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五天就这么过去了。 成思涵每日清晨去河边捕鱼，白佳玉则在家里等着做鱼给他们吃。 两人就这么每日上演着男耕女织的日子，外人看着普普通通，他们却只觉得浑浑噩噩。 附近总有人在溜达着转圈圈，他们心知肚明，那是里正派来盯紧他们的。 眼看着十五日的期限就要到了，他们却连一文钱也没捞到呢。 “这大牢看来是蹲定了！”成思涵撂下竹篓，怏怏不乐地仰天长叹，“哎还不如直接去蹲得了，也用不着这么提心吊胆七上八下的。” “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白佳玉瞪他一眼，拿起一条草鱼抛给了他，让他去拾掇好了送来。 “你心可真大。”成思涵一边用石头刮着鱼鳞，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也不想着赚钱，也不想着跑路，整日里就知道在这门前晒太阳，我可真服了你。” “船到桥头自然直，想这么多干嘛？没得给自己添堵找罪受。”白佳玉何尝心里不苦？只是她不想抱怨出来而已，转眼又瞪他一眼催促着，“还不快把鱼拾掇出来？眼看着都快晌午了，我这肚子都快被你给饿扁了！” “是是是，马上马上……”成思涵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白佳玉是越看他越觉得不顺眼，心想他不也是一样？整日里浑浑噩噩的，只等着最后一天到来好去蹲大牢呢。 这样没用的男人，真不可靠。 “嗨你两个可还没吃呢吧？” 远远的，有人在招呼他们。 两人抬眼去看，只见刘大姐在朝他们招手，一边由远及近地走了过来。 “是还没吃呢，我刚把鱼打回来。”成思涵指了指地上的鱼，同样大声地道。 没过多久，刘大姐就来到近前，笑着说道：“既然还没吃，就别拾掇了。走，到我家吃好的去，我今儿可是把家底都翻出来款待你们呢！” “哎呦这是遇见了什么好事儿啊，瞧大姐你这红光满面的。”成思涵笑着寒暄。 “哈哈昨个儿我当家的回来了，今个儿我特意请了一些亲戚邻里都去庆贺庆贺，也给你们一家留了座位，你们可一定得赏光那。”刘大姐笑得脸上绽开了花，她那发自内心的高兴掩也掩不住。 “哎呦那敢情好，大哥回来了你们的苦日子也终于熬到头啦。”成思涵说着，看一眼白佳玉，“今儿这面子咱们必须给大哥大姐，你说是不是小玉？” 白佳玉心里苦闷，原本不愿前去，可也不好驳了刘大姐的情面，只好勉强笑着道：“大姐真是好福气，到底把大哥给盼回来了。这么天大的好事儿，我们怎么能不去庆祝一下呢？” 刘大姐见两人兴致不高，想到了什么，转而把笑脸收敛了起来，叹了口气，“我也听说你们的事儿了。哎都怪我，事先没帮你们打听打听卖咸鱼可有啥讲究，才让你们落到这步田地。” “这怎么能怪你呢大姐？”白佳玉不忍心地道，“这镇上很少有卖咸鱼的，你们也从没吃过这个，更没有卖过，不清楚很正常的呀。” 刘大姐很想鼓励他们一下，可话到嘴边又吞咽了回去，转而说道：“我家也没多少银钱，你大哥这次回来也只往回拿了七两银子而已，立马就拿去还了二两的外债。若是你们需要……我们先借给你们五两使使？” 虽说只是一句问询，却已经让面前的两人足够感动了。 “大姐，你跟我们非亲非故的，还对我们这么好。”白佳玉有些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跟大姐我客气什么？虽说咱们相识不久，可我看你们心地纯善，绝对不是那搞歪门邪道不讲信誉的。你刘大姐我看人可准了。”刘大姐拍了拍白佳玉的手，继续温言说着，“你若是蹲了大牢回来，大姐我依旧把你当亲姐妹一样看待！绝对不会瞧贬了你！” 说来说去，她都与旁人一样，觉得他们非沦落到蹲大牢的地步不可呢。 “大姐，你还是留着那几两银子跟大哥好好过日子吧，我们早晚都得经历那一步，用不着一点一点费劲去攒那二十两银子了。”成思涵认命地道。 这些话太过沉重，刘大姐不再谈论这个，而是直接拉了在附近呆坐的木头，招呼两人跟随着她去。 “等等，我刚拾掇好了两条鱼，一起拿去炖了。”成思涵回身就去拿鱼。 “你大哥已经在集市上买了鱼了，大个儿的，用不着，你就放在这儿留着回来吃吧。”刘大姐客气地婉拒。 “刘大哥回来我们总得捎点见面礼不是？我们也拿不出别的来，这么点儿东西你们别嫌弃就是。”成思涵坚持要拿。 刘大姐只好随了他。 她拍了拍白佳玉的手，悄声道：“看小成多好啊，做人又大方又勤快，你可真有福气。” “那是偶尔对别人罢了。”白佳玉从鼻子里冷哼。 转眼来到刘大姐家里，里面已经是宾客满座，热闹不已。 可众人见到白佳玉二人时，顿时鸦雀无声，那变幻莫测的眼神似乎是在琢磨，刘大姐怎会敢把两个待罪之人请到家里来。 饶是刘大姐待他们十分客气，其余人也没有上来跟他们打招呼客套的。 就连白佳玉救过的其他人，还有那些先前跟成思涵喝酒海聊过的，也是躲闪了目光，佯装和别人聊得正欢没看见他们。 杜家媳妇想要过来，被她婆婆给拉住了，她只好唯唯诺诺地低下了头。 白佳玉明白，他们之所以如此，是因怕受到牵连罢了。 古时处罚一个人往往实行“连坐”，把这人的至亲好友，甚至包括邻居全都一并罚了，也是让人互相监督的意思。 正当白佳玉准备从头到尾都承受这份孤立感的时候，孟婶带着二妞，还有她的小儿子柱子走了过来，笑着说道：“我们跟大刘家不是一家子，也就是过来跟大刘打个照面，再讨块糖吃罢了。哈哈，我们家的昨个儿也跟大刘一起回来了，正在里头吃酒呢。等我们的宴席准备好了，你们也务必要去坐坐才行。” 两人感激地道了谢。 宴席分做了两部分，一间房里安排了男客，一间房里则是女客。 木头随同成思涵去了左边的堂屋。 刘大姐忙着灶房里的事宜，白佳玉便随同孟婶一起去了右侧的厢房。 房子不大，原本就有一张大火炕，再放置一张大桌子就有些行动不便了。 十几个人围坐在方木桌子周围，一边磕着瓜子，一边互相说说笑笑的，倒也热闹。 一名妇人见了白佳玉，就跟在村里见到大猩猩一样的新奇，睁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哎呦小成家的，你怎么还有心思来这儿坐席？还挂着这样一副笑脸呢，你的心可真大呀！要换作我，还不得整天在家埋头痛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