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观界殿和万氏
“玉四敢偷窥宫妃,爱妃以为该当何罪?”
他的语气极为平淡,但说出来的话却令虞姝心口微缩。
“爱妃觉得凌迟如何?”
三言两语却暗藏杀机。
她能说,不如何吗?
虞姝被李昱的震得几乎僵在原地,只觉得这太过离谱了。
仅仅只是偷看一眼,就要将一个伺候自己多年的心腹凌迟!
只是开玩笑的吧!
虞姝试着仔细扫了一眼李昱的神色,除了看到他脸上因为体内毒性带来的烦躁和疲惫之外,只有毫不掩饰的狠绝——他真的不是在说笑。
起码在这一刻,李昱是真的想要杀死玉四!
说不定也不是想杀玉四,而是想杀我啊!
李昱将自己这个新册封的妃子微微变幻的小神情收在眼底,心里忽然升腾而起的烦躁消散了一大半,甚至在听到她那些心声只觉得忍不住好笑。
他若是真的想杀她,昨日在卿华殿她就已经随那名宫女一命呜呼了,就算活到今日,光是在昭华殿偷偷把脉的时候就够她又死一回的了。
这两日他心燥之症忽发之时,都尽力在她面前忍着,想不到还是让这个女人产生了自己想要杀她的错觉。
真是白忍了。
李昱这般想着只觉得自己心里又有些气血上涌,随手在虞姝的脖子上捏了一把之后才拍了拍她的脑袋。
“虞美人若是不想睡觉就滚到殿外去。”
虞姝打心眼儿里不想继续和李昱睡在一起,前半夜不过是怀着想要将李昱做成傀儡的心思,这才勉强共枕,这后半夜她要继续和李昱躺在一起,根本就睡不着啊。
不过任由虞姝怎么想,李昱丢下一句话后就直接将她按在了自己怀里,昭华殿的宫人们也懂事地灭了灯烛。
被迫倒在李昱怀里的虞姝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只觉得郁闷。
忙活一晚上,傀儡之术本来已经将近成功,却因为几个刺客被打断,日后都不能在次施用。
她心里不开心就忍不住乱动,被李昱捏了好几次腰肢就安生的睡着了。
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昭华殿,也照进还未睡去的李昱眼中。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难得清明一时,他的手在身边人的脸上捏了捏,心里回想起这个女人刚才心中所想。
傀儡之术吗?
李昱一只搭在虞姝身上的手从虞姝身上摸出了一根金针,月光照耀在下闪着清冷的光。
他嘴角微勾,似笑非笑。
竟然敢对朕用傀儡之术。
不过——
李昱的眉头微微一皱,露出些愁色来,将身边人往自己怀里揽近一些,知道虞姝的脑袋刚好就搭在他的心口之处来,才捋顺了不平整的眉心。
不过是让你与朕同床共枕你都不愿意吗?
月辉散落一床,虞姝沉睡在梦中,并未察觉身边这位皇帝看着她沉默良久才在月落之时睡去。
昨日说着自己睡不着,但事实上躺在李昱怀里不一会儿就沉入睡眠之间的虞姝醒来时已经是卯时。
这个时候,李昱几乎已经上完早朝正从大殿回来,虞姝刚还迷迷糊糊地被透进来的晨光晃醒,就有宫女盛着衣物上来。
“陛下唤娘娘前去正殿用早膳。”
那宫女唯唯诺诺地跪在地上,单薄的身子还不住地打颤。
虞姝只瞄了她一眼就知道指不准是李昱又犯病了,将这昭华殿的人吓得都没个人样了。
她状似无意地摸了摸自己的眉心,然后将这个小宫女遣了出去。
临走时那小宫女还看了她好几眼,不情愿的样子似乎她只要出了这寝殿门便会一命呜呼。
不过虞姝即便想善心大发让她避过李昱,此刻也没有让她留下的心思。
心随意动,纤指拂过眉间红痣,转瞬意念已是千回百转。
眨眼的时间手上就出现了一只玉色的瓷瓶。
这是她昨日来见李昱之前准备好的静神露,只消一滴就能让李昱凝神静气,心燥之症暂时缓解。
昨晚没用只是以为她对李昱施用傀儡之术能够一举成功,但因为那些突然出现的刺客,她所有的动作都被打断。
傀儡之术已经不能够在施用第二次,那便只能行第二个法子。
她曾读过中原的史书,前朝有一位差点成为女帝的皇妃,便是借着皇帝专宠玩弄权术,而中原历史上做到权倾天下一手遮天的皇后妃嫔并不少,甚至还有一位周皇后最后直接废除了她儿子的皇位登基做了三十年的女皇帝。
就连李昱的母后上官氏也是在李昱的父皇死后便登基做了女皇帝,虽然只有两年光景,便因病去世。
而这些能得到无上权势的女人,无一不是年轻时代宠冠后宫,独得皇帝荣宠又或者家族背景强盛才能有机会接触到前朝权力。
虞姝一个从关外来的亡国公主如今在昌安城没有任何背景,除了从李昱入手之外暂时别无他法。
即便她不敌那些功成名就的女帝,也要做一个如妲己褒姒一般的祸国妖妃,将这大棠江山挥霍殆尽。
将白玉瓶中的清露滴上一滴抹在自己的脖颈之间,锁骨上,还有手腕之处。
若不是如今的时间来不及,她大有要将这清露滴在浴池之中,让自己全身都沾染上这个香味儿。
但如今李昱就在外面候着,即便她想要沐浴更衣也没有时间了。
总不能让李昱这个皇帝在外面等着。
虞姝从寝殿出来时,正巧听见侍卫统领在同李昱说话,殿中的宫人们跪了一地,无一不是低垂着头,瑟瑟发抖,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了姓名一般。
整个宫殿中的气氛就像是被凛冬寒风冻结住一般。
唯有那位侍卫统领挺直腰杆立在李昱面前,不卑不亢地说着什么。
“陛下,昨日那些人都是观界殿的人,有人在观界殿下了悬赏,要取陛下的姓名。”
“哦?悬赏?”
李昱那惯常令人从心里就冷飕飕的声音响起,听着声音似乎是有了几分兴味。
“朕到是好奇,那人花了多少钱来悬赏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