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三十朵花
杨槐和李酩酊前后脚离开了花店,明月继续安静地处理剩下的单子,一直到三四点的时候,才觉得轻松了不少。
何照推开门进来的时候,正看见顾明月在桌子上低头写着贺卡,不时疲惫地甩甩胳膊,阳光透过窗子将她的身影完整地投落在他的眼底。
“您好,需要点什么...何医生?”明月抬起头,还以为店里来了客人准备招呼。她的声音沙哑中透着柔和,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看到来人何医生后,神色有些讶异。
何照皱着眉,快步稳健地走了过去,将手背轻轻放在她的脖颈后面。
还好不是很热,心里已经有了判断,紧接着自然地用自己的额头轻轻碰了碰明月的额头。
“你发烧了。”何照用的是肯定句。
“没事的,发了好一会儿的汗了。你喝点什么,我这有茉莉花茶、绿茶,当然还有白开水。”
“你等我一会。”何照没有回答她,似想起什么匆匆忙忙走出花店。
等再次回到店里的时候,何照手里已经拿着一根水银体温计和一瓶布洛芬。
“我看着你的温度不高,不过还是先量下体温确定下具体度数放心些,再决定要不要吃退烧药。”何照将体温计甩了甩,然后递给明月。
明月接过后乖乖地夹上了体温计,何照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紧接着拉开椅子,身体端正地坐在桌子边,拿起了笔:“贺卡的内容在哪,我给你写。”
“都在我的手机记事本里,不过都是明天以后的散单了,不着急,就十来个。”
“都不设个解锁密码。”何照拿起一旁的手机,熟练地解锁屏幕,找到记事本,再摆好卡片,拿起中性笔开始抄写。
“反正又没有什么需要防备的人。”明月垂眸,声音不疾不徐地说道。
何照手中抄写的笔顿了顿,这句话听着也不知道该是开心自己是不用防备的人还是该心疼她可能是已经习惯了简单的社交生活。轻叹了一声,何照继续一笔一划地写着那些客户预留的祝福语,笔迹清晰工整,与之前的“处方体”截然不同。
明月靠着收银台,喝了口水,眯了眯眼:“你今天不是应该上班吗?”
话说完之后快速垂下眼尾,觉得这话问得有些急切,好像她对他的排班情况了如指掌似的。
何照给最后一个贺卡的祝福语落上句号后,一直没什么情绪的双眸染上了些许淡淡的笑意。
双目对视,明月安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今天调休,不过同事家里有事,我下午得帮他顶会儿班,一会就得走了。”何照起身看了看手表,压低声音:“时间到了,体温计给我。”
顾明月愣了愣,然后很配合地取出了体温计递给何照,只是思绪还停留在他刚才说的话中。
他刚才说的话可不可以理解为,在中间这么短暂的休息时间里,他专门来了一趟花店。
所以,是为了她?
这么一想,她觉得身体的体温好像又升上来了,烧得她的脸颊开始发烫。
“37度6,还好不是很高。”何照取过她手中的空杯子,又接了杯热水递过去。
“今天就早点休息,多喝水,隔一个小时量一次体温,然后把温度告诉我,我一会让隔壁面馆做份酸汤面送过来,吃了再发发汗。”
“恩,你刚才走得急我没来得及说,早上我察觉不对的时候就已经吃过感冒药了。”
“挺好,”何照瞥了她一眼,神色自若地说:“对了,科里今天出了通知,组织同事国庆去北海旅游,可以带一位家属,你国庆有空吗?”
“... ...”明月张了张嘴,本想说国庆比较容易爆单,但又觉得此时这么回答太煞风景,脑海快速转动了下,考虑到自己可以在国庆前提前把单子安排好,再让李酩酊搭个手,神色放松了下,小声回答:“应该有空。”
“好,那我先走了,你有啥事随时跟我说,我晚点回来再看你。”何照眼角微扬,微抿了下唇。
“恩。”
何照沉吟半晌离开了店里。
返程的路上,车辆不多,这段路不堵车的话三十多分钟就能到达医院,一路都恰好地卡在了绿灯亮起的时候。
过了一会儿,车里响起了来电提醒。
“儿子,中秋快乐。”
“中秋快乐。”
“最近工作忙吗?”
“还好。”他回答。
“今天你爹难得不值班,我们出去吃饭了,你也看着吃好点昂。”
“好的,你们吃得开心。”
何照无奈地笑了笑,侧脸沉静又清俊。
每年这种大大小小的纪念日韩女士和她的丈夫都会给他通知的明明白白,怕他当电灯泡,他早都习惯了。
没事,以后他也有人陪着一起过节日了。
微勾了下唇角,轻踩油门,提速。
杨槐和张磊约定见面的地方是咖啡店。
杨槐以前很喜欢去咖啡店,如果某一天她和张磊都没课,就会一起到咖啡店休息,她会给张磊和自己一人点一杯鸳鸯拿铁,然后在这里安安静静地坐一下午。张磊的常态是打打游戏,或者追追番,她就在跟前陪着。
现在想来,对于她来说是很珍惜的约会机会,对张磊来说无非就是换一个地方打游戏。
触景确实伤情,只是这感情的深浅,直到她成为旁观者才看得明白。
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她已经看到张磊了,太过熟悉的身影,即使在人海之中,她都能一眼望到他。张磊的跟前坐着一个年轻可爱的女孩,亲昵地挽着张磊的胳膊,两人对着面前的PAD不知道在说什么,脸上都是掩不住的开心。
她缓缓向前走了几步,侧门的玻璃窗子清晰地倒影着她精心画过的妆容,可是再好的粉底液和眼影也遮不住眼里无光、面无表情的她,怎么瞧都觉得自己已经输了一大截了。
或者说,从张磊和这个女生在一起的那刻起,她就已经溃不成军。
如此狼狈,要不还是走吧,何必自取其辱。
杨槐叹了叹气,把手中的包跨在肩上,准备回去。
只是该怎么给李酩酊说自己不打算去了呢?原本说好回家收拾一下就一起过来的,结果她却要放他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