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些暗了，车刚行过十字路口，只要再向前几十米就到小区了，可何照却觉得这几十米的路程过得太慢，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开始抓紧，不等进小区先一个快速打转向盘，在小区附近的马路右边侧方一步到位停好车。 　　 　　雨越下越大了。 　　大片的雨点开始疯狂砸向车身，就像电影里剧情发展到高潮时导演特别匹配的BGM一样，慌乱而急促，与他此时的心情不谋而合。 　　他就这样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微垂着头，神色不明。 　　须臾，他松开了手。 　　 　　还好，终于冷静了些。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何照缓缓地转过来看着顾明月，盯着她那有些茫然的脸，眸色深沉，晕入窗外暗沉的夜色中。 　　“曾经没有，今天可以有吗？” 　　 　　俊朗的面容猝不及防地凑了过来，两人的距离近得能看到彼此都懂的睫毛，明月眼睛微微放大，然后又迅速挪开视线。可是通过余光发现何照依然专注地看着她，车内狭窄的空间里无所遁形。她觉得车内气温骤增，脸颊也开始跟着发烫，何照的气息似乎要将她完全淹没。 　　 　　她很想打开车窗透透气，但是这样的天气，她做不了任何操作。 　　她真的本意只是想先了解下情况，然后再开展“迂回战术”徐徐诱之的，没想到何医生丝毫不给自己后续机会，直接扔了一道... ...送分题。 　　何照看着她的面色情绪一直在变化，有些失笑，他也想循序渐进来的，只是没想到明月居然先他一步，他伸出手轻轻捧住她的脸颊，让她直面自己的目光。看着她因为紧张而瞬间瞪大的眼睛突然有些好玩，就这样专注地看了几秒后，他伸出右手中指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 　　 　　“所以，可以吗？”何照再次问道，只是这次他咬字的声音明显重了些。 　　 　　该怎么回答呢？ 　　该怎么回答呢？ 　　该怎么回答呢？ 　　 　　明月大脑放空，双手每每放开了些，又收拢了起来，她很想说，能不能容她思考片刻，可是何照的目光太过专注，此时脸颊上甚至还清晰地保留着他手心温热的触感，并不觉得抵触，反而安全感十足，让她恋恋不舍。 　　她反复纠结着，若是她说“今天可以有”会不会有些太不矜持，但若说“考虑考虑”会不会又有些太做作，毕竟是自己先开的头。 　　 　　“明月，我喜欢你，很久了。”温暖的声音在车里响起，但多了些着急的味道。 　　 　　明月束手无策，干脆偏向窗子的方向，强装镇定，然后鸵鸟地点了点头。 　　 　　“明月同学。”何照直勾勾地望着她的侧脸，凝着的眉眼缓缓舒展开来，接着低沉地说。 　　“嗯？”她转回身，注意着何照的神情，看出来他有些无奈的意味。 　　“下次过马路的时候不要和我说人生大事，我担心我们的安全问题。”何照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 　　 　　轰~ 　　人生大事... 　　他说人生大事... 　　怎么就人生大事了？！转而想了想方才的对白，好像也确实是……人生大事噢。 　　明月扯起嘴角，脸瞬间红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索性继续将视线转向窗外，保持鸵鸟状。 　　 　　何照收回视线，启动车辆，“先去我家吧，给你做晚饭吃。” 　　夜色愈来愈深，与何照越来越浓的笑意融为一体。 　　 　　何医生的家里是比较简约的装修风格，客厅没有茶几，只有一排巨大的书架和一个实木长桌，桌上最边上放着一个台灯，一台合着的笔记本，房间几乎看不到多余的装饰物。 　　倒是五斗柜上摆放着一个小鱼缸，养了三条冷水锦鲤，游得欢畅，让整体冷色调的房间多了一些活力。 　　 　　“你先休息会，我去做饭。”何照收回视线，熟练地走向开放式的厨房，系上围裙，洗好手后先从橱柜里取出莲子、芡实、大米泡着，就开始准备其他的饭菜了。 　　明月先去洗手间洗了洗手。回来看到何照正在洗生菜和西红柿，撒了些苏打粉，然后仔细清洗着每一片菜叶，整个过程动作很熟练，看起来很居家。 　　“医生家里的食材果然是准备充足。”顾明月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橱柜上一堆整整齐齐的玻璃罐罐大开眼界，分别被细心地贴上了标签。 　　“那都是韩女士整理的。”何照点火，先烧了一锅开水。 　　“韩女士？” 　　“嗯，我妈。” 　　“哦哦！” 　　 　　水开，将生菜下入开水锅中，滴了两滴油，然后快速调了一碗耗油汁，捞出生菜，浇上去。 　　一盘简单的蚝油生菜做好了。 　　“水平不错。”明月由衷地赞叹道。 　　“平时都在单位凑合了，家里很少开火，还好看起来还能应付过去。“何照将菜碟挪在一旁，从冰箱里取出鸡蛋，准备再炒个西红柿鸡蛋。 　　“太谦虚了。”明月虽然自己也会做饭，但是只能停留在入口的阶段，跟何照和杨槐比还有很大一截的距离。 　　 　　何照用开水焯了西红柿，轻轻剥去外皮，切成碎块，起锅烧油，先炒了鸡蛋，依然是一气呵成。 　　 　　“乖，你去餐桌那里等着。粥放进电压力锅了，得等20分钟。” 　　他说话声音很低，可是这声“乖”却听得真真切切。 　　明月落荒而逃,,, ,,,向餐厅。 　　 　　饭桌上，两人格外安静，明月小口地喝着面前的山药莲子粥，喝着喝着，眼睛开始有些酸涩。 　　她多么幸运，一天喝了两碗温暖的粥。 　　来自如此关心她的家人、朋友，还有如此照顾她的何照。 　　这里面包含着平凡生活里最令她感动的烟火气，就是这一点点烟火气把她所有的不愉快都一点点吹散了。 　　是啊，她一直都在被好好爱着的，有什么理由不期待一下明天呢？ 　　 　　“何医生，我想给你讲个故事。”明月按了按太阳穴，想想该从何说起这件事。 　　何照手中的汤匙一顿，与碗的边缘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洗耳恭听。” 　　何照坐到她的身边，两人的距离很近，可以清晰地看到彼此的面容，她的目光定住，轻轻动了动嘴唇。 　　 　　嗯，该从何说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