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范府范老爷
等白佳玉再回头去看时,那群人已经站在了他们面前。
“你们卖的可是咸鱼?”打头的一个满脸胡髭的壮硕男子顿一下长棍,神情严肃地质问。
“是啊,怎么了?”成思涵纳闷地问。
“哼怎么了?”对方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伸出了手,“凭证呢?拿出来!”
再一次,成思涵和白佳玉全都蒙了。
他们不过卖个鱼而已,要什么凭证呢?
“啥凭证,我们怎么听不懂?”成思涵再次小心翼翼地问着,“是地摊费还是商业税收?小弟初来乍到的搞不明白,麻烦大哥您能不能说清楚点……”
“那就是没有了。”成思涵话音未落,胡髭男子微微眯了眯眼睛,加重了语气,“没有官府的凭证就敢当街售卖腌制品,是公然藐视王法的行径!不容姑息!哼,跟我们走一趟吧!”
成思涵和白佳玉的脑子里轰然一响,面面相觑下,他们到底明白自己打哪儿犯了错。
“乖乖,我怎么忘了,古代都是官盐,腌制品所用的盐也是由官府管辖和分派的?”
还没等白佳玉回应什么呢,便被对面的衙役们抓住了胳膊,按住了肩头。
“还不快走,非得我们强押着不可!”
“我自己有脚会走,不用你们来!”白佳玉没好气地一甩手,甩开那个押她的汉子,心里憋着一肚子气,跺着脚当先往前走。
看来今天不仅一点钱也赚不到,就连这些咸鱼也要被没收了去,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老天爷对他们也忒刻薄了些!
“麻烦各位爷,对我老婆手下留情,你们看她这么细皮嫩肉的可经不起折腾。”成思涵一边被押着走,一边多管闲事地朝着后面央求。
白佳玉怒瞪他一眼。
都什么时候啦,还有心思假装夫妻情深,拿她开玩笑?
转过几条街,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镇上是没有县衙的,只有几位乡绅一起被授权负责管理。
而这些巡逻的,则是乡绅们派出来负责管理乡镇治安的,所谓的“帮闲”。
因拿着不比县城衙役们少的薪酬,四里八乡的大事小事他们都有权掺和,做好了还能得到乡绅们的嘉奖,因此这些帮闲们也就格外认真警惕。尤其是在这种集市的热闹场合,他们就盯得更紧了一些。
是以还没等白佳玉他们开始贩卖呢,他们就得到了消息,匆匆赶了过来。
两人被压到一处牌匾上写着“范府”的大门前,门前的两头威武的雄狮,整齐排列的观景树,还有那高耸的白墙青瓦,门前平整的青石板路,无不显示出这家人的家境雄厚,声势显赫。
一人上前敲响了房门,对那门房说了几句,那门房又进去通告了,才让两个人押着白佳玉他们进去了里面。
几个人路过一片宽敞的庭院,见四下里修竹林立,繁花似锦,遍布着优美的亭台楼阁,还有狭长的雕花长廊,成思涵两眼放光,啧啧连声地道:“乖乖,啥时候咱们也能有这么个大宅子啊,简直太豪华了吧,就跟天宫似的!”
这话引得旁边的一人忍俊不禁,忍不住嘲讽地道:“你当这样的宅子是谁能想住就住得起的?像你们这群小人物,八辈子都不可能住进这样的宅子里!”
“大哥,您就不能让小民有点憧憬和希望吗?”成思涵有点不服气。
“哼你就别妄想了!这可是范老爷的宅邸,人家可是京城里做官致仕归休回来的,在京城里还有不少的亲戚在做官经商的,这整个青华镇的乡绅们可都得看他的脸色。”另一个人摇头晃脑地说着,满脸的崇拜仰慕,“人家可是当年靠科举入仕的文化人,就算致仕后还被上面赏赐了这么一处大宅邸。哼,你们可有本事被朝廷这样瞧得起吗?”
听了这番话,成思涵才忍不住咋舌,“哎呦我地乖乖,说到学习我就头疼,更别提让我去考科举做大官了,恐怕咱这一辈子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被恩赐也只能在梦里了。”
“别废话了,到了范老爷跟前,给我老实点!”打头的胡髭男子一把将成思涵推进了前厅中。
白佳玉迈过门槛跟了进去。
目光掠过两排红木桌椅,白佳玉见最上首坐着一人,正在悠然自得地品着茶。
这人一身华服,边边角角都有金线银线织就的花纹。
虽说他已经年过花甲,须发皆白,可丝毫不影响他富贵逼人的气质,还有那儒雅从容的风度。
“范老爷,这就是那两个不带凭证,公然在集市上叫卖咸鱼的,您看应该如何处置?”胡髭男子拱手弯腰,毕恭毕敬地询问那位范老爷。
范老爷瞥眼看了两人一眼,便又收回了目光,稍一用力,茶杯怦然放到了桌案上,用苍老的手指点着桌案,略带冷肃地悠悠地说道:“这盐归官府管辖,每人购买多少官府也都是有备案的,胡闹不得。至于这腌制品,上面也多次张贴了告示,三令五申地说明不得随意售卖,因制作这玩意儿最是浪费纯盐。是以你们要卖,也得跟官府说一声,把所用的盐量在官府备个案,再来售卖。难道连这么点常识,你们都不知晓吗?还是故意知法犯法啊?”
成思涵和白佳玉听了,再一次面面相觑。
白佳玉眼里却是冒着火气,似在怪成思涵没有事先想到这一点,害得他们受这磋磨。
成思涵叹了口气,转而可怜兮兮地央求起范老爷,“范老爷,我们是因为战乱导致流离失所,从老远的地方流落到这儿来的,身处的又是文盲遍布的小乡村,哪里会知道这么许多大道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恕小的们这一回吧!”
“是啊,我们回去以后一定先行做好备案,拿到凭证后再来售卖。”白佳玉积极地附和着。
“求求您了,范老爷……”
可惜,范老爷对这样的哀求似已形成了免疫力,半点也没有动容,而是再一次品了品茶,怦然放落了回去。
那茶杯在他手里,俨然就成了县太爷面前的惊堂木,用起来顺手得很。
“哼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这样的搪塞辩解我听得耳朵都快磨出茧子来了,我可不会再轻信你们这群刁民的信口雌黄了!”
“那您想怎么着啊?”成思涵不知好歹地,上赶着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