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木头吃饭还是个细嚼慢咽，十分文雅的，连旁边的两人都不免自惭形秽，更加让刘大姐连连称赞，“你们把孩子调教得跟名门大家的公子哥儿似的，斯斯文文的，哪里像我们这两个混球，饭桌上简直一点规矩都没有！” 说着，她又拍打一下上赶着要去夹肉的俩孩子，训斥了两句，俩孩子才到底服帖了些。 白佳玉和成思涵一时噎住，他们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呢。 吃过饭后，几个人又坐在一起谈天。 木头吃饱后再次去外头溜达，孤僻得形同院子里的那棵大椿树。 这回刘大姐实在忍不住，悄声询问白佳玉，“小成家的，你们这孩子是不是……” 她用手指在脑门上比划了两圈，“有点……有点……” 见她不好意思说，白佳玉直接点明，“你说得没错，他是有点傻，不，不是一般的傻。” 刘大姐恍然有悟，惋惜地道：“可惜了这么一张俊脸，若是神志清楚，成人以后保不准能有大出息。” 自己没本事，起码也能招个家境富裕点的婆娘，吃穿不愁是不是？ “哎也怪我们，路上遇见一堆的死人，这孩子见了惊恐万分，也就落下了这么个病根。”成思涵眼睛也不眨地胡编着。 “原来是这样。”刘大姐更加悲天悯人起来，“那你们可得好好待他，说不定哪天他的神志又回来了呢？那样你们也就能跟着他享福喽。” 白佳玉嘴角抽了抽，心想那日子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来，他不把他们拖累得倾家荡产，名声散尽她就阿弥陀佛了。 紧接着，刘大姐又嘱咐阿武阿蒙两人千万不能欺负木头，见到有人欺负他也要上前打抱不平护着他。 阿武拍胸脯保证，“放心吧娘，他比我小，我本来就应该护着他。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他吃亏的！” “我也是，有我在，绝对能护他周全！”阿蒙同样拍着小胸脯大气凛然地说着。 成思涵笑着道：“你这两个小鬼头可真是聪明伶俐得很呢，可比我们那个强多了。” 几个人又笑谈了一会儿，白佳玉拉着成思涵就要告辞离开。 临走时，刘大姐不仅给了他们半罐子盐，一些葱姜蒜和酱醋等，还体贴地放了三只碗筷，一只木铲子，统统放进一只不大不小的铁锅里。 “这盐所余的本就不多，也就只能给你们这么一丁点儿了。你们日常过生活没个锅做饭可不行，这家里也就这么一个闲置的锅了，是用旧了搁在一旁的，随便刷了刷给你们，你们可别嫌弃。”刘大姐说着，又道，“你们等一等，我去去就来。” 她回屋待了一会儿，出来时怀里抱着一床大棉被。 她走过来，把棉被不由分说塞给了成思涵，“我见你们那茅草屋里连床被盖都没有，长此下去可不得冻生病了？你们先盖着这床，若是不够的话，我再给你们送去一床。” “那炕才多大点啊，这床棉被足够我们盖的了。”成思涵道。 成思涵和白佳玉无不被感动得无以复加，白佳玉更是红了眼眶，连连道谢。 “刘大姐，你人真好。”白佳玉由衷说着，“等以后我们赚了钱，买了新棉被，就把棉被给你。” 而且是加倍还，她在心里暗下决心。 “不急不急。”刘大姐连连摆手，“这世道赚钱可难了去了，一匹布的钱也是贵的离谱呢。” 看起来，她并不以为两人的境况会立即好转。 “你们要是不嫌弃，尽管每天来我家。我家虽说不是每天大鱼大肉，可也能稀粥配着菜叶子囫囵着吃了，管够！”刘大姐热情邀请着。 “我们哪能老是来叨扰你呢？”白佳玉不好意思地道，知道这家里其实也没多少存粮，更觉得刘大姐待人是极为真诚和热情的了。 “我刚刚还捉了一竹篓的鱼呢，下回拿来一起炖着吃。”成思涵却毫不客气，十分期待着下次登门。 “我就喜欢小成这脾气，爽快！”刘大姐哈哈大笑着。 两人告辞离开，来到大门外，见木头依旧在那里木讷地坐着。 他们不发一语地掠过他，木头见他们要走，也跟了上来。 白佳玉瞥他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觉得这个拖油瓶想甩掉也是难得很呢。 “这小子，吃饭的时候最不像个傻的。”成思涵嗤笑着。 木头却直愣愣地看着脚下，仿若没听见。 等回去茅草屋一看，成思涵果然捕了不少鱼。 这不下三四十条的鱼，不外乎就是些草鱼鲫鱼之类，却也让白佳玉欣喜不已。 这下，他们可不愁没吃的了。 “嘿嘿，怎么样，我今天的收获还让你满意吧？”成思涵得意地道，又指了指手上的扳指，“多亏了这宝贝，引我到了一处，才让我几篓子就捕上来这么许多。” 白佳玉却收起了惊叹的目光，随手提起一条巴掌大的小鲫鱼，嫌弃地道：“多是多，可这鱼也忒小了点。若是炖着吃，可不知道要扒多久的鱼刺呢。” “那你炸着吃嘛。”成思涵理所当然地接口。 “你以为你的油很多吗？”白佳玉像看白痴一样地看着他，“而且你哪儿来的面，可以任你随意败坏的？” 成思涵知道白佳玉说得有理，也就转而道：“那咱们还是和从前一样，烤着吃。” 一番商讨之下，也就只能这么着了。 因夜里没有蜡烛照明，天又黑得早，他们只能如同许多人那样，趁着夕阳没有完全落下的时候早早地吃晚饭。 成思涵在外头烤鱼，白佳玉则在屋里灶台上做了一顿美味的草鱼汤。 这一天，两人可是几天来头一回饱腹，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别提有多惬意。 木头吃得也不少，吃完后撂下筷子就回屋睡了。 成思涵瞥一眼剩下的鱼，不免担忧，“这里也不像刘大姐家里有口井，可以把肉吊在里头保质。这个天越来越暖和，这鱼顶多也就能放三四天吧。” 白佳玉想了想，才道：“我们不如把它们都做成咸鱼，怎样？咸鱼可是能保质很久的。” “咸鱼？”成思涵讶异，把身子从草垛上头抬了起来，“你会做？” “那有什么难的？”白佳玉说着，捋起了袖子就开始忙活起来，“看我的！” 她首先用在刘大姐家里借来的小刀把那鱼剔得干干净净。 她又用花椒炒盐，直到把盐炒成微微泛黄，锅中泛出来香气，便剔除了花椒，待剩下的盐变凉了涂抹在鱼肚和鱼身子上。 其他的鱼也如法炮制。 因鱼太多，她不得不指使成思涵帮忙。 成思涵是个不善于做饭的，可给鱼刮麟开膛的活儿他还是干得来的。 随后，白佳玉把一条条拾掇好的鱼用藤条悬挂在屋外斑驳的土墙上，大功告成似的拍了拍手，“等明天太阳出来了，晾晒个三五天，也就干得差不多了。这一放可是能放大半年的呢。” “你这法子不错。”成思涵连连点头，“那我明天再去捞些鱼来，就按你这法子做。” “你捞这么多干嘛，难道要拿去卖吗？”白佳玉随口一说，却与成思涵同时愣住。