他。 他以为她觉得他像一场瘟疫。 自此也没再找过她,哪怕是班集体组织的聚餐活动,只是每当女孩有不开心的时候,还是忍不下心来不去联系和关心她,可得到的只有女孩冰冷的拒绝。 原先那双满是星辰汇集闪烁的漂亮眼眸也突然间暗淡下来,失去了光彩。 他开始觉得她是讨厌他了。 就这样他们持续了一个多月,直到昨天女孩突然给他打了个电话,说要约他见面。 他欢欢喜喜地认为女孩不再讨厌他了,特地赶早摘了支红色玫瑰就等着同她见面的那一天亲手转交给她。 在去的路上,他的脑海里一直浮现着女生接过玫瑰花那满脸幸福笑容的脸庞,他低头看看这玫瑰花,心里愈加欢喜,那时他尚不知她的名字,托了很多朋友多方打听,这才了解到她最喜欢玫瑰花,尤其是红玫瑰,于是就在花园里亲手种了许多红玫瑰,想着将来有一天女孩手捧着他亲手种的玫瑰花穿着一身洁白婚纱走在礼堂的红毯上,满脸笑容,动人心魄。 只是现实击碎所有美好幻想,徒留一地感伤和后悔。 他看着女孩慢慢下坠的身躯,无能为力。 女孩骨瘦嶙峋的躯体如同一片轻盈的羽毛,飘飘然坠落…… “汪旭,我喜欢你。” 时间流逝几何,阴晴变化多少,这些他都毫不关心,彼时他脑海中只有女孩自杀前的表白。 有没有那么一个人,你将她藏于心底,耗尽所有运气想要去守护她,最终发现她的一切你无能为。 咚咚咚—— “阿旭,有你的信。”汪母看着手中那封模样质朴的信笺,她一向对自己生的这个儿子很了解,她知道自己的傻儿子喜欢了一个女生喜欢了整整两年,她也知道花园里那从妖艳美丽的红玫瑰是是他为谁而种,她没反对。 青春萌动,正常不过。 自汪旭从派出所就一直浑浑噩噩的,像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汪母也没去询问,因为她知道他的悲恸。 汪旭从地上爬起来,歪歪斜斜地头昏得差点摔倒,他努力擦干眼角的泪痕,揉揉眼睛,装作一个没事人一样地开门接过汪母手中的信笺。 是夜,他做了个梦,很玄幻很真实…… 从前有座仙山,名曰浮月,常年积雪。 少女甘棠披着斗篷规规矩矩地坐在静心亭里,手捧着本《秘闻集》,那双葡萄似的美眸却一刻未从身旁的陌尘身上离开。 陌尘生得极好,数一数二的俊俏模样赏心悦目。 “看够了吗?”他嘴角微微上扬,眼带笑意,问道。 她努了努嘴,“没有没有。” “你呀,顽劣!”陌尘放下手中的典籍,用食指宠溺地敲了下甘棠的额头,“你且瞧瞧洛清和予白,哪个像你这般不学无术。” 洛清和予白分别是甘棠的大师兄和二师兄,拜入师门十六载,终日苦心修炼,偶尔闲暇便以捉弄甘棠为乐趣。 “大师兄和二师兄天纵奇才,不像我天资愚钝。”甘棠拧巴着小脸。有些不以为然。 陌尘也算是看着甘棠长大的,自是对她了如指掌,哪有什么天资愚钝,不过是懒性使然。 哎,罢了罢了。 总也是自己宠出来的。 “你这样以后如何保护自己?”陌尘笑着反问道。 甘棠往陌尘身边挪了挪身子,小脑袋靠在他的肩头,一双不老实的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嬉皮笑脸道:“这不是有师父在嘛!” 寒风乍起,甘棠冷得打了个哆嗦,抱着陌尘的手也紧了些。 陌尘撇过头,瞧着靠在他肩头小憩的甘棠,白皙的小脸上慢慢现起红晕。 抿口茶,润润嗓子,眺望亭外,梅间落雪,美不胜收。 又瞧了眼怀里的人,还咂咂嘴,睡得好生香甜。 罢了罢了,勉为其难,护你一生周全罢。 —— 甘棠转醒时,不见陌尘,忙下榻找他,鞋都忘了穿。 “师父——” “在呢。” 陌尘手提着食盒,里头装了些糕点,正准备给甘棠送去,未曾想刚到门口,就瞧见她站在门口,睡眼惺忪,还没穿鞋。 甘棠赶忙小跑过去,一把抱住陌尘,低声细语道:“呜,师父~” 陌尘铁青着脸,将甘棠横抱进屋,轻轻地放在榻上,盖好被子。 “你这拜师十载,怎会学得如此痴傻,鞋都不穿就出门,冻坏了怎办?”陌尘没好气地瞧着一脸委屈相的甘棠,嗔怪道。 甘棠自知惹得师父不高兴了,赶忙用小手扯着他的衣袖,撅撅嘴,撒娇道:“棠儿知错了,师父不生气了好不好嘛!” 虽然她法术学的不怎拿得出手,但是撒娇哄人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 “你乖一点,师父就不生气了。”陌尘瞧着甘棠,有些无奈,只得叹了口气。 温热的手掌轻轻地落在她的头顶,拍了拍,很温柔。 甘棠傲娇地看着他,一双乌溜溜的眸子里装满了欢喜。 “师父——” 陌尘愣了愣,“怎么了?” “师父——” “别闹。” “唔,我没闹。”甘棠脑袋一歪,顽皮地躲开陌尘的手,“师父,我发现……” 我发现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陌尘挑眉,问:“发现了什么?” 甘棠脸泛起潮红,她只觉燥热得厉害,却一个劲地往被子里蹿,那颗活跃在胸腔里的小心脏怦怦跳,像要跳出来似的,“我发现师父你好烦啊!” 陌尘:“……”我烦吗? 他眨巴眨巴眼睛,不知所措。 好一阵陌尘没有说话,躲在被子里的甘棠以为他生气了,忙探出脑袋,瞧了瞧坐在床榻边沉思的陌尘,结结巴巴道:“师父,我我逗你玩呢!你别生气。” 他自然没生气,只是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很烦人。 “没有,师父怎么会生棠儿的气呢。”陌尘看着甘棠着急的模样,只觉得可爱,手不自觉地捏了捏她略带肉感的脸。 “师父~” “怎么了?” “唔,棠儿饿了……”甘棠揉了揉饿得干瘪的肚子,努了努嘴,又看了看桌上的食盒。 陌尘失笑,忙起身走到桌旁,打开食盒,取了一块芡实糕,递给榻上的甘棠。 他的手很好看,指节分明,细白修长,尤是抚琴时最为好看。 甘棠接过芡实糕,咬了一口,很享受。 “你啊,若是平日里练功能有这般积极超好了。”陌尘看着她,眸子里藏匿着万千柔光,似星河坠落。 “太累了~”甘棠皱了皱眉,一脸苦相,顺便又要了块芡实糕。 “真拿你没办法!”说罢,陌尘起身准备出去,临走前,还特地嘱咐了句“出门记得穿鞋” 甘棠盯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眼神有些落寞,师父会不会嫌弃她练功不努力呢?不行,不能再这样懒下去了。 刚从霜落阁出来,陌尘便瞧见予白在扫雪,便问道:“予白,为师很烦吗?” “这……”予白一手握着扫帚一手挠着脑袋,登时觉得好生奇怪,也不敢追问,便道:“师父待人谦和,和蔼可亲,弟子只觉师父亲和。” “那……”陌尘想了想,欲言又止,而后,挥挥手,“罢了罢了,你且忙吧。” 予白愈加捉摸不透他这个师父,也许是自他这个小师妹拜师起罢,不过他这个小师妹倒也可爱,平日里苦闷的修炼之旅也多了些乐趣。 三日后,蓬莱掌门之子独孤澜前来拜访陌尘,说是拜访,实则是找架打。 甘棠难得起了个早,正准备去给陌尘请安,便瞧见扶华殿外站了个人。 那人什么模样?面容俊俏,眉间带煞,一袭墨色长袍,腰间配一柄上好的宝剑,想来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见那人叉腰,态度十分桀骜:“陌尘兄,快快出来,且与我酣畅淋漓地打上一架,痛快痛快!” “你这厮怎如此无礼?”甘棠上前便质问道。 “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金屋藏娇,可真是个难得的美人儿!”那人瞧了眼甘棠,着实惊艳了番,可惜就是有主了。 “你——”甘棠一时语塞。 这时,扶华殿大门敞开,陌尘今日没有束发,三千青丝随意披散肩头。 “师父~”甘棠见陌尘来了,赶忙后腿似的跑到他身边,一脸委屈相,还数落了殿外独孤澜的种种。 陌尘看了眼独孤澜,觉得烦,索性施了个定身咒,一个时辰后再解开。 “陌尘你个无耻小儿,快给老子解开!”独孤澜叫嚷着,十分不服气,可奈何他对咒术向来不感兴趣,所以自然不算精通,解不开这定身咒。 陌尘无所谓,反正这是他自找的,“你活该。” 说罢,领着甘棠进了扶华殿。 大门一关,独留孤独澜一人欣赏这漫天雪景。 扶华殿内,陌尘披了件外套,坐在桌旁一边品茗一边看书,甘棠呢就在一旁看着他。 “陌尘你快给老子送开!” “陌尘你无耻!” “陌尘,你有种给老子滚出来!” 甘棠听得厌烦了,想让陌尘给独孤澜解开定身咒,便小心翼翼地说道:“师父,要不然你把定身咒解开吧,怪可怜的。” “可是他刚刚欺负小海棠呢。” 往常,师父高兴的时候就喜欢叫她小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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