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顾辞一脸嫌弃，“若你当真有如此厉害，当年又何故东躲西藏至魔域。” 的确，传闻中北竹主君最器重的穆擎上神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曾奉命支援北海之战大破婪族，也算是立下赫赫战功受万人敬仰，然如今一见真是令人咂舌。 “本座所作所为皆有其中原因，有些事情自然是你这小神不必知晓的。”穆擎黑着脸，他很不喜欢别人这样说他，但败于一个区区百年小神的手下当真是耻辱。 若不是当年凤凰神族族长离奇失踪，他也不会落至这般田地委曲求全，一边打探消息一边运以内力压制诡瘴森林内种种对他的影响，损耗太多修为。 “对了，忘了同你讲了，你那小情郎体内残存着先前捉他的魔族下的毒，若是再不将毒解了怕是性命难保。”穆擎道。 顾辞疑惑地皱皱眉，奇怪，她先前施法探查过林锐祺的身体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反瞧这穆擎也没有理由胡说八道忽悠她。 “这毒可不是一般的毒，寻常术法很难探出其所在。”穆擎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一颗剔透的泪，他本也不想管这类闲事，只因得于这二人相识一场也算是缘分。 “没骗我？”顾辞小心翼翼问。 “嘁。”穆擎翻了个白眼，“骗你作甚，无趣。” “那你可知这毒如何解法？”顾辞敛了手中弑神鞭，态度转变，道。 “先带我去瞧瞧。” 洛城城西一处老式公寓 不足六十平的公寓里，垃圾堆积如山不时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臭味，散乱满地的酒瓶以及未收拾的盒饭，脏乱不堪。 最里间的卧房里黑色窗帘遮住了从窗外撒进来的阳光，地上到处是未干涸的血迹，令人窒息，少女蜷缩在角落里，手上的绷带已被血迹浸湿，凌乱不堪的头发打结成团，稚嫩的脸颊布满泪痕，眼里红血丝恐怖如斯。 “哈哈哈……终于死了……哈哈……”少女头依靠着墙壁，嘴里念念有词，眼神空洞，她像是在笑，笑得让人心慌，极近疯癫。 “解脱了……呵呵呵……呵呵呵……” 黯然无光的房间里充斥着她诡异的笑声，像个精神病。 过了会，约摸是精神正常了些，她又看看自己伤痕累累的双手，面目狰狞，大把大把的泪珠滚落，在她的手心里烙下一个个无法抹去的伤疤。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少女低着头喃喃自语，带着哭腔，哽咽不停。 她晕晕乎乎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桌子上拿过手机，紧咬着嘴唇迟疑了好一会，最终下定了决心，拨了串号码，鼓足了勇气按下通话键。 机械的铃声牵动着她那颗脆弱的心，其实她并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对于电话另一头的那个人是否会接电话。 “您好，请问你是哪位？” 电话另一头是清脆的男声，很好听。 “我……我是朱菱……”少女悲伤的面庞上终于露出一丝欢喜的笑容。她很开心，从前那个她努力想要追逐的少年，那颗挂于长空不可及的星星居然没有拒绝她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少年许久未作声，他看着面前画布上画的精致可爱的女孩子，淡淡一笑，温吞道:“朱菱同学有什么事吗？” “汪旭同学，我有一件事藏在心里很久了，明天中午你可以在国际大楼天台等我吗？”朱菱小心翼翼道。 天台？ 汪旭有些懵，他不知道朱菱想干什么。 “好，明天见。”他道。 “好……我等你。” 挂完电话，她淡淡笑着在床边衣柜里挑选明天要穿的衣服，再化个妆。 明天要好好打扮，去见重要的人。 挑来挑去，最终选择了一条白色连衣裙，很小清新的感觉。 顾辞带着穆擎回了小区，彼时林锐祺正坐在阳台的吊椅上，手里捧着本书，阳光撒在他的侧脸上，温柔了岁月。 只是忽然觉得心口一阵生疼如刀绞，薄薄虚汗布满额头，脸色苍白。 “阿祺没事吧！”顾辞刚一进门就瞧见林锐祺捂着胸口，连鞋都未来得及换赶忙跑去阳台半蹲在地上，手温柔地搭在他的肩上，神色紧张。 “毒素在他体内开始发作了。”穆擎紧随其后来到阳台，见二人如此模样，自觉得像个锃亮的电灯泡，表情鄙夷不屑。 欺负单身狗。 秀恩爱，死得快。 出于人道主义，穆擎还是好心地用法术替林锐祺压制体内毒素扩散。 “我暂时用法术将他体内毒素压制了，必须要赶快找到那个魔族的人，否则就无力回天了。”穆擎没好气地说道，显然刚刚的狗粮吃得膈应得慌。 对于那个魔族顾辞完全没有任何眉目，只知道其幻化形态是一团黑雾。 她几乎回忆了所有读过的典籍以及修炼过的所有术法，终是束手无策。 嘶…… 好像曾经听师父提起过什么以血追踪。 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罢了，放手一搏。 顾辞幻化出一根细长的针和一个白玉碗，心有不忍地用针在林锐祺的手指上扎出带着点点黑的血然后滴在碗里，“穆擎，帮阿祺包扎一下。” “好。”穆擎道。 顾辞信手捏了个诀，只瞧着玉碗里的血沸腾升起化作一只血蝶。 “大功告成。”顾辞得意地叉叉腰， “阿祺，你看看你师父想不想那传说中的傻狍子。”穆擎拍拍林锐祺的肩膀，看着顾辞傻不愣登的模样，噗嗤一笑。 “不许你这么说我师父。”林锐祺冷着脸没好气地对穆擎说道，虽然他和水麒麟的交情不算差，但他就是不允许别人说他师父的不是。 穆擎咂咂嘴，一脸鄙夷，道:“啧啧啧，还真是天生一对豺狼配虎豹，狗男女！” “阿祺，最近你还是不要去学校了，我过会去帮你和孙琛请假。”顾辞看着吊椅上病恹恹的林锐祺，心里很心疼，这魔族做事真是毫无原由，只不过是一个毫无攻击力的凡人完全阻挡不了魔族复活千陌尘的计划呀，真的是令人费解。 “师父，我可以去学校的，我的身体真的没有什么大碍的，请假就不用了。”林锐祺努努嘴，他还是想去学校，虽然所有的课程他早已提前学会，包括近几年的高考卷子早就已经做过了，但为了不让自己在同学中显得很特殊，再怎样都得去。 “阿祺，乖乖听师父的话。”顾辞温柔地看着林锐祺，道。 “可是，师父……我真的想回学校。”林锐祺委屈巴巴地看着顾辞，一脸真挚。 无奈之下，顾辞只得答应了林锐祺的请求，但心中难免有些不放心，只得打了电话给孙琛，拜托他多多照看林锐祺，以免林锐祺又发生类似这样的事。 “穆擎，你跟我一块去追那个魔族吧。”顾辞看着一旁无所事事的穆擎，道。 “好。”穆擎点点头。 国际大楼天台 朱菱穿着那件纯白的长袖连衣裙，她今日特地画了简单的淡妆很清纯，齐肩的短发洗得柔顺散发着淡淡的洗发水香，阵起的凉风吹动她的裙角。 她故意将身上所有的伤痕遮住，毕竟总要干干净净美好地给心里最重要的男孩子留下最深刻的印象。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三十分钟，朱菱看着楼下匆忙的人间，开始有了些许眷恋，但心中的厌恶又难以抹去。 伤口养好了，可还是会留下疤痕。 她看着手机屏幕里清晰的报警电话，过了会，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到了约定时间，汪旭如约而至，看得出，他也有精心打扮过，纯白衬衫浅蓝色牛仔裤搭着一件韩系黑色风衣，本身就长相阳光他的像极了韩剧里迷倒万千少女的欧巴。 “朱菱同学，是你吗？”汪旭手里握着一枝新鲜的红玫瑰，花是他自己亲手种的也是他亲手包扎的。 少女转身，发丝拂过她精致的脸庞，像极了当年红极一时的青春疼痛文学里的女主，她抿嘴一笑，道:“汪旭同学，很高兴你能来见我。” “你今天很好看。”早在来的路上汪旭就已经练习了很多遍对话，可一见到朱菱，所有的练习一下子抛之脑后，只能尴尬地用手挠挠头，不好意思道:“不对，你每一天都很好看，嗯……” “花是给我的？”朱菱淡淡一笑。 “嗯。”汪旭点点头，“你最爱的玫瑰花，很配你。” 朱菱很自然地走到汪旭身边，接过他手里的玫瑰，凑近鼻子闻了闻，花很香，每一瓣花瓣都很好看，还带着点清晨的露珠，美得不切实际。 漂亮的玫瑰怎么能配肮脏的灵魂呢？ 她的眼角不经意间溢出一颗晶莹的泪掉落在玫瑰花的花瓣上。 肮脏的身躯肮脏的灵魂，真是可笑。 “这花可真好看。”朱菱在笑，看不出悲喜，深不见底。 “汪旭同学，我喜欢你。”她笑着看着面前可爱的男孩子，这个她喜欢了三年的男孩子。 “嗯，我也是。”汪旭也笑。 出警很快，警察们很快就到了国际大楼天台。 汪旭懵圈地看着这些警察，又看看面前的朱菱，“怎么回事啊这是？” 朱菱将食指置于唇边，她淡淡笑，并未说话，她慢慢走向天台边看着楼下人群如蝼蚁，没有任何念想，心如死灰。 “汪旭同学，我要走了，杀人偿命，我早该死了。”朱菱温柔地看着汪旭，又看了看其身旁的警察们，心中有些释然，她慢慢将身子后倾，整个人轻飘飘地坠落。 那一刻她内心想了很多。 他会记得我吗？ 算了，还是不要记得了，我不配。 如果时光能重来，我不希望遇见你。 肮脏的我不应该打扰圣洁的你。 恍惚间，她听见天台上汪旭的哭泣声以及呐喊。 再见了，肮脏的我，肮脏的朱菱。 嘭—— 洛城一中 因为身体原因，林锐祺像只大熊猫一样被孙琛看着，并停了体育课，真是生怕他被坏人抓了去。 这一切让林锐祺觉得很不自在，他坐在位置上做了会卷子就没了耐心，抬头看了看面前那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眼睛，只觉得膈应得慌。 “孙老师，你其实不必这么看着我，搞得我像珍惜动物一样。”林锐祺咳咳嗓子，内心其实慌得一批。 孙琛皱皱眉，“有必要，很有必要。顾辞让我好好看着你，不让你出事，再说了你可是我们学校的冲刺怀梦大学的希望，自然是需要特殊保护的。” 林锐祺撇撇嘴。 就因为成绩好？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学的内容太过简单，丝毫没有挑战性。 “我猜顾辞那丫头跟你一定关系匪浅，你俩简直天生一对郎才女貌，高智商高颜值。”孙琛平时也没有这么话多的之前在上课的时候。 一听到天生一对郎才女貌，林锐祺就想起来穆擎今天说的豺狼配虎豹，手里的笔一下子掉落在地。 “年少轻狂谁没喜欢过几个人呢？少年春心萌动，自然不过。”孙琛突然感叹道，大概是想到了他上高中时暗恋的一个女孩子，大抵是嫌弃他不懂浪漫，俩人并没什么结果。 “我以为孙老师你会反对呢。毕竟，学校抓早恋抓得这么紧。”林锐祺笑着说道，学校曾多次强调禁止早恋，不久前隔壁班好多对小情侣就被当场强制分手，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 “老师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 孙琛感叹道，“十五六岁正是懵懂之时，喜欢个人也很正常，就比如顾辞，她的心里有一个人，谁也不曾知晓，她也不愿说。” 林锐祺有些淡淡忧伤，他知道孙琛口中所说的那个人是顾辞的丈夫，毋庸置疑。他很羡慕甚至有些嫉妒那个男人，可是他比不过他，从认识时间来看之少是这样的。 “我听师父提起过，但具体的我不知道，她也没同我讲。”林锐祺道。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我跟你讲，她十有八九中意你。”孙琛道。 “老师您这怕是开玩笑吧！而且我年纪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