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父亲的敲打
晚上顾明玉便被顾将军叫到书房中,她没想到今天和二皇子耍脾气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到父亲这边。
顾将军姓顾名煜,年过三十,正值壮年,外表看着依旧和二十几岁差不多却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威严。容貌如画,英俊的侧脸,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就连二皇子都逊色几分。顾明玉遗传了顾煜的容貌,才14岁,便美的让人心中一颤。
顾明玉踏入书房,叫了声爹。心中混杂着愧疚和后悔,声音有些哽咽。
前世顾夫人曹宜嘉死后,顾煜悲痛欲绝,对流放在外的顾明玉不闻不问。之后带着曹宜嘉的骨灰请旨前往镇守北疆,永不回京。
顾明玉知道父亲至死都没有原谅她,她无颜祈求父亲原谅,只想这一世好好守护这个家。
“你可知我为何叫你过来?”顾煜并未抬头看自己的女儿,依旧画着画,虽只有轮廓,但也看得出是一位女子。
顾明玉看到顾煜画的是一位女子,心中疑惑:是哪位女子能让爹爹如此念念不忘?她曾问过阿娘,但阿娘却闭口不言。
“女儿知道,今日惹了二皇子不快。”
顾煜拿着笔的手顿了顿,“作为将军府的嫡女,具体怎么做,你应该知道。”
顾明玉很想告诉父亲自己重生的事情,把慕容瑾和顾箐箐的阴谋诡计公之于众。但时光倒流,人死复生本身就有违天道,她不敢赌让其他人知道自己重生的事情会不会引来无法承受的反噬。
顾明玉隐藏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的握紧,灵动的双眼似有千言万语。她张了张嘴,将那些难以启齿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女儿明白了。”
“有心事?”顾煜放下手中的笔,沉声问道。
“是女儿不想做太子妃了。”顾明玉缓缓开口,一句话仿佛用尽了她所有力气。
顾煜眉头一拧,看着顾明玉一副霜打了茄子的模样若有所思,“是你求来的。”
“是,如若当初女儿没有央求爹爹,爹爹也不会答应。”
“落子无悔。做太子妃不是过家家,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
顾明玉知道爹爹以为她是一时兴起,当初求爹爹答应皇帝暗中辅助二皇子时,就已经让顾府成为众矢之的。如今二皇子的势力已与顾府紧紧衔接,此时再撇清关系本就不易,更何况还会遭到皇帝的打压。
“当初女儿说想争这个太子妃,其实是倾心二皇子已久,想要助他得到太子之位。现在女儿想明白了,二皇子虽然现在钟情于我,但日后做了太子,为了巩固势力而纳入府中的女子必定很多。我无法忍受与其他女人一起共侍一夫,所以不愿意去争这个位置了,更不愿去做二皇妃。”
顾煜叹了口气,他怎会不知自己女儿的心思,只是现在覆水难收,一切还需要从长计议。
“你下去吧,此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是。”
顾煜看似冷情,对自己的一双儿女没有过多亲近,但在关键时刻对他们极其维护和宠爱。
前世顾明玉与顾煜少有亲近,对于这个父亲的敬畏多于爱。
父亲出乎意料的保护和包容让顾明玉悔恨更深,心中更加坚定了复仇的决心。
回到房间的顾明玉一直在思考如何与慕容瑾周旋,才不让他怀疑自己已经知道了他和顾箐箐的所有阴谋。慕容瑾生性多疑,让他相信并不是容易的事,刻意掩饰反而弄巧成拙。
顾明玉看着手中的同心玉,悲从中来。曾经眼里只有她的瑾哥哥,也会为了另一个女人伤害她,让她家破人亡。更可笑的是,她现在还要陪着一仇人演戏。
太子之位,二皇子势在必得。表面上二皇子只是与顾府大公子交好,实际上与顾煜暗地里培养了很多势力。
皇帝需要顾府的金卫,而二皇子也需要顾府的帮扶,同样顾府也需要仰仗二皇子。
顾明玉躺在床上,思绪万千:也许慕容瑾从未真心爱过她,只是将她当做一枚棋子,链接顾府势力的纽扣,从而获得如何训练金卫的秘密。
就在前世慕容瑾因为玄潭之役大败妖族,登上太子之位,而哥哥为救慕容瑾被烛龙一掌击下悬崖生死不明。
父亲也在那时将金卫的秘密告诉了她。
金卫之所以为金卫,是因为他们都是皮肉完好的尸体加以炼傀者的血和金粉炼化而成的傀儡。此种傀儡随着炼傀者炼化傀儡时的强弱而变化,身体上的金色细纹也随者傀儡的强弱而减少甚至是没有。所以炼镜期的傀儡师绝不可能炼化出化境期的傀儡,而化镜期的傀儡师却能炼化出炼境期的傀儡。
炼傀时对于炼傀师要求极高,炼傀师八字不能纯阳、全阴,且要功力深厚、体质强壮。纯阳相克,损其心脉;纯阴不生,傀吸精气。功力浅薄、体质虚弱,炼傀时则制压不住傀儡且承受不住阴气冲击,傀儡极易尸化成僵尸。
炼傀师一共有四个等级:炼镜期、化境期、天镜期、至尊期,越高级的炼傀师炼出来的傀儡越与活人相似。
炼傀术失传已久,世间早没了炼傀的法子。顾明玉在得知父亲和哥哥都是炼傀师时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深深的担忧。她不知道知道自己的父亲还隐藏着多少秘密,但也清楚炼傀的秘密不能让他人知道。却还是为了爱,背着父亲偷偷为慕容瑾炼傀,这也直接加快了顾府灭亡的速度。
夜色如墨,晚间的风拨动着树枝的叶,落叶坠地,窸窸窣窣。
纷繁复杂的前尘往事,让顾明玉心乱如麻,难以静心。遂起身盘膝而坐,运功调息。她现在的身体还太弱,无法承受炼傀时阴气的冲击。必须要加快修炼,提升功力,在玄潭之役爆发前炼出一批天境期的傀兵,与妖族抗衡救下哥哥。
今夜注定有人安稳入眠,有人彻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