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幸福与不幸
   张一再回到大青山时那里完全变了模样。            “其实你不用为了我放弃这么多的……”      “其实你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院校的……”      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见此,二人又看着彼此会心的笑了笑。      最好的奔赴或许就是相向而来。就好像此刻,二人不再纠结那些,眼里都只有彼此,好像要将对方重重刻在脑子里,只是看着彼此,不出声、不移动、不眨眼睛。就在那一瞬间,二人的世界仿佛停止了转动,时间定格在那一秒,眼里全是彼此,还怀揣着急速跳动不已的心脏以及红彤彤的脸颊。      “你还是将刘海放下来好看。”      “你还是不化妆好看。      或许他们在察觉彼此的改变时都是有些吃惊甚至是担心的,可能在他们心中,原来的样子才是他们真正喜欢的样子,这倒也不是说变了样子就不再喜欢,只是习惯这个东西有些很难言语。二人虽一笑了之,却还是记在了心底,并且付诸在行动上。      这次送别的人换成了张一,他不愿意阮清再站着车站目送他离开独自一人怀着不好的心情坐着很久的车程返回,于是约好了将她送到宿舍楼梯看着她离开。      其实无论是谁送别谁,酸酸的鼻子都永远在,那时候谁都不想就这么离开,可是又不得不离开。      回去的车上,席阮李辞二人心情很好,兴致极其高昂。谈论着这座城市的风情,还有G大的女生,完全是一副饿汉子的样子。张一只是抿着嘴巴笑笑,此时刻,在他的心里没有一个人能够比得上阮清。      或许这也算一件值得赞颂的事情,李辞席阮二人就常常与其他人谈论:我们那个兄弟真不得了,他女朋友也不得了……      只有张一一个人在苦苦沉思,沉思这必须要做的事务的路费。      其实他还不知道车祸车主的赔偿和保险,只是知道外婆在拿钱给自己时颤颤巍巍的手,这样的事情确实不该再向家里要钱了,只能够自己找工作了。      因为李辞席阮都也是新生,并不知道太多这些东西,这是他最苦恼的,因为除了他们,自己已经没有朋友了。      “那个姓林的师姐呢?”这一句话提醒了张一,是的林乐安肯定知道的。      “张一,你找我干嘛?”此时,林乐安看着张一有些害羞地问道,与平时和朋友在一起完完全全将不一样。并且完全将其他二人给移出了视线。      “我想做份兼职,问了许多同学,都没有门路,想问问师姐有没有什么……”说着还伸手比划了几下。      “噢!”林乐安笑着指了指他,完全是一幅明白的意思。只留李辞席阮二人一脸懵的看着此时已经对上眼的二人。倘如此时有个不明事理的人在此,定以为他们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后来林乐安将张一推荐给自己兼职的店中,他们二人又在另外一个店铺中,席阮二人见不能够和张一在一起,也就没有再做这份兼职,毕竟他们也不是真的缺少这份钱。      就这样,张一的日子就变得简单了许多,每天就是宿舍教室兼职的店铺三点一线。      只是令林乐安很惊讶的是张一的脸上的笑容多了许多,上班期间总是开小差,常常拿着手机不放下。      “难道这货贪恋爱了?”看着张一低着头玩着手机的样子,她小声嘀咕着,“难道是上次发照片给她的那个女生?”      正想着,就进来了几个客人,于是她赶紧上前来服务起来。张一也收起来手机,随着林乐安一同上前来。      要说这日子,就没有一天是不慢的,就这样大一第一个学期就过完了,只是后面的考试确实令张一头疼不已,他知道自己肯定会挂科的,因为他根本没有学到点什么,上课时听不懂干脆破罐子破摔,躲到了最后的座位上与阮清聊聊天,玩玩游戏,只是人到了就可以了,其他的都没有再管什么。平时辅导员布置的作业也都是林乐安帮着做的,可以说他的这半年来是一无所获,唯一有的收获就是那份工作以及与阮清的恋爱。      没有办法,原本有一些动摇的他又在李辞二人的教唆下决定一起找林乐安补课。      “补课?”听了三人的话,林乐安长大了嘴巴,“什么指令能让你们三人有这觉悟。”      “压岁钱!”      “不想挂科!”      “……”      唯有张一此时说不出什么来。      此时,他才真正反应过来,真正开始回忆自己这半年来究竟做了些什么,自己是否对得起那些对自己充满期待的人,自己浑浑噩噩的这半年浪费了些什么呢?自己谈恋爱,逃课,没有好好听过一堂课,到现在也都不知道自己专业以后的就业方向,与阮清简直是天壤之别。      见张一突然没了笑容,林乐安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再说什么,就告知三人以后到店里补课,还要照顾她的生意,他们自然是满口答应,于是补课就开始了。      散伙饭就安排在林乐安兼职的店里,就张一李辞席阮与林乐安,三人只是特地来感谢她的,虽然只有一个星期的补课,但是林乐安完全是找到点子上,三人走出考场时全是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这一场应该稳了。李辞提议必须要好好感谢一下恩人,张一席阮也是双手赞成,本来三人出钱到校外好好吃一顿,林乐安嫌弃麻烦,就买菜到那个店里随意煮了个火锅。      “哐镗”      四人各怀着心思将饮料高高举起,算是相聚有缘的庆祝。      于是,大一上学期就结束了。      张一再看到家乡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那条沥青柏油路旁砌上了许多大石墩,用来防止事故的,路旁种满了许多小树苗,更惊喜的是大青山有路了,从山脚到山腰,一条笔直的水泥路。      老外婆说这是村里人自己修的,其中一半的钱是阮山出的,他现在可不得了,据说开着一辆小汽车,可气派了。这条路就一直通到他家门前,还修了个宽敞的院子,可以停个好几辆小汽车,真是了不得了不得。      还说早就将她过年的新衣服给购置好了,张一的呢就由阮清带着他去买,接着又是一段对他的夸赞。      张一就随意附和着,只是牵着老外婆低着头走在这条干净的白色水泥路上,太阳斜射,透过树枝,将他投影在其上,像是长了大耳朵大角的妖怪。他也就不敢看,只得抬头,只是天上的云依旧如个什么丑陋的东西,张着饕餮大嘴,仿佛在吸着什么一样,令人十分不舒服。      见此,张一加快了脚步,也将视线回到老外婆身上。      这时他才感受到老外婆极度难摸的手,这才拿起来,看着上面大道大道的裂口,以及依旧残留在其中的泥土,还有总是贴着膏药的小手臂,泪水默默流下,心中更是愧疚不已。可想自己在学校享着灯火通明之时自己的外婆过得怎样的糟糕。      一路留着泪,一路微微颤颤,二人回到家。      不出意外的,外婆早将那张大桌子收了起来,剩饭菜都在火灶上用一块抹布就完全遮住了。      老外婆不高,她就坐在靠墙边的小凳子上,头上是常年戴着的一块头巾,她说这可以遮住拿那满头白发,还为时常疼痛的头给稍稍缓解一下。那块头巾下,是一张布满皱纹的棕黄色的慈祥的脸庞。      脸旁,她的耳朵上还是戴着那个很简单的耳环,那是外公用他父亲留下的小金锁打制的,张一听母亲说当时八岁的她就在旁边。为此,外婆还高兴了不知道多久,即便后来张一出生又长大到可以和外婆聊天时都时常向他炫耀。她身上还是那一巴掌就能数过来的几套发白的衣服,并且常年都是穿着很多件,她总是说天冷。      衣服袖口处,依旧戴着几年前用烂衣服缝制的黄花黑底袖套。黑底已经褪色,黄花还在。再往下,在那小凳子前,火坑旁,她瘦小的脚上穿着一双旧布鞋。这鞋子是张一小时候最渴望的东西。他有观察到,无论哪个大人,都有这么一双或红或黑的各色的布鞋,但却没有一个孩子能够拥有。所以,他便认为这应当是成为大人的标志。而那时候,我们都渴望成为大人。      张一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拿着水壶烧了一壶又一壶的热水,又搬出那个放了许久,落满了灰的大木桶。外婆以为他要洗澡,也起身要帮忙,但是却被张一拉到屋子里帮她拿好自己为她买的衣服鞋子袜子,教会她如何使用洗浴用品便退出了屋子。见到张一不容质疑的眼神,她想拒绝却也没再说什么,尽情享受着这阔别已久的外孙的心意。      屋外,张一又开始忙碌起来。左右翻找,找出些还可以吃的食材开始生火做饭。      当油一烧开那时刻,整个屋子就又有了烟火气,又有了一丝丝家的味道。      待老外婆洗好出来时,大桌子又被张一放下,并且摆了满满一桌,见此,她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宛如一朵完全绽开的花朵,眼里也满是喜悦开心。      此时刻,这大青山最不幸与最幸福的人应该就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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