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朵花
期末考试前的最后一次物理测验,题目居然大部分都是前一天赵一澜给他复习的模拟习题,顾明月答得非常顺利,果然成绩也没出意外,分数甚至突破了80分。
“嘿呦,82分呢,抄得吧!”李延康冷笑着说。
“不好意思,这分货真价实,自己答的。”
“欠,鬼才信呢!”
“爱信不信。”
虽然习题很相似,但毕竟是自己独立答完的,所以内心还是很开心的,得意地转起了手中的笔,只是这份开心还没有维持一节课的时间,高老师突然组织召开班会。
会议的内容是有些同学反应顾明月考试作弊。
“我没有,高老师。”顾明月在这个班里当惯了小透明,从没想到有一天,班里会因为她而这么隆重的开一次会议,一时之间睁大眼睛,连连摇头。
“虽然你的物理测验成绩最近进步明显,但是最高分也才刚及格,这才过了一周,你就考到了80多分这怎么解释?”
“这次考试题跟我前两天刚做的模拟题相似度很高。”
“那你把那套试题拿出来。“
“好。”顾明月说着,用笔戳了一下赵一澜的后背,向他求助,那份题在他那里,只要他能拿出来就可以证明她是冤枉的。
“我没有带!”赵一澜转过头低声紧张地说。
“那你给老师说一下啊!”顾明月焦急地说。
“顾明月,找到了吗?”高老师继续问道。
“高老师,我用的是赵一澜给我补习时做得模拟题,他今天没带。”看赵一澜关键时刻掉链子,顾明月干脆自己解释。
“噢!”班里一片唏嘘声,都是青春期的孩子,免不了八卦,课堂上立刻开始了一片议论声。
“安静安静。”高老师严肃地说:“赵一澜,你明天把那份模拟题带过来。”
大家的视线都聚集到赵一澜的身上,他垂着头,过了许久才缓缓地站了起来,迟疑了会,开口:“老师,没有那套模拟题,我不知道。”
顾明月瞬间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赵一澜,他这样的答复无异于将“作弊”和“撒谎”的标签同时牢牢地粘贴在自己的身上。不出意外,在她和赵一澜之间,任何人都只会选择相信优等生赵一澜。
“顾明月,作弊就是作弊,为什么要撒谎呢?做错事情不可怕,可怕是连承认错误的勇气也没有。”
“高老师,我没有作弊!”顾明月抬起头,直视着高老师。
“行了,就这样吧,这件事情性质比较恶劣,完了等学校的处理结果吧!”
“高老师,我想换个同桌。”李延康站起来说道。
“李延康,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这个时候给我添堵!”虽然两人同桌以来互相看不顺眼,但是她自认没有做什么不厚道的事情,李延康这么一搞无异于火上浇油。
“谁会愿意跟一个作弊的人同桌。“李延康没有看她,自顾自地说道。
顾明月如鲠在喉。
“那么谁愿意和顾明月同桌?”高老师已经对顾明月失望至极,双手撑在讲台上,顺着李延康的话向全班同学问道。
原本喧闹的教室鸦雀无声,大家都默契地低下了头,好像在做无声的拒绝。
顾明月震惊地看着同班同学,时间一秒一秒地在心里走过,她的眼神逐渐从期待到渴求直到最后的绝望。
没有一个人站起来,也没有一个人举手,也就是说,没有人愿意跟她同桌。
眼泪大颗大颗地滴在书桌上,视野逐渐模糊,她看不清所有人的样子,教室明明是安静的,可是她的耳朵嗡嗡作响,似乎到处都是嘲笑和讽刺的声音。
自我安慰吧,也许只是因为在这样的氛围下,大家不敢吭声罢了。
她再次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赵一澜,那个自始至终低着头的少年,为何看起来依然是记忆里温暖如风的模样。
他没有回头,留给自己一个挺直的背影,陌生的好像第一次敲他后背之前一样。
时间对她来说进行得如此煎熬,她叹了叹气,最后的期待也消失了。
这个夏天的所有记忆,仿佛是她一个人编织的梦境。
她的心跳开始持续加速,大脑逐渐空白,教室里的老师和同学的身影开始逐渐消失。
她努力想张开嘴说点什么,可是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双手不能自已的颤抖,泪、汗,交织在一起。
顾明月觉得自己病了。
可是也不会有谁关心她生病了,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格格不入。
她渐渐低下了头,埋进自己双手搭建的迷你世界里。
周围的一切戛然而止,她想逃离。
紧接着就是连续两天的期末考试,她没有去,弃考了。
卧室外面是父母不停地跟高老师打电话道歉的声音,她关上门,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后来得知哥哥为了替她出气还过去把赵一澜给打了,被学校要求写检查。
她开始陷入自我怀疑的漩涡。
为什么明明是她自己犯的错,还要连累父母、哥哥,多么的无地自容。
迄今为止的记忆里,那是顾明月度过的最黑暗的一个夏天。
“后来,是怎么撑过去的?”何照深深地呼吸,手指收紧。
“开学后,我才知道我父母跟校长求了挺久,把我分到了文科班。还好,在文科班我认识了数学老师黄老师,她是第一个愿意相信我的人。”回忆简单,可痛苦漫长,只是再聊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心里也只剩下一层淡淡的涟漪了,远没有当初跟杨槐说的时候那么压抑了。
“嗯,那得好好谢谢黄老师。”何照起身坐到明月的身边,将她轻轻拥入怀中,用手一遍又一遍地摸着她的头发。
“你现在这样子就跟撸猫似的。”明月埋进何照的胳膊窝,鼻尖是安心的味道。
“有知道赵一澜为什么要这样做吗?”何照低声问道。
“不知道,也是那时候一直存在我心里的问号,不过后来我想着他都不愿意说,我也没必要执着一个原因了。”
这个问题,她曾经确实想了很久,但是那个阶段她迈不出去,赵一澜也走不过来,所有的事情找不到蛛丝马迹,自然也听不到细枝末叶。
“社交恐惧症很辛苦吧。”何照的声音很柔和,像是羽毛划过了她的脸颊。
“高三那一年确实挺严重的,就觉得整个人都很自卑,同学和老师如果跟我说话我都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看,手该往哪里放,还好杨槐总是鼓励,慢慢地就好了一些,再后来我哥学了心理学,总是拿我当案例做实验,有时候歪打正着还能起些作用。”
“那喝醉酒那次也跟赵一澜有关了?”
怀里的身躯明显得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